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信息……
……
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自从染上那个奇怪的病后，我对“迷幻”的依赖越来越重，胃病也越来越严重。找过黑市的医生，他们说我得了胃癌，没有办法治好我。去正规医院？身上带着数道罪案的我，已经没有去的可能了。一旦落到警察手里，那么未来就完蛋了。
我贩卖的那些东西，可是早就超过了死刑的定量了啊。
……
真羡慕那些有着平淡生活，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的人。
……
胃病更加严重了，对迷幻的依赖已经到极限了。不想要再继续下去了，我想要回去见奶奶……我已经十年没有探望过她了，她过得还好吗？想要带着小酒回去，让奶奶见见她的孙媳妇，让她看到自己的孙媳妇是那样漂亮的人。
……
已经不行了，身体的状况很差，最近一直在咳血。必须要离开了，带着小酒一起，回到西城区。今晚最后一笔交易结束后，就离开吧，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说来也是惭愧啊，在外“打拼”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交到一个朋友。要不，就邀请今天上午见到的那个小鬼头吧？他好像是叫“齐子飞”吧？
……
花灯展览很漂亮，以后和小酒一起来吧？的步伐回到西城区后，要开一家牛杂店。奶奶的手艺很棒，我要当一个牛杂师傅，和小酒一起经营着一个小小的牛杂店。到时候，她是整条街最漂亮的老板娘，我也会是最帅气的牛杂师傅！还有小柔，她也会一起来，我们一定能够重新过上新的生活的。
……
一切都结束了吗？原来，我早就被警察盯着啊。至少要让小酒和小柔她们，过上平淡的生活。好女孩们，你们要过上好生活，不要再回到那些地方了。
……
信息到此为止，备忘录中再也没有其它有用的东西。
苏小酒沉默地，来回查看着那一条条消息，泪水终于无法抑制住，沿着脸庞流下。一包纸巾被齐子飞从书包掏出，递给了苏小酒。苏小酒没有接过纸巾，直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我没事，我们走吧。”强颜欢笑，苏小酒认真地看着齐子飞，“无论以后有多困难，我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我明白了，我们去见苟二的奶奶吧。我有一些东西，要稍微托付给她……”齐子飞将纸巾赛回到书包里，将书包背起。
里面放着剩下的一些，被陈亦容他们同意后，自己带出来的“违禁物”。
“好的。我记得是在西城区吧？”
“在西城区敬老院。”齐子飞认真答道。
重新恢复了一些活力的苏小酒，再度昂起了头。那是内心不再空洞之人的模样，是内心有了一丝寄托之人的姿态。即便没有锦衣素裙，这样的她身上带着的“美”，依旧惹得过往行人的瞩目。
搭上一趟公交车，在转了一趟线后，经过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西城区敬老院前。
值班的门岗老伯看着两个陌生人，眉头皱起：“你们是找谁的？”
“苟二奶奶……”苏小酒直接答道。
“谁是苟二？说你们要找的老人的名字吧。”老伯微微一愣，向两人摆了摆手。
齐子飞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这事给忘记了……”
不清楚对方的具体名字，也不知道对方的相貌。
取出手机，向陈亦容打了个电话。很快，苟奶奶的信息便被发到手机上。
“真是的，你们是苟婆婆的亲人？自从五年前她搬到养老院后，就没有人探望过她了，你们到底是她什么人啊？看起来不像是亲人啊？”老伯在确认过信息后，一脸严肃地看向齐子飞两人。
“我是她的孙媳妇……”苏小酒答道。
“嗯？”门岗老伯微微一愣，随即看向齐子飞，“你不是苟婆婆的孙子吧？这么年轻？”
“不，不是……我是……嗯……”
一时纠结于该如何说明自己的身份，齐子飞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
“他是我的表弟。”苏小酒代为答道。
“是的。”齐子飞苦笑着接下自己的角色身份设定。
“好，登记一下，你们进去吧。”老伯摆了摆手，按下了岗亭内的铁门启动按钮，放齐子飞两人进入敬老院内。
敬老院的小花园内，漂浮着一丝活力气息，还不时能见到有腰腿能动弹的老人在散步。老年人身上的暮气充斥在整栋楼各处，护工们忙着照顾各个老人，并没有太多闲暇去接待两个陌生人。仅仅是确认了对方是找什么人的，便放任对方自行寻找。
“403房间……”
搭乘升降缓慢的老年电梯到达四楼，齐子飞和苏小酒一起找到了苟奶奶所住的房间。
一个房间内有四张床位，其余三张床的老人都不在房间内，唯有最靠里面的一张床位上，一个佝偻瘦弱的老妇人，静静躺在床上。她的腰腹被绳子绑了起来，似乎是害怕她会从仅有半段护栏的床上滚下地。
床头摆放着的是些许收纳药物的小盒子，以及一只有些缺口的玻璃杯。
老人沉睡着，并没有因为两个陌生人的到来而醒来。看床位上的名称，的确是苟二的奶奶。静静等候着，并没有人出声打断老人的沉睡。
“小二啊，你来了？”
老人并没有睡太久。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早已浑浊的双目，此时盯着苏小酒，想要伸出手。
“奶奶……”苏小酒小心地握住对方的手，轻轻喊了一声。
“你是，谁？小二呢？”老人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清明，怔怔地望着苏小酒，“大姑娘，你走错房间了？”
“奶奶，我是苟二，您孙子的媳妇……”苏小酒强忍住想要哭出来的感觉，轻轻地靠在苟奶奶的耳边说道，“我们来看您了……”
“小二的媳妇……这么漂亮的大姑娘？”苟奶奶微微惊了一瞬，喜道，“他出息了啊……他在哪里呢？”
“他……”
死了。
苏小酒说不出话。她很明白这句话说出后，苟奶奶的内心会遭到怎样的打击。
“大姑娘，小二呢？”老人茫然地望向四周，目光略过齐子飞，在慌张地寻找着自己孙子的身影。
“让我来‘说明’吧……”从书包内取出一只小包，齐子飞在苏小酒的摇头中微微叹了一声，“一切，总归是会结束的。”
序列石“迷幻”，你已经向那个死去的人收够了“代价”了吧？那就稍微让你那能够让人享受“回报”的功能，尽情发挥出来吧……
鹅黄色的粉末随着飘散在空气中，将苏小酒的视觉欺瞒而过，最终把死者的影像投放在老人的脑海中。
为什么那些瘾君子会迷恋这种物质呢？无非是它存在着美好，让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去拥护的美好。
激发着暮气早已经浸蚀的身体的活力，描绘着亲人的模样，序列石迷幻将所受到的“代价”一并付出。
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这孩子，咋还躲起来了呢！你要出国挣钱啊？我家小二，可真是出息了！你的爹娘要是能看到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一丝或许是骄傲的泪水，自老人的眼中流出。
看着半蹲着的苏小酒，再看向苟奶奶目光所到的那一片无人之处，最后看向苟奶奶的笑容……
齐子飞久久没有言语。杀死苟二后，那些序列石“迷幻”并没有全部上缴。剩下一半的数额，或许能让这个生命早已无几的老人，享受完最后的愉快的时光。
“小酒姐，出来一下……”将苏小酒拉起身，齐子飞并没有打扰正在和孙子“团聚”的苟奶奶。
和苏小酒站在比较靠外的阳台上，齐子飞郑重地注视着苏小酒的双眼。
“我知道苟二那一张卡是什么都没有的。他的资产，所有的一切都被冻结了……”
“我知道。”苏小酒苦笑道，“我们这样的人，可以说被净身出户，不用受到牢狱之灾，就是法外开恩了吧？”
“这个给你。”没有任何犹豫，齐子飞从存放饭卡的卡套中，将一张崭新的银行卡递给苏小酒，“密码是123456，里面是二十万……”
“这……我不能接受。”苏小酒微微犹豫了一瞬，最后拒绝道，“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这不是交易，也不是施舍。我只是，不想让结局变得更坏，所有人都没有得到救赎而已。我为警察工作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强硬地塞到对方手中，齐子飞坦然笑道，“哈哈，这样的话，或许可以像计划那样，去开一家牛杂店了。还可以叫上小柔姐，一起重新生活吧？”
看着手中那一张卡，苏小酒依旧是不想要接受这一笔慷慨的馈赠：“果然还是不行……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你的。”
“那以后我到你的店里，可以任吃牛杂？”齐子飞稍加思索便笑道，“二十万元，可以吃牛杂吃到吐了啊~”
“这……”
“接受吧，至少让什么都没做的我，按照自己真实的想法去做成一件事吧？”
“我明白了。”苏小酒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张银行卡收好，郑重地注视着齐子飞，“谢谢。”
“那么，再见了。希望下一次再见的话，你能够活出一个崭新的人生。”
“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