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过头来再说西流县城。谷丰登主持召开常委会,并决定前往龙湾的那时候,本来早早起床的苏一禾跟姚远正在为如何吃早点而发愁。
出去吃吧,两个人衣冠不整、萎靡不振,连洗簌都好像没力气。自己动手吧,且不说两个人已经软懒到极限,厨房里所有设备应有尽有,但冰箱里面几乎没有人可以吃或者作为食材的东西。
但必须吃饭了,饿的很难受,加上他们要在九点钟应约去见县高官,满口的酒气毕竟不是太好。
两个人商量好准备通过猜拳决定谁出去买饭。
这时候,那个在卫生间里的女孩子把手机放在耳边,边打电话边走出来。
走到沙发这边,正准备往下坐的时候,姚远和苏一禾占着沙发正在专心猜拳没有看到她。这女孩子忙着拨打电话,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提醒他们让座位,就用骨感的臀部把姚远往一边挤。
姚远本来注意力在两个人的手指上,这女子的举止让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边上让了让,苏一禾乘机选择了对应的手型,“哈哈,你输了!”
姚远立刻指责他的作弊行为,那女孩子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两个人就不再说话了。
“吴芬元同学,电话怎么这么难打?哦,那就是说你已经洗漱完毕?真好!听着,江湖救急!我卧室里面有个暗红色的拉杆箱,里面有一只旅行化妆包,先拿出来。然后赶紧打开冰箱,把标有早餐字样的保鲜盒全部取出来,装进那只空的收纳箱里。再然后开我的车,钥匙在老地方,把这些东西送到——,你等等我问地址。嗨,帅哥我们现在的具体位置是哪里?”
“富源小区一栋三单元二楼一号。”
“富源小区一栋三单元二楼一号。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这女孩安排完这事,也没跟他们搭话,自顾自往厨房那边去了,不多一会转出来,“厨房还算干净,餐具也比较齐备,不过一看就知道从来不做饭的。可是怎么看都像是有家长帮你收拾房子的!”
“这也能看出来?有什么讲究?”
姚远心里有想法也不会说出来,是苏一禾在问。
“袜子有袜子的地方,内衣有内衣的地方。这都是大人给孩子放东西的套路。”
“也不算什么家长,是我嫂子定期过来打扫卫生的。”
“那就对了!看来你嫂子也是把你当小孩子看待的。”
姚远没话说了。姚旺比他大十几岁,嫂子进门的时候他还在上小学,就觉得她是这家里的一份子。嫂子是那种极为贤惠的人,跟母亲一样惯着他。
姚旺的家很早就搬到县城了,姚远一回来的时候,家里还准备让他跟他们一起住的。姚远觉得那样不自在,母亲才让他嫂子给他打听房子买东西安了这个家。
“这房子挺不错,南北通透,无遮无拦的。看样子不像是自己的房子,每年租金多少钱?”那女孩在阳台上往外看着,然后回过头来问。
“这,我也不知道。对呀!住了三年了,怎么没人跟我要房租?”
“傻什么傻,看样子是家里人给你交了吧!你一个月才挣不到一千块钱,这房子至少得五千块吧,小半年的工资。”苏一禾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望着姚远,“现在才发现你的日子过得跟公子哥似的!”
“啊?这房租有那么贵吗?我工资真那么少?可是我还有车贷每个月在还呢!”姚远自己也有些迷糊了。
“车贷?西流卖车的好像现在还没有这样的业务吧?我买了新上的一款车,原本是想走车贷的,结果问过所有卖车的,人家没这业务!”那女孩子好像什么都知道。
“不可能的,我买的是速腾,今年才出产的车。就是走的车贷!”
“我也是速腾。他们说的贷款卖车是你去银行贷款,然后拿着钱去他们那里买车,不是大城市那种按揭。你说你走的车贷,每月还多少钱?”
“这我还真不知道,说好是在工资卡上扣的。”
“唉,看来你们家里很有钱,又不想让你知道。按理你这样的工薪阶层养活自己也勉勉强强,租房买车,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们家真没什么钱,就是老家土地被征用分了点钱,现在存折都在我妈手里。”
“我不是爱管闲事,就是喜欢把乱七八糟的事情给理顺了。听你这半天,其实很明白了,就是说家人或者亲戚里面有个人为你支付了很多的开支,你却不知道!这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你这人一直都是糊里糊涂的,二来就是你已经习惯了让亲人照应。”
姚远感觉很可能事实就跟她说的一样,看样子这三年的大部分生活开支是姚旺帮他支付的。这样想着突然间有一种空虚感和失落感,一名博士生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存在价值。
不多一会,就有人上来敲门。那时候西流的小区还没有门禁之类的装置,只要门房放人进来,就可以长驱直入。
苏一禾抢先站起来去开门,就看见一个壮实的女孩子抱着沉甸甸的塑料收纳箱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
“送东西过来应该打个电话嘛。劳烦一个人女孩子搬东西上来多不好意思。”苏一禾赶紧把箱子接过来。
门外的女孩子只是冲着苏一禾笑了一下,然后踮起脚,冲着这边的女孩子挥着拿车钥匙的手。
“谢总,那我直接就返回上班了,车钥匙也给你放下了。”
“谢总?”苏一禾回头看了看里面的那个谢总,然后把路让开,“你也进来呀,外面那么冷。”
“我不了,还忙着上班,这是车钥匙。”那女孩子把车钥匙往收纳箱上一放,转身就走了。
“谢总,这箱子往哪搁?”
“厨房!来,我给你开门。你们先洗脸漱口,等着吃就是了。”
苏一禾和姚远两个人这一会本来是懒得洗簌的,又想着一会要跟两个女孩子共进早餐,就强打精神站起来。
“有没有一次性牙刷?”苏一禾跟着姚远一起进了洗手间。
“那有新牙刷,还有没用过的毛巾。”
“姚远。你觉得这位怎么样?”
“哪一位?”
“明知故问,厨房里忙着的这位,好像是自己创业的,叫谢总的。”
“我都没看人家的脸,再说了,萍水相逢,今天走了说不定就不会再见了,评论人家干什么!”
“唉,你这人,真是的,都三十多岁了!还以为自己是纯真少年?这女孩子真不错!我可是阅人无数过来人。做为朋友真的奉劝一句,那个小郎真不适合你。这个谢总就不一样,你想想,一个女的第一次在很清醒状态下,敢在两个陌生的男人面前素颜。这是多大的勇气!”
“啊?”正在刷牙的姚远听了一怔,“这也有讲究?我都没注意她的容颜。”
“唉,姚远啊姚远要学会尊重女人,你这话要是让女的听见了她们会伤心的。”
“我是说素颜什么的,你怎么想那么多?”
“两个女孩子,一个躲在房里不出来,刚才出来的那一小会都是用手捂着脸的,而且露出来的眼睛和眉毛都明显有瑕疵。这一会还在里屋一股劲的打电话,好像让人开车来接他,特别叮嘱,带口罩过来。”
“我的天,你怎么能注意到这些?她不出来有可能是因为你们两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好意思!”
“傻样吧!要是我做了什么,你也做什么了!”
“那怎么会一男一女睡在一起?要是没什么,干么不是我们俩睡一块,她们俩睡一块?”
“你就看不出来吗?昨天我们两个确实喝多了,现在已经说不清是她们把我们扶回来,还是我们把她们扶回来的了。我们都那样了知道什么也做不了,这才成了那种的格局。”
“这样想想也对。”
“我仔细观察过这个正在做饭的谢总,可就完全不一样,五官秀气,关键是每个部件全是原装的。身材也无可挑剔,个头跟你正合适。不用化妆就敢乱走,那就说明心里也坦荡。”
“看那样子你是挺喜欢她的,你也知道我们虽然在一张床上呆过,其实什么都没有。我的意思你要喜欢就追去,不要老在我们面前夸!”
“姚远,你怎么这半天都没听明白我说的。那个女的真不适合我,那是一个把什么事情都考虑得面面俱到的人,我是天马行空无拘无束,怎么能走到一块!”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追?”
“那你现在给我说,必须说心里话,郎晓晓和这个姓谢的,你觉得那个好?”
“这个我真没仔细看,非礼勿视!一个陌生女孩子我怎么能乱看?”
“死脑筋!现在什么时代了?面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一个荷尔蒙旺盛的男子竟然无动于衷,这不仅是对女孩子的不尊重,甚至是一种伤害!这样吧,一会吃饭的时候,我跟他说话,把注意力引开,你好好的看看。然后再好好回答我上面问的那个问题。”
“那好吧!反正我从昨天到今天就觉得像有人跟我闹着玩似的。觉得有必要好好交往一个女的了。”
“那郎晓晓倒也不是跟你闹着玩,她是经过调查研究以后才选择你的。不过,到头来会怎么样,很难说清楚,这种功利性很强的关系一般不会有好结果的。”
两个人说话占用的时间其实比洗簌长得多。
他们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听到另外一个女孩子还在卧室里打电话,好像是在跟人在电话里吵架。
他们不想让人感觉是在偷听,就一起到了厨房。
那个被称为谢总的女孩子正在忙碌着,不过看着就知道是那种喜欢下厨并经常做饭的人。
“很快就好了,保证你们会喜欢吃,而且吃着舒服。”她冲着他们微笑。
煤气灶上的两个炉子都在运作,一个锅里煮着汤,一个是煎锅正在烙这那种有馅的薄饼。而她手里正在包着小巧的馄饨,预先擀好的皮,放在手心,另一只手拿小勺在一个放馅小碗里一挑一送,馅和皮就到了一块。那一只手一握一摊,馄饨就下到汤锅里去了。
两个人看着口水直流。
“谢总,你这技术也太高超了吧?一心二用,这样的早点花钱也买不来的。”
“我叫谢宝洁,名字有点俗气,大人起的,没办法。但我人不俗!你们可以叫小谢,叫谢总干巴巴的。”
这个谢宝洁边说边用小铲子把烙着的饼子翻了个,又开始包馄饨。
“这边很快就可以吃了,你好像叫苏一禾吧?去叫叫那位准备吃饭,我跟她也不是很熟,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好的好的!”苏一禾往外走的时候,姚远也跟着走。
苏一禾用眼神提醒他留下跟谢宝洁交流交流,那姚远却更显得羞涩了,抢在他前面出了厨房门。
正碰上那个女孩子从房间里出来,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我要走了,二位再见!”
“饭已经好了,吃了再走嘛!”
“不了不了,今天还有许多是事做的。”
苏一禾拽着姚远到阳台上去看,就看见那个女孩子上了一辆凌志470.
“那是大旺的车!车牌号五个八的。”姚远尖叫起来。
“谁是大旺?”
“我哥哥姚旺啊!”
“天呢!幸亏没发生什么事情,不然这可就有戏剧性了。”
“你想多了!那女的最多是姚远做生意的合伙人什么的,我嫂子跟他结婚那么多年,孩子都两个了。”
“唉,你真是个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