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都,九衢三市,大厦高楼,摩肩接踵,花锦世界,可谓繁荣无比。
虽说现下科技发展迅速,可贵族乘坐马车仍是千百年来的传统,更是种荣耀。一般的富甲商户连坐乘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羽心的马车不如张琛的奢华,但也是由真金白银装点的。一个浅紫袍四品侧侍侍人在前引马,几个九品黑袍侍人在队尾扛着金山。而无名正和羽心高高端坐在厢内。
“我已遣人将无名公子的姓名录入奴人库,等入宫后,公子就可以在侍人院伺候贵人们了。”羽心说着,轻轻握住无名的左手,好似无名有了去处也令他很是开心。
“贵侍!”紫袍侍人用一根银杖掀开车帷,“咱们马上入紫微宫了!”
“好的,”羽心对下人也是面露笑容,毫不摆态。“入了紫微宫,就不能叫你公子了…”
“下奴明白。”无名施礼道。
“放肆!狗胆子的东西!”那紫袍侍人语词严厉却虚声虚气,好像稍微一点动静都会吵着宫里的那些贵人们。“中阶的侍人才称下奴,低阶的只能称贱奴!”
“贱奴失礼了,”无名又重向二人各行一礼。
羽心连忙扶起无名,柔声说:“公子,进了侍人院羽心帮不了你,万般只能靠自己,一定要小心,不求名利富贵,只求平安就好。”
无名回答:“唯,”这声应答发自内心,羽心的关怀像是轻柔的软羽划过自己的心上,感触非凡。
“下车!”羽心发号施令时也是轻缓吐诉。“唯!”侧侍连忙上前搀扶,又给无名使了个眼色,悄声道:“你随后下来,不得与贵侍同肩!这里处处都得注意规矩!”他将羽心搀扶下车。他搀扶时,身子躬成九十度,手是远远递向前搀着手肘的,而后半身与羽心错开了一个身位的距离,只是为了不能并行,礼仪中表示我比你的身份差一截。
羽心下车后又行了几步,无名才敢自行下车。眼下已至王城的双莲金门前,城墙高度不亚于北境城墙。墙体是由透净的白玉砖搭建,上面是五彩琉璃瓦,每隔百米就悬有一面血色莲花旗。三扇城门形同其名,一大两小,均是纯金打制的对开的厚重巨门,上面镂空雕刻着两朵立体的莲花。墙内烟雾缭绕,回荡着悠悠乐章,无数奇鸟珍兽在天空盘桓,配合着音乐鸣唱,整个就宛如仙宫一般。
“叩响。”羽心下令,侧侍施礼,从一个精致的箱子中请出把金锤,锤首是一把跪着叩头的人的模样。双手捧锤,紧走几步,来至右侧小门前,咚咚咚敲了三响。
轰隆隆一声,小城门慢慢开启,首马领着整个车架缓缓踏入。“那扇门是走王亲国戚的,马车是三太子的座驾,所以我们一行中,只有它能走那扇门。”羽心怕无名困惑,便解释道。
下一刻,滑稽的事情发生了,队尾扛着金山的四位侍人均从怀中取出一个帕子,揭开帕子,里面裹着一朵粉莲,他们将花插在乌帽上,又抬起金山,稳步前去。
“金山属于王妃,所以也得走那扇门,那莲花…”无名未说完,羽心就接过话去。
“那预示着他们借莲花的光,承王恩浩荡,才配有资格踏入那里。”意识到自己刚刚打断了别人的话,这是很失礼的行为,也许会让无名不舒心,羽心一下手足无措,不知道怎样求得原谅。
这王城可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的地方,任何行为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羽心这么大的官给自己赔礼肯定不合适,自己一定要还礼回去。可礼施得大了,羽心定会更难过,礼小了可能会显得轻蔑遭人口舌,无名只好回施中等的礼节,又拿话岔开羽心的关注点:“我们该从哪行?”
“我带你走侧门,又叫狗门,专供奴人走的。”羽心牵住无名刚要迈步,侧侍赶忙前冲上来,跪在他的脚下,似鸡啄米样的连忙叩首。
“千万不行!千万不行!您贵为二品,该走侧门!”侧侍掌面朝上,摆出恭请的姿态,朝向左侧的双莲门。“这位小哥,我叫人领去就是。”侧侍也是个四品侍人,理应与羽心一同行左门。他摆摆手,从后面召来一个黑衣侍人:“你带这位小哥走侧门,送去侍人院。”
“唯!”黑衣侍人应声。跟在无名身后半个身位,用右臂摆出请的姿态为他引路。虽说他和无名都是贱奴,但毕竟无名与贵侍羽心交好,日后定是地位不凡。
无名与其余侍人来到侧门,它由纯银打造,只能容人躬身通过,说来也合情合理,能在宫里挺胸行走的侍人能有几人?不叫你爬行已是好事。
黑衣侍人推开银门,请无名先行,一路上仍是不敢逾越他半步。众人沿着宫城边围绕了一大圈才到西北角的侍人院,这样做,只是为了避免贵人见了贱奴会觉得晦气。
对无名而言,侍人院很大,约莫有三个边防营那么大。虽然不比王城内其他地方,但地上铺的也是大理石,房屋也是用奢贵木材搭建,散发醇厚木调香味。
侍人院远处的山上被云雾缠绕,隐约能见一座高塔,鲜艳无比。
顺着无名的视线,黑衣侍人望去:“那个啊,是百花楼!里面住着的,是位谁都惹不起的贵人!”说着,那人双手十字相握,高举头顶,显得很是敬怕。“在这,最好时时刻刻躬身做事。”
“谢了,”无名点头致谢,又随着那人去室内换了身黑色的侍人衣服。
哒哒哒,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快!快!快!”他上气不接下气,“两刻后,王后娘娘要在霓凰殿摆宴,听说是找回了金山!”
所有人都在飞快的打理自己,正冠,整衣,拿粗布将鞋底擦得锃亮。所有人来到床前,在抽屉中拿出一个小香炉,焚上香,拿一把小芭蕉扇,将烟气往自己身上赶。每个人焚烧的烟气各有不同,都是按照各殿主子的喜好来的。
“给!”无名接过一旁人递来的香炉,里面是淡淡的果香,应该是杏子、香瓜、青草的混合味道,但杏子味最浓。“你跟着我,去侍奉王妃娘娘。”众人都乱作一团,可那人仍是丝毫不慌。
“谢谢,我叫无名。”无名刻意没有说出自己的姓氏,因为即使大家都是侍人,可佘奴更是低贱。永安不比北境,这里最看重的就是身份地位。若是被大家知道了,自己的面子肯定是挂不住的。
“我叫阿德。”阿德明显看出了无名的心思,他帮着调整无名的衣领,遮住佘印,又为无名重新束紧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