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想管你去哪,而是你爸……”穆幕尽量平心静气,她很累,累到吵架的力气都没有。看到乔唯翌一听到“爸”这个字就鼻孔冒烟,穆幕立刻顿住了,换个说法:“反正你被扔在了这里,便归我们管了。你可以去同学家里,但要说清楚是哪个同学,并且留下电话号码,等对方确认了,我们才能放心。”
“我,我……”乔唯翌移开了视线,烦躁地捉着头发,不敢与穆幕对视。他在学校里干了这种事,被通报批评,家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么会有人肯收留他?
穆幕心里大概了解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这家伙自尊心强,若是戳破了,他肯定宁愿睡大街,也不会留在这里。
正当她也在纠结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一直宅在厨房的穆爸爸头上顶着天使光环,手上喷着两盘香喷喷的炒饭,出来了。
“饿了吧?快过来吃饭。”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穆幕觉得她老爸身上的七彩光芒无限加持,她连忙把乔唯翌也拉了个过去。
风扇静静地转着,穆爸爸到了隔间休息,收拾干净的餐桌上就只剩一只埋头苦吃的穆幕,和一只边吃边走神的乔唯翌。
乔唯翌就坐在她的右手边,皮肤微黑,眼角青肿,而且……细看之下,左脸颊好像有个掌印。
这是被老爸揍了吧?
穆幕立刻移开了视线,避免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偷窥。
出了这种事,都要被劝退,期末考也不能参加了。若她是他的家长,肯定死火山也要复燃了,更别提这对父子的关系本就异于常人。
风铃一响,门被推开了。这风铃是她小学聚会时,同学送的,正好让她用来当个提示。
“您好,这是菜单,可以看看有什么想吃的。”穆幕立刻从柜台上,拿了份菜单,递了过去。
“随便,我很饿。”来的是个中年大叔,看也不看一眼,摘下了头顶的黄色头盔,放到了桌上,抽了好几截纸巾来抹汗。
穆幕立刻跑去把他头顶上的风扇开大了点。
这大概是附近施工队的人员,下班晚了,找不到地方吃饭。他看着那头桌上吃着炒饭的乔唯翌,便说了也来盘炒饭,再打包一份,只要速度快点就好,他快饿死了。
穆幕看了看时钟,现在快3点了,想着穆爸爸刚睡下不久,她干脆自己撸起了衣袖,走进了厨房。穆爸爸刚炒完饭,多余的葱花和肉片还没收起来。
穆幕把抽油烟机开了,点了炉子,正准备动手时,乔唯翌走了进来。
“你要自己动手?”乔唯翌用看黑工厂的眼光打量着穆幕。
“不行吗?”那眼光太刺激人了,要不是锅里的油热了,穆幕真想扇他一铲子,“我会的东西多着了,上得了学堂,进得了厨房,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许是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乔唯翌愣了一阵子才吐出了三个字“丑八怪”。
这日子没法过了!
“端出去!”穆幕把炒好的饭搁在了盘子上,开始准备新的一锅饭。
“凭什么?”乔唯翌一挑眉,结果拉扯到了伤口,表情一下子有点怪。
“饭都吃了,帮点忙不行吗?”穆幕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把他打发出去,否则她怕自己忍不住宰了这兔崽子。
乔唯翌没答应,也没立刻拒绝。当然,穆幕也没指望这位跟人擅长对着干的家伙会听话。倒是瞎转了一圈后,这家伙真的乖乖地把盆子端了出去。
“干了,没你爸做的好吃。”回来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表情一贯地嚣张。
“要是我有那水平,我爸就不用那么辛苦了。”穆幕承认得很坦然。坦然得让想要找茬的乔唯翌,又沉默了。
把另一份炒饭装好后,穆幕绑好袋口,拿了出去,顺便把钱收了。那位大叔狼吞虎咽,非常不挑,估计也是时间赶,吃完就走。等穆幕关了风扇、关了灯,再把盘子端进来时,竟然发现乔唯翌还在厨房里傻站着。
“我妈以前也经常做炒饭给我吃,因为那是她唯一会做的菜,虽然没你爸的好吃,也……也没你的好,很难吃。”乔唯翌看着冰箱柜门发呆,但是穆幕知道他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她去过乔家一次,跟乔叔叔聊过几次,但从未听过他们任何人提起过乔阿姨。穆幕自然脑补了不少东西,但是没有主动问过。
“你妈若是知道你这个样子,不但挂科,弃考,还敢带队去跟人打架,要被劝退,还不气死。”穆幕忍不住吐槽。谁没试过叛逆期?但叛逆到这份上,就太没脑子了。若不是叮叮那坑爹的系列任务,她才对这个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天下那么多人,同情心都不够用,她为什么偏偏得管他?
“你知道些什么?!”出乎穆幕意料,乔唯翌不知道哪根筋突然爆了,毫无预警地一拳砸在了冰箱上。“砰”的一声巨响,他朝她吼了一句后,就冲了出去。
桌椅被带倒了几张,风铃声支离破碎。
“出什么事了?”穆爸爸听到了声响后,从休息间走了出来。
“爸,我,我……”穆幕吓到了,眼睛慢慢变红了,“乔唯翌跑了。”
太突然了,她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说爆就爆,但她知道——她错了,一定是她做错事了,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