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的比武算是圆满结束,越王和他的王妃乘撵轿离开了。
众人待越王他们离开后才纷纷散去,傅宁漫无目的的缓缓游荡在街上,见身边无人,便问慕容飐,道“慕容公子,你刚才说那貌美王妃不是人?”
“嗯,这并不奇怪,人与妖其实是共存一个空间的,很多的妖类一开始也不是妖,就像之前在洛阳,那些狐妖本来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但是在天时地利人和的造就下便可以化妖。”
傅宁继续向前走,发现自己逛进了一条十分破败的巷口,一排排的旧房舍,还有一些小娃在玩耍,只是这些小娃穿着比较简朴。
一群孩子见傅宁走过来,都好奇看着,突然一个脸上带了污迹的小男孩腼腆向傅宁问道“哥哥,你有糖吗?”
“啊?糖啊,这,我没有。”
“那你有别的好吃的吗?”另一小女孩也加入讨食行列。
傅宁摸摸自己的兜又翻了翻衣袖,回道“别的也没有呢。”
一群孩子失望的看着傅宁,傅宁赶紧撤了,继续往前走,一般的小巷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穿出去了,傅宁边快步向前走,边道“你说我们以后出门是不是应该备点糖之类的?”
傅宁得不到慕容飐的回应,不过她已经有点了解慕容飐,没有讨论价值的事情他一般都会保持沉默,不浪费唇舌。所以傅宁很多时候都是自问自答,但是她知道慕容飐听得到,只是不说话而已,傅宁也不会感到尴尬,甚至这已经成为两人的一种相处方式。
在走到巷子口时,傅宁见一男子卷在一处房舍后面的石墩上呻吟,傅宁走近了见对方表情痛苦,仔细一看觉得男子有些面熟,这时慕容飐提醒道“是那比武的李奎。”
“李奎?怪不得我觉得面熟。”傅宁走到李奎身边,道“这位兄弟,需要帮忙不?”
李奎额上渗着汗珠,迷蒙中睁开眼看到着傅宁,忍痛说道“小哥,如果可以,能不能送我回家去,我,我家就在里面第五排的第六间屋舍。”
傅宁见李奎这情况,怕不是回家休息睡一觉就没事的,弄不好出人命也有可能。
“你是不是身上有伤,要不我将你送医馆去吧?”
李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道“哪里这么娇气,回家躺会就好了,小哥帮帮我行吗?”
“这,好吧,我扶着你,你将重心靠在我这边,我们慢慢移回去。”傅宁心道,慕容公子,借你一点力气,我这身板,拖动李奎这壮硕的半昏迷之人,怕是会把人摔得伤势更重。
虽然慕容飐没有说话,不过傅宁明白,这是同意的了,她将李奎扶起,再慢慢站立靠着自己,傅宁丝毫没有负重感,仿佛这高九尺壮如牛的李奎只是一堆轻飘的棉絮,她知道这是依靠了慕容飐的力量。
将李奎扶着回到第五排的巷口,刚才那几个小娃见傅宁扶着李奎回来,跑过来喊道“大牛哥哥,大牛哥哥。”
李奎没有太多力气回应这群孩子的叫喊,伸出一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屋舍,傅宁会意,扶着他继续拐进去,一直到了第六间,傅宁推了下门,这是在里面上了栓的,便敲门喊道“有人吗?开开门,这是李奎兄弟的家吗?”
里面很快就打开了门,一个头发苍白的老太太从微开的门缝看出来,见傅宁扶着李奎,忙将门全部打开,急道“这是怎么了呀?大牛。”
“大娘,您让我先把这李奎兄弟扶进去行吗?”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应该先把李奎扶回家,忙给傅宁让出道,傅宁将李奎扶进去。本想让李奎进房间躺下的,只是她进去后四下观望,没有房间,门口进来就这么一间,屋子右侧有一窄小的躺板,傅宁把李奎移过去慢慢放下,老太太蹲下,扯起李奎的衣服,到处检查一遍,他身上有几处瘀伤,但没有明显伤口。
“大牛,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娘。”
李奎努力撑着表情,道“没事,娘,让我睡会,我就是累了,一会就好了。”
“大牛,你什么都瞒着娘,让娘如何放心,这究竟是谁害的我儿啊?”
傅宁见老太太哭起来了,忙在老太太的身旁蹲下,道“大娘,您先别哭,让他歇会,咱去请大夫来看看吧。”
“啊,对,去请大夫。”
老太太正要站起来,却被李奎拉住了手,他似乎有些疲惫,有气无力道“娘,别花那钱,我没事,睡会就好。”
“大牛,你都这样了,我们还是请大夫吧。”
“呃,我听说有个大夫可以义诊,就是收点药钱,要不我给你们请来?”
傅宁是看明白了,这李奎不是不想请大夫,只是囊中羞涩,不敢请。
老太太忙道“好啊好啊,有劳公子帮忙将那义诊的大夫请来,药钱我们给,行吗?”
“那你们等我一会,我这就去将大夫请来,放心他收的药钱也不贵。”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老太太连声道谢。
傅宁出了李奎家的屋舍,拐着小巷走到原来繁华的大街,傅宁跟路人打听了附近的医馆,边走边对慕容飐道“慕容公子,我就是这样的,总会碰到别人的不幸,但是人就在面前了,见死不救我又做不到,放心,我请了大夫就离开,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你的命格如此,避无可避,但是帮或不帮,一切由自己决定。”
一听这话,傅宁顿时颓废,无奈道“总是能在别人不幸时刚好碰上,然后一遍遍看尽别人的痛苦,也不知道我这么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傅宁叹了一气,不再多想,反正想得太多也无法改变什么。
终于走到医馆的门口,傅宁进去请了大夫出诊,并提前将诊金给付了,带着大夫往李奎家里去。大夫跟着傅宁拐了几拐,终于来到李奎门口,老太太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大夫过来,忙将大夫迎进门去。
一番检查问诊后,大夫摸着下巴的胡须道“这是受了严重的内伤,身体里面的脏器也受到一定的损害,是不是与人打架斗殴了?”
老太太解释道“我儿性子憨厚,一向不与人结怨的,怎会与人打架呢?”
傅宁也不好说这可能是上台与人比武受伤的,因为她不知道李奎愿不愿意让自己的娘知道这事,万一老太太知道了怒极攻心,岂不更坏事?所以她还是静静站一旁,闭口不言。
“我给病人先开一个月的药,你每日精心熬煮,让他准时喝下汤药,另外再开一些外敷的一起治疗,一个月后,再看情况如何。”
“好好,”老太太附和着,不过她又似乎想起什么,犹豫了下,又问道“大夫,这,一个月的药钱,得要多少?”
傅宁忙抢道“放心,这是义诊大夫,药钱只要几十文。”
一旁的大夫听了眉头一挑,几十文?这是一副药钱都远远不止了,不过他看到傅宁朝自己眨巴了几下眼睛,想起刚才这公子提前付诊金的事,便明白了大概,配合着傅宁对老太太点点头。
老太太得到大夫的证实,忙对大夫道“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我定要日日祈求天帝保佑您长命百岁,您先等会,我这就去那药钱来。”
在墙角摸索了半天,老太太找出一个小瓦罐,倒出一堆零零散散的铜钱,向大夫问道“大夫,一共要多少文?我给您数数。”
大夫轻咳一声,扶须回道“二十文足矣。”
“你们医馆可真是咱老百姓的福音,下次巷子里谁不舒服,我就告诉别人,一定要去你们的诊所看,您这样的大夫咱是一定要支持的,你们是不知道啊,巷子里有时谁病了,都是随便熬点土方子,要是治不好就只能等死了,现在好了,有您这样的好大夫,咱穷人家也可以看病了。”
老太太一边数出二十个一文的铜钱,一边欣慰的唠叨着。
但是傅宁不禁额间冒汗,她全部身家也就那么一百两了,心说,老太太啊,您可千万别出去宣扬哪里有什么义诊的医馆,苦人家看病难我理解,但是我也就一个穷鬼而已呢,您老人家到时可千万别带着其他病人跑去诊所,这是给大夫添堵去的。
大夫收下那二十文,利索的出了这屋舍,临走,老太太还佝偻的背跟大夫问医馆的名字,傅宁胡乱说了个莫须有的名字,这才打发了老太太。
傅宁跟着大夫到医馆付银子,拿了一个月的药带回李奎家里,将熬药的火候和时间跟老太太说清楚后,便告辞出来了。
老太太死死拉着傅宁的手,急道“小公子您别走,这多劳你忙活了半天,你必须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吃饭就不用了,我看李奎兄弟现在正睡得沉,您就趁这时间赶紧给他熬药去吧,等他醒过来,刚好就能喝下药了,这样才能好的快呀。”
老太太听了觉得有道理,犹豫道“可这不合礼数啊,不能让你帮了这么大忙还空着肚子离开。”
“大娘,我跟李奎兄弟认识,吃饭的事以后等他好了也不迟,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不再坚持,只得道“那,等大牛好了,我给你烙饼吃,好不好?”
“好好,我最喜欢吃烙饼的,我一定来。”
老太太终于放开傅宁的手,傅宁告别后便出了巷子,老太太一直看着她离开,等看不见傅宁的人了,这才转身回去轻手轻脚的熬药,李奎正躺在那躺板上昏昏沉沉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