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殊不悦的表情瞬间摆了出来。
呃…不该这么问，脑壳痛。霍缈缈讪笑，带着大白牙漏了出来。
“你问他做什么？以前你不是还说他和神乐司不过一群神棍。”
霍缈缈已经知道废后和神乐司有这么一过节，只是不搞清楚苍澜国师的由来，她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她要找的人，是不是那团光所说的“意外”惊喜。
即便再尴尬，她必须问出来。
“神乐司国师的由来，陛下不觉得好奇么？据说他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样的人才旷世难得。神乐司这种善识千里马的能力，令人赞叹。”
景殊还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只是这一点，神乐司选人的确很有远见，但苍澜的由来他并不是特别清楚，这么一说，他突然有些好奇了。
思忖一会儿，他答：“神乐司自开国起便有之，世代由苍姓者担任国师，神乐司每四年会面向全国招收数名弟子入门，只收有缘者入门，入门的人摒弃原来的姓氏，另取苍姓，至于你说的那些能力会有国师和祭司教导。最终，国师之位择最优继承。”
霍缈缈听完，忍不住腹诽：“这是和尚么，还要摒弃原姓，斩断俗世羁绊？”
景殊摇头叹气，霍缈缈以前是博览群书的，撞了脑子连记忆都给撞没了，他耐心解释：“他们不是和尚，不忌酒肉，还可成亲，哪里是和尚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霍缈缈越发好奇，本意打听苍澜的，话题偏了都没有顾忌得过来。
“国师们的命都不太好。至今，国师更迭数代，无一个可以平安喜乐，娶妻生子的。”景殊饮了口茶。国师大多因为探知天命破解命数，不得善终的。唯一的例外是苍渚，命长，却是因为背叛了他们景氏皇族，想来肯定是因为燕太后了。
霍缈缈大骇，原来如此风光霁月的国师竟然这么惨，可见数代国师一定心怀苍生、尽忠职守的。一想到，那个和她的苍澜长得一模一样的国师会早逝，心里头竟然有些堵。
景殊又说：“苍澜这人，是个人才，当是皇城生乱，他主动斩杀了苍渚带领神乐司站在朕这边，不然这皇朝恐怕不姓景了。你说他的来历？只要翻到神乐司的卷宗，他的来历一目了然。”
霍缈缈暗暗记下，面上狗腿地给景殊倒茶，赞叹道：“陛下真龙天子，洪福齐天，肯定会立于不败之地，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
这话中听，他挑眉很是受用。
这顿饭吃得有点久，等他回过神，快到酉时，景棠景沅已经被戚公公送回各自母妃的宫殿。现在是林公公在一旁候着。
景殊起身，她随他到殿门口，他再看了看这小小的宫殿，“你过得不错，朕便放心了。”
霍缈缈立在那里只是温婉地笑。
景殊的目光最后落到了言泗宫，只停留一会儿，便干脆收回，离开了此地。她知道，他的母后在里面。
“陛下！”霍缈缈看着景殊远去，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太小，那人没听见，径直远去消失。
罢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景殊年纪轻轻便称了帝，膝下子嗣稀少，大皇子诞下是个死婴，二皇子先天不足，三皇子聪明灵秀，如今确实爱玩的年纪，四皇子才刚会行走，他们年岁都尚小，不存在你死我活的竞争。景殊没有夺嫡之忧，他唯一的愁是实权不尽在他手中。就目前而言，燕太后是他最强大的敌人。
她刚刚心中有了一计，来试出燕太后是都对她刻意针对。今天来她这里进食的两个孩子，如果身体此刻出了点问题，她想看看谁想先置她于死地，顺便还能帮景殊揪出一个不忠于他的后妃。
但是，一个孩子大概会失去母亲吧，代价太大了。当然，可能她自己会提前便当也说不准。
算了，藏拙一点，免得景殊怀疑她。
揽月阁，两盏茶早已凉透，苍澜坐在小榻上，闭目冥想，这是神乐司最简单的占卜方式，仅限于占卜就近的事。
假国师已经伏在小几上，盯了他许久，这张脸也是他的脸，实在如鬼斧神工般，太完美了！
完美到他连无聊都给忘了。当然，他也一度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已经冥想到睡着了。
苍澜羽睫轻颤，眼睑微动，豁然睁开双眼，一双眼眸波光潋滟，隐隐妖冶惑心。
假国师：“……”
他赶忙递茶给他，自己也赶紧猛灌几口，浇浇口干舌燥的错觉。
冷掉的茶格外苦涩，苍澜抿了一口将它轻轻放下。
“怎么样？”假国师忙问。
“废后身上突然多了一股黑气。”
“黑气？死气！”假国师差点跳起来，这废后真是命衰啊。
“不是。”
“你说话大喘气会死人的。”他又忍不住数落苍澜，说话老是不好好断句，听话的人容易吓死啊。
“死气混浊不堪，这团黑气却好像是要挡住她的什么，但隐隐有一丝红光透出，盖不住。”他不急不缓地分析给假国师听。
假国师明白了，霍缈缈的命数大概被什么人遮挡了，本意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可偏偏霍缈缈不同寻常，有红光透露，说明迟早能解开。
“哈哈，苍渚怕是在阎王殿得被再气死一次。”
苍澜被不知是被这喜悦感染了，还是被霍缈缈的惊奇惊叹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假国师放心许多，“你啊，向来无欲无求的，这样多好。”
苍澜瞪他胡乱说话。
假国师无视，继续嘱托：“少占卜，还有好多精彩的事等你发现。”
苍澜知道恩人担心他命短，点点头示意自己会注意。
假国师知道他不会当回事，并不多说。担心完了他，开始担心他自己，把头架在小几上，无奈道：“皇帝什么时候让我走啊？皇宫太无聊了。”
“请辞。”
“我请了啊，他非得留我，说是要设庆功宴。宴后再走。”他用手锤锤脑袋，“你说，我带久了这个面具，会不会影响我帅气逼人的脸啊？”
苍澜沉默，直接忽视他的问题。祭祀后基本都有庆功宴，也意味着，暗涌将起。
门被叩响，假国师瞬间端坐。
小侍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苍澜大人，陛下需要调动神乐司数十年的人事卷宗一用。”
苍澜与假国师对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