时间,一年半以前。
天色刚明,朝霞也才害羞地揭开自己的面纱。夏季的清晨还未开始燥热,但烦闷还是压得人透不过气,算算天气,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
今天是周末,这更加导致大街上不见一个人影,连清洁工似乎都放了假。
远处两个人急匆匆走来,左边一个长得非常猥琐,头顶中央因为秃得时间太久,头皮都晒成了黑不溜秋,表情苦闷中带着迷茫。另一个带着口罩看不清脸面,但还是能从双眼中分辨这人很年轻,个头只有一米七多一点,他留着普通的平头,头发倒还算浓密。年轻人拉着猥琐男停在了一所医院门口。
“叔叔,这里是附近最有名的军医院,他们肯定能治好你的病的。”年轻男子好像得了重病,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咳嗽,但他话里的意思却是让看起来很健康的猥琐男去治病。
“我都说了我没病,还来医院干什么?”猥琐男一脸不情愿。
“还没病?你因为过度伤心,都失忆了,连我都不认识了,这还不严重吗?叔叔,我知道婶子和弟弟妹妹同时去世对你打击很大。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一切都有我呢。”
猥琐男表情更加纠结:“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真的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老婆,还有儿子女儿,而且他们都出车祸死了,这实在是太悲催了。”
他的语气好像在说别人一样,完全没有应有的悲伤和痛苦。
年轻男人长叹一声,像是自言自语般道:“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哪怕倾家荡产。”
猥琐男虽然没有了记忆,但还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眼角湿润,忍不住抱住年轻人,哽咽道:“我的好侄儿,谢谢你了。好,我答应你去治病。你好像感冒挺严重的,要不也去看看医生吧?我现在可就你这一个亲人了。”
“好,叔叔放心,我会注意的。走吧,我们进去吧。”年轻人拉着猥琐男终于进了医院。
医院很大,进去后只能看到几个零星医护人员。猥琐男看到医生显得很紧张,尤其是听着旁边“侄子”的激烈咳嗽声,更是心慌,他甚至怀疑这位年轻人是不是一不小心就咳死了。
毫无征兆之下,猥琐男一把扯掉了年轻人的口罩,道:“我看你还是透透气吧。”
看着年轻男子略带疲惫的脸,猥琐男明显愣了一下,仿佛看着陌生人一样,自语道:“你是我的侄子?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年轻人明显有点慌乱,抬手想要挡住自己的脸,但终究还是放了下来,看着一脸关切的猥琐男,笑道:“看来叔叔是病情加重了。你放心,医生一定会治好你的”。
“我要是被治好了,不是会更加痛苦吗?毕竟,死老婆、死儿子简直是人间惨剧。要不就这样吧?我们不治了,你以后给我养老就行。”猥琐男提议道。
年轻男子嘴角抽搐,努力不让自己动怒,道:“叔叔放心,我一定给你养老的。当然病也要治。毕竟我们还要找肇事者要赔偿,你得证明自己是死者家属啊。”
“我去!还有这一说法。那好,这病我治定了。不治不是男人。对了,按道理对方要赔多少钱?”猥琐男双眼放光,低声道。
年轻男子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道:“这我也说不准,还是等判决吧。”
猥琐男仔细打量年轻男子几眼,忽然一脸不善道:“你不会是想打我的赔偿款主意吧?告诉你这是我老婆和孩子的命换来的,就算你给我养老也要等我嗝屁才能继承,你滴明白?”
年轻男子咬牙切齿,但还是对天发誓,好说歹说猥琐男才将信将疑往门诊部走去。
年轻男子忽然道:“叔叔,你先进去等我。我早上吃的太多,想上个厕所。”
“OK。”猥琐男挥挥手,看都不看这个侄子。
年轻男子匆匆忙忙绕到后门,他已经带回口罩,咳嗽也更加猛烈,引得门卫一直盯着他看。男子低下头,脚下加快速度,不一会消失在无人的街道。
到了僻静处,他才停下,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急速喘息,等咳嗽终于平复之后,才摘掉口罩,还不忘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来。
确定没人关注自己后,他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接通之后用哀求的口吻道:“大哥,我已经按你说的把他送到了医院,我的解药可以给我了吧?”
“算你老实听话,没有求医生给你解毒,更没有报警。好吧,来这个地点,我给你解药。”
年轻男子很兴奋,忙努力记住对方说的地址,还连连道谢,最后忽然想起什么,非常担心地道:“大哥,我刚才进医院被那个秃子摘掉了口罩,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那个秃子这么贱。这会不会被人发现啊?”他想到猥琐男奇特的“人格魅力”就恨得牙痒。
“不用担心,我保你平平安安。但一定要抓紧时间。”
年轻男子松了口气,忙道:“那就好。大哥放心,我现在就去。要不了一个小时就到了。”
挂了电话,他带回口罩,疾步离开。
时间,几天前。
在一间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内,几个男子正无所事事地或躺或坐。他们身材高大,虽然都穿着休闲装,但掩盖不住军人特有的气质,而且是久经沙场,杀人形同吃饭般随意那种独有的狠戾。此时这群人都摆出一副苦大仇深得样子,盯着那个正唯唯诺诺给大家倒茶的男子。男子显得小心翼翼,每一个动作都谨慎细致,生怕惹怒了这些狠角色。
男子倒了几杯开始咳嗽,他赶紧掏出手帕捂住嘴,将头扭到一边。
听着他的咳嗽,其他人更是一脸嫌弃,都恨不得动手揍他。
“不用麻烦陈兄弟了。你放那我们自己来就行。”一个躺在沙发上的壮汉凶狠恶煞地盯着病怏怏的男人。
陈姓男子终于停止咳嗽,一脸歉然地看了看众人,点点头将茶壶放下,坐到了角落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另一个浑身肌肉凸显,眼神冷冽的男人抬头看了眼时钟,不耐烦道:“老大这次有点不准时啊。”
“别急。”一个虽然也长得五大三粗,但稍显斯文的男子道:“这次不同以往,任务最艰巨。老大多费些时间,我们反而更容易成功。”
他话音刚落,放在旁边桌子上的一台小巧玲珑、和手表形似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
陈姓男子离得最近,他毫不迟疑,慌忙起身在仪器上按了一下。其他人也瞬间起身,立正站好,莫名兴奋起来。
仪器鸣叫声停止,但却从中间位置发出淡光,下一秒光线形成一个光幕,光幕往四周扩散,不一会就充满了整个房间,光幕极速闪动几下后显示出图像。
跟电影里的投影成像一样,这是一台全息投影设备,不同于普通投影仪,这仪器显示的画面是立体的,多元的,真正的3D投影。
这几人没有丝毫惊讶之色,显然早就知道。但这玩意要是在研究全息技术的科学家眼里那简直是旷世杰作。
光幕里显示的是一间客厅,装修的非常豪华,最让人瞩目的是顶上的吊灯,是整个太阳系的缩放,正中间的太阳发出耀眼光芒,刺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周围各种行星盘绕飞旋,让人充满了对宇宙的遐想。
投影的图像与现实紧密融合,分不出彼此,但也更显得虚幻、缥缈。
强烈的光芒之下,一个带着墨镜的男子穿着一身奢华的唐装,边走动边一一打量这边的几人,他的走动好像本来就身处这间酒店客房一样自然。每一个被他看着的人都抬头挺胸,努力向他展示自己最值得信赖的一面。
最后他看向角落里低着头浑身发抖的陈姓男子。
“小陈,对第一次行动还习惯吧?”他笑着说道。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声音竟然不是从投影仪里传出,而是仿佛他本人到场,亲口说出。
他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真实。
“我还好,谢谢老板关心。”小陈忙不迭连连点头,卑微到了极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几位大哥对我很好。”
听着他言不由衷的低声下气,那几个壮汉更是不屑一顾。终于有个性子急躁的男子忍不住道:“老大,我们做的都是刀尖舔血的勾当,我看小陈身体虚弱不堪,还是不让他参与了吧?毕竟保护他会让我们无形中丧失部分战斗力。”
小陈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双眼里好像要喷出火来。他抬起头,第一次在几个高大威猛的壮汉勉强表现出强硬态度,道:“老板待我不薄,我豁出命不要也一定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
戴墨镜的所谓老大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道:“小陈忠心耿耿我是知道的。当然你们也很让我放心,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有矛盾。”
“是,老大。”几人忙同声回答,声音响亮。小陈更是扯着嗓门咆哮出来,不过他是喊老板。幸好这种总统套房隔音效果不错,不然肯定会惹起怀疑。
“你们也不用这么视死如归。虽然这次任务艰巨,但凭你们的身手,加上我为你们配置的装备,肯定能够全身而退。”
那个有点斯文的壮汉忙道:“不错,老大这些超越当今科技的装备确实非常厉害。”
“那也需要能使用它们的人不是?而你们就是我最满意的战士。好了接下来布置任务,我预祝你们旗开得胜。”
时间,现在。
中刃局隆重欢迎了郑道同志的归来,在“绮丽大酒店”为他接风。出席者除了原来的成员还有两个新同事,一个自然是刘旭,另一个则是王深,没错“神风”特战队的队长加入了中刃局。剑圣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为了要账。但柳林解释王深是个绝对称得上兵王的战士,本来原部队还不想放人,是柳林费尽心机加上王深自己也不满足当个普通军人,毕竟他当兵可以说已经当到了极致,想要追求更高激情,中刃局是他不二选择。
至于其他待招收人员,起码还需要几个月才能敲定。因为中刃局现在是特级部门,想要加入手续繁杂。
在欢迎大会上,除了柳林,每人都喝了酒。可惜就算醉到认不清人,也没人敢找柳林举杯,毕竟她气场太强大。倒是柳木,在郑道的“真情”下喝得站都站不稳。
钱豪是唯一的千杯不醉,这显然是和他成了猛虎侠有关。就连剑圣都不敢轻易试其锋芒。但钱豪明显对身份的转变很排斥,一直想要灌醉自己,到最后他自己脚下的酒瓶堆积如山,看得众人心惊肉跳,却越喝越精神。而且谁劝都不听,直到薛眉看不过去,一把夺过酒杯,钱豪才停下豪饮。
等众人散席回到公司已经半夜。剑圣也有点微醺,但还是坚持完成练气才睡去。
第二天,柳林几乎是挨个敲门将这群酒鬼喊醒,等众人集合完毕已经日上三竿。
柳林气得摔门而去,临走道:“十分钟后顶楼开会。有事发生。”
薛眉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完全不顾柳木在旁边看着。
“什么事让领导这么生气?”王深神速完成洗漱着装,问剑圣道。
剑圣摇摇头,关小羽没好气道:“当然是我们惹领导不高兴了。算了,抓紧时间吧,要开会了。”
陈希立现在和岳震好得几乎要穿一条裤子,两人在一边边说边笑,小声嘀咕。
剑圣知道陈希立大概率也在惦记自己的剑法就没当回事。这种东西是讲究天分的,让陈希立学到老怕也难有所成。
等到了会议室,柳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薛眉是最后一个到的,这几乎成了定律。她在柳林严厉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地坐下。
柳林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不予追究。等大家都坐好后道:“今天早上我接到了一个通知。位于我国西部边陲的一座秘密监狱被人闯入,一个非常重要的犯人被劫走。所幸现场没有人员伤亡,劫匪的行动非常利索,从发动到离开不到三分钟。”
“啊!”众人都是一脸震惊。王深最是兴奋,忙道:“那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去追击劫匪?”
柳林却摇摇头,道:“我们是中刃局,对付的都是狮啸林、雕展那样的特殊人士。这些劫匪很明显是普通人,如果这也要动用我们,那也太看不起国家的国防力量了。”
“那领导这是什么意思,我都还没睡醒呢?”薛眉打了个哈欠,不开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