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的眼眶好像红了。
唉,你想想看,有一个人是你大学生涯里可望而不可即的偶像,有一天你突然见到他,虽然他跟印象中不太一样,但是却发现其实他跟你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
你觉得他好像从偶像变成了朋友的时候,他又要走了,对你甚至没有一丝留恋的样子,似乎连这份朋友一样的友谊都只是你一厢情愿的错觉,你们又变成了星河尽头两颗流星,经过偶然的擦肩,又再次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
这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我赶紧抹了抹眼睛,摇了摇头,对自己说:“肖晓筱,你有病吧,为这种人犯得着哭吗?别人把你当空气,你也把他当个屁,这才是你的作风。”
我看着沈安,明明知道这个时候打个电话就行了,可是我偏偏不说,就让他等着去吧。
大约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白院长的车终于开进来了,这两天他好像显得苍老了许多,走进来对我们摆摆手说:“走吧,今天最后一天,带你们吃顿好的,明天我父亲上了手术台,咱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我看了一眼沈安,他站起来欲言又止。
蔡苗苗说:“要不你们去吧,这两天发生这么多事,我要不看着,白老先生也丢了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还有没有脸做护士了。”
白齐飞想了想,说:“也是,那就辛苦你了,这顿饭回头我给你补上。”
说完又看着我和沈安说:“走吧,咱们去吧。”
沈安突然开口笑着说:“白院长我也不去了。”
白齐飞一愣神,问到:“为什么?”
“我今天还有事,本来就等了您一下午,”沈安局促的说,“我朋友那边出了点事,要我过去帮忙,事情挺麻烦的,但是没跟您打招呼,又不好直接走。而且……”
沈安突然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搓着手说:“我没钱……”
白齐飞这才像反应过来一样,说:“哦哦哦,你看我这脑子。”
说完从西装里面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说:“我其实一早就准备好了,本来准备一会吃饭的时候给你。不过既然你有紧急的事,想来也是人命关天,去吧去吧,回头我再专门请你,咱们再聊聊去我那上班的事情。”
沈安接过信封,打开眯了一眼,说:“太多了吧?”
我看那厚度,足足有几千块钱。
“我按出诊的医生给的价,你也别嫌多,你值得这个价钱。”白齐飞说着摆摆手说,“去哪啊?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了,这两天基本都在坐着,走走对身体好。”沈安这收下信封,“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看着沈安上楼,我翻了个白眼说:“见钱眼开。”
白齐飞看看我,又看看他,笑着说:“吵架了?年轻人,闹点别扭是正常的。别影响感情。”
“我才懒得跟他吵架呢。”
“那走吧,你总不会也不赏脸吧,我跟你说,你爸也在,还有你的领导,还有电视台的人。”
我大吃一惊,这么多人?我有些怯场了。
“你怕什么啊,能吃了你不成?”白齐飞说,“这都是这两天忙前忙后的帮忙的,你出了这么大的力,去了还得坐上席呢。”
我赶紧说:“可别,本来我就怯场,再让我坐上席,您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那就走吧,一会吃完我送你回来,今晚上还得麻烦你守一夜。”白齐飞说。
“应该的。”
正要走的时候,沈安突然追上来,递给我一个信封说:“给你的,没人的时候看。”
说完还给我眨了眨眼睛。
我拿着信封,一脸错愕,看向白院长,这老不羞把头往后一扭边摆手边说:“哎呀,今天的云真白啊,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季节啊。”
我脸都红了,抬头一看,都快黄昏了,云哪是白的啊。
“滚吧滚吧滚吧。狗东西,别想拿一封信就收买我。”我骂着踢了沈安一脚,他赶紧笑着躲开,拎着自己的蛇皮袋一溜小跑从大门跑走了。
“你不跟苗苗告别了?”我喊着。
“说过了!!”沈安头也不回。
我嘴角带着笑意,把信平平整整的贴着口袋放好,踏上了白齐飞的车,心里的那股不舒服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白齐飞载着我来到市中心,在一家看起来颇为高端的酒楼停下,酒楼整体风格是偏中式的,飞檐流瓦,气派豪华,门口四根三人合围的大红柱子顶着的屋檐上,一块朱红匾额上写了三个烫金大字:逢君楼。
“我们几个老古董吃不惯西餐,还是中餐合胃口,逢君楼是本市最好的中餐酒楼,川鲁淮粤都不在话下,不过最出名的还是江南菜系。”白齐飞一边停车一边解释说:“这酒楼名字也跟这这菜系有关,你知道是什么出处吗?”
考我?哼,我肖晓筱还怕人考吗?对于所有考我的人,我从来都是三个字足矣回答他。
“不知道。”我头一扭。
“……”白齐飞见我不接茬,无语的说,“算了,咱们进去吧。”
进了包间,我才发现人都到齐了,我领导正在跟老肖说着话,见到我进来了,老肖皱着眉头说:“死丫头,还不给我过来。”
我吐了吐舌头,去他旁边坐下来。
老肖是一点面子不给我留:“赵院长,这丫头从小就不听话,她跟她姐就让她妈给惯坏了,您平时不用给我面子,该打打,该骂骂,敢顶嘴就拿鞋扇她,她要敢还手……嗯,那你就告诉我,我来收拾她。”
赵院长本来一脸笑意的,突然听到还手,整个人一愣说:“还手?”
“是啊,”我爸指着我说,“她从小就跟我学女子搏击和防狼术,没防备之下,一般人还真不是他对手。不过你放心,她要真敢还手,我一定好好收拾她。”
赵院长吓得脸都青了,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做出了一个武林高手一样的做派。
“不敢不敢,我比一般人还一般人,肖医生总体来说表现还是很不错的,这次白院长也一直跟我说她这次去真是帮了大忙。所以我觉得肖医生还是挺有潜力的,只要能克服自己心理上的一些小问题,未来还是有很广阔的施展空间啊。”
唉,一群中年人,一个比一个油滑,你说我是干嘛受的啊在这跟他们一起吃饭。
整个饭局吃下来,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太能侃了,从古到今,从东到西,从内外手术,到侦查破案,聊的那是吐沫横飞,天花乱坠。
我借着上厕所的功夫悄悄溜出门,小心翼翼的拿出沈安走的时候给我的那封信,满怀希望的想着信上写着:晓筱学妹,自初见,到如今,寤寐思服,心动已久,故此留书,以表心意,万望保重,慰吾私心,他日再见,定不负情……
羞涩……
哪知我一看上面的字,整个人就懵逼了,一脸懵逼。
白纸黑字上用苍劲有力的字体抄录了一长段字,标题很醒目:铅的中毒反应。
我抽出来一看的时候,还掉出来张纸,是沈安写的:“回去的时候给蔡苗苗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