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云密遮,光线暗淡,北方少见的湿冷天气让许多人不适,穿着臃肿的看客们缩着脑袋,往手上哈着热乎气陆陆续续就座。灰蒙蒙的天空让武会多了几分严肃,御风武馆几人如往常一般做完早操吃完早饭后出门,到达武会现场时已经人山人海。
“昭哥儿,好好教训他们!”更加积极的情绪取代了少女的忧心重重——后天境八层的馆主意味着御风武馆有了坐稳前八的实力,意味着后续的麻烦没了,也意味着复仇有望。
叶沉沉看她一脸兴奋的模样,趴到少女耳边逗她说:“小师叔,你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被秦武阳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哦哦。”孟多多果然从善如流,马上换了一副担忧难过的,再然后——伪装好累啊……
陈昭回头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孟多多,忍不住嗤笑:“好了,没事的。正常就好正常就好。”
“真没事?”
师哥朝叶沉沉一呶嘴:“你看。”孟多多看到了叶沉沉那张奸计得逞的坏笑的脸。
“敢逗师叔,没大没小!”少女怒斥师侄,好像还不解气,又说道:“以后要叫师叔,不准叫小师叔!”
叶沉沉装出一副严肃模样,抱拳行礼:“遵师叔命!”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许笑!”
御风武馆的欢乐气氛终于引起了秦武阳的注意,事实上,他一直都在留意这边,看到了陈昭腰间醒目的金银双刀,隐约听到了名叫叶沉沉的少女说什么不要露出端倪之类的话。但他在眉头稍皱后只冷笑了一声。孟九川死的时候,这位馆主也才三层而已,就算有所隐藏又能高到哪里去。他安排怀仁武馆的曹盛只是以防万一。只要挑战一开始,那些想进八大的武馆馆主,谁能忍得住!
如果是赵进——武馆之间的规矩是朝廷定下的,他要敢在武会上动什么手脚,那这身皮也就该被扒掉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耍什么手段都只会是徒增笑柄。秦武阳仿佛看到了陈昭在台上被人打趴下,仿佛看到了自己之后大摇大摆地拿下陈昭,逼问功法秘籍的场景……
思及此,他侧身问身后的管事:“事情妥当吗?”
“万无一失。”老管事心领神会,补充道:“他那大弟子昨日选御风作对手,也是为了试探。”
“倒是有心了。”秦少馆主无关痛痛痒的夸赞一句,又吩咐道,“再去跟他说一下,只要拿下那毛头小子,八大会有他一席位置。”
“是。”接到命令的管事悄悄转身离去。此时主事人已经走完流程,朗声道:“请八大武馆馆主上擂台。”
秦武阳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冲赵明义抱拳:“赵馆主。”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请。”又转身冲陈昭抱拳——嗯?人呢?
陈昭已经懒得假客套,在众人之前上了擂台。而身后,一群馆主还在相互虚与委蛇。陈昭并不排斥这种假面孔,很多时候他也会做,但从武会开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必要了。
与之前的弟子代表一般,擂台旁边设了临时的座位,只是这一次,八位馆主分别在八个方向。主事人又将八位馆主一一做了介绍,每介绍一位,则按之前排好的位置落座。
“陈馆主第一个上台,我们就先介绍陈馆主吧。御风武馆之主——陈昭。”
苏先生刚起头,看台上立刻一片嗡声。御风武馆曾是最大的武馆之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会被城里的人关注到,更何况是老馆主辞世,馆中弟子各奔东西这种持续了半年有余的事情。当陈昭的名字被说出来,议论声四声。苏先生的介绍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孟馆主与世长辞,令人悲痛万分。更加可恨的是,自孟兄病起,其馆中弟子纷纷离去。唯修为不过三层的弟子陈昭不离不弃,更是受命于危难之间,以续武馆传承。此等大仁大义,大忠大孝着实令老夫敬佩……”
陈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被第一个介绍,更想不到会受到如此动情的褒奖——晚辈不想这么高调啊。穿越者有何想法都改变不了主事将他提到了一个新高度的事实,杂乱的嗡声暂时被掌声和叫好声取代,被叫好声掩埋的,还有恶劣的猜疑和不尽的唏嘘。陈昭在这样的氛围中第一个落座,他看自己馆的位置看了一眼,果然,孟多多被说得有点难过。
在一系列冗长的介绍后,挑战终于,正式开始。
在普通武馆落座的区域内,各馆主面面相觑,似乎在看有没有人先出手,就在众人犹豫之际,一位身材瘦削,一席青袍的男子站了起来,他向背后众人及其他武馆拱手示意:“既然各位都不想做这个恶人,那就让潘某人开个头吧!”
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话毕既轻轻纵身,双脚于空中轻点两下,跃上擂台。
这一手引得底下众人惊呼,看台上,一位有见识的看客向旁边的人解释道:“花剑武馆虽未列八大,修为也整体偏低,剑法被指为华而不实,但轻功着实一绝,传闻许多武馆都向花剑派求过轻功身法……此人正是花剑武馆当家人潘明朗。”
潘明朗轻落擂台边缘,持剑而行至擂台中央,先向主事的苏先生示意,又干净利落地自报家门:“在下花剑潘明朗,后天境七层多年。”再朝陈昭抱拳,“请陈馆主赐教。”
七层要跟三层的比试,这天下,还有比这更不要的吗?看台上一片哗然,潘馆主却不在意,他再次道:“请陈馆主赐教。”
果然弱就是原罪。陈昭毫无意外,他爽快的起身,回了一礼后同样站到擂台中央,取双刀在手,“不敢当。请花……潘馆主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