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魔教前刑煞监的堂主仇典吗?
楚四脱口而出得太快,现在却后悔了,因为这不是她在魔教里见过的那个仇典,这分明是年轻了二十岁的仇典!
眼前的“仇典”虽说年纪轻轻,却与楚四见过的那人及其相似,一模一样的刑鞭,凌冽的攻势,不只是长相与武功,连神态与沉默寡言的性格都十成十的像。
楚四看了他两眼,突然发力把他拖到了跟前,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魔教?”楚四看着“仇典”,果然看到那双无波眼睛起了一点微不可查的变化,“什么时候大名鼎鼎的魔教,也在大半夜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了啊?”
许是楚四口气中隐隐透露出的熟稔,让司典越发警惕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楚四不仅单手摇了摇被她钳制得动弹不得的司典,还用脚踹了踹那三个被废掉的黑衣人。
“阁下是谁?”司典沙哑着嗓子问道。
“这不是重点。”楚四表示一定要讨个说法。
“愿用黄金千两,买阁下手里的药。”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威逼利诱了。
楚四似乎是下意识地嗅了嗅司典身上的气味,有一丝血腥味,但看他那能打能抗的样子,不像是需要草药救命的,所以,定是他身边的重要人物受了重伤。
“啧啧,走吧。”楚四突然觉得他们来得真是时候,她正愁没地方去呢。
就在楚四松手的一瞬间,司典像泥鳅一般滑出去数尺,眸子中闪烁着不信任的光。
楚四自顾自地出门,也不顾司典难看的脸色一边走一边说:“带路吧,不然你还想怎么着?等着给你的同伙收尸吗?”
司典沉默了半晌,最终妥协般弄醒了三个属下,御气朝王家飞去。
王家的小院里亮着烛火,而王顺就如同普通人家纳凉一般,坐在大门敞开的屋内一动不动,他见着楚四一行人,身体抖如筛糠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楚四有些诧异,这行事风格真是多年如一日的霸道,强占了人家屋子不说,还要人家帮忙守着门,以免让旁人发现端疑。
司典看也没看一脸惊惧的王顺,人直接进了里屋。
“什么人!”守在卧房内的司礼警觉地回过头,待看到司典后,身上的气势骤然一松,却衬得他失血过多的脸色越发苍白,可惜他还没缓过一口气,就看到楚四掀开帘子跟了进来。
“就是她。”司典在司礼开口前先解释了一句,虽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楚四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就注意到了那个面色苍白的青年。
这个应该是十几岁的关之礼。
前魔教护法关之礼,楚四当初也只是见过他寥寥几面而已,一是因为他常年奔波在外,二是因为他死得挺早。
楚四大概弄清楚了,她似乎,是回到了过去。
卧房里寂静了片刻,楚四盯着司礼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不过是外伤,摩罗山周围多的是三七、紫河车,随便采点给他吃了就成了。”
联想到关之礼英年早逝的下场,再看看这个年轻人浑身是伤的模样,楚四还特地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他许久,但是他这外伤顶多血流多了点,离十万火急似乎还差点吧。
“阁下是什么人?”司礼眼中全是明晃晃的戒备。
楚四感到了危险的靠近,她抿了抿唇,伸手揪住了那一片蛛网一般朝她袭来的银线,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我不是什么恶人,今天不过想做做好事罢了,若我想对你们不利,就凭你们这残的残的伤的伤的,在找上我的那一刹那,大概就完了。”
楚四说得挺真情实意的,这也是为什么先前司典选择了妥协,他与楚四交过手,清晰地知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子有多么可怕的实力,楚四若是真想做点什么,他们十几个残兵大概坚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尽管楚四顾忌了几分司礼的伤势并未出手,但司礼还是被银线那端传过来的力道给拽得颤动了几下:“阁下会医术吗?”
“那要看了才知晓。”楚四直言不讳,视线越过司礼,盯向床榻上那小小的一团。
司礼攥紧了拳,无言了半晌,最终还是僵硬地侧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昏迷的孩童。
只见灰扑扑的麻布上,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孩童蜷缩成一团,一身玄色的华服,白面团子一样的小脸上生色全无,眉心间弥漫着死气沉沉,小嘴乌青,一副已经毒入骨髓的将死模样。
楚四一顿,她早有了预感。
这是秦秋殊,七岁的秦秋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