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吉躺在床上瞪着头顶上一串又一串的“紫藤花”发呆。它们由一种紫中泛白的人情精粒精制而成,名唤玉离。玉离,相近而合,久别不分。据说将它编成凡间紫藤花开的样子,便可召回,相思。
麦吉第一天踏进这屋子,看到床上挂满“紫藤花”,感动得直抹眼泪。
“小宝,你给评评,我姐她到底是想我回来?还是想我回来后又想撵我走?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小时候离开食域可都是为了她啊!”麦吉一边用手磨蹭着小宝新长出来的龅牙,一边嘟囔道。
小宝自然是不会回答,它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翻了过去。
“麦兄不必忧虑,姐弟情深,自然不离。”一个大大的笑脸出现在“紫藤花丛”中。
“黑虎?”麦吉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是你的相思将我唤来的!”黑虎落到麦吉床边看着顶上的“紫藤花”灿然道。
“哈哈哈!你来的真是时候,怎样?有新消息吗?这次就不要出什么打谜诗了,直接告诉我那东西在哪儿,我得赶在姐姐发现前过去。”麦吉从床上一跃而起道。
“抱歉,麦兄,我这次是来退银子的。这是上次你给在下的五金,如数奉还。”黑虎递上银子道。
“别啊,上次虽是云叔先到一步,可那也不能怪你,我再付你个五金十金都没问题!你再帮我好好找找。”麦吉恳求道。
“麦兄,我们‘寻踪堂’例来只有一条规矩,不寻六界不存之物。守信,乃是我们的本分。这银子自当奉还。”黑虎笑道。
“你是说六界之中都找不到能消除那股腥气的东西?”麦吉震惊道。
“正是。我已查明大豆精气中的那股腥气实是它的本味,麦兄,植物精气的本味若能消除,那精气自是遭到了破坏,便失去其本真了,不是吗?”
“啊,我就知道,真是白忙一场。”麦吉叹口气道。
“麦兄,在下觉得有些气味虽不能消,但是可以改善。你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黑虎微笑道。
麦吉眼前一亮兴奋道:“那这法子从你这里是否可以买到?”
“当然,这不是什么难事,我手上刚好有个法子,五金。”黑虎依然是笑。
“五金五金,十金都没有问题!快告诉我!”麦吉大声嚷道。
黑虎收回手中原本准备递给麦吉的五金,伸手在空中划出了两个黑色的字:初雪。
麦吉愣愣地看着那两个字,完全没有留意到黑虎早已消失于屋中。
磨坊,麦吉将正在忙碌的青玉拉到一旁,问道:“青玉,你一直待在食域,有没见过无忧海上出现的彩船?”
“没有。”青玉略微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麦吉将姐姐和黑虎告诉自己的话全部转述给青玉,青玉低头沉思了会儿道:“江亭主说她一直试图重现‘初雪’的味道,那就说明她之后再没见过‘初雪’,所以夫人未必是在骗你,说不定她是真没看到,又或者当时看到了却没有在意,毕竟她之前从未见过雪。现在,就算那艘船真的在秋月祭上出现了,也未必会有‘初雪’。”
“可现在它是我们获胜的唯一希望,我相信黑虎,他给的指示不会错。就算它不在那艘船上,我们也该过去找找,至少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不如我们现在去找江雪媚?问问她可不可以让我们先尝尝她配出来的味道。”
“这怎么可以?这样吧,等我把手上的工作完成,我带你去见见姚先生,他在食域待了许多年,他或许知道。”青玉重新给自己施了净身咒,转身忙碌起来。
在石婆婆那里吃过晚饭,麦吉便和青玉一起来到磨坊的后院。看来,整个食域唯一没有被改造过的地方就是这个磨坊了,麦吉看着眼前这处再熟悉不过的“神石居”暗叹道。据说,磨坊里的石磨正是取自这块食域中心的神石,可以说是石磨的“母体”。石磨槽好后,众仙原本想移走剩下的废石,却被当年还是新晋小仙女的石婆婆死死拦住,她后来更是将这里改造成“神石居”,在守护这块废弃石料的同时收养了一批又一批因故失去双亲的小精灵。这里和过去并无不同,吊满了各种仙草编织而成的“茧巢”。食域不留无用的精怪,入住“神石居”的首要条件也是如此,自己居住的“茧巢”均由自己编织而成,那项技能在麦吉最初离开食域时也曾给过他极大的安全感,让他于万分沮丧之时,依然保留下了对婆婆的感念之情。
麦吉跟着青玉飞进一个由绿色和紫色仙草编织而成的“茧巢”之中。
“姚先生,我今天给您带来了一位小朋友,麦吉。”青玉指了指身旁的麦吉轻笑道。
“请坐、请坐。”正于室内打坐休养的那位姚先生只睁开了双眼并没有起身。
麦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身着白底褐纹长衫的“先生”,他目光清澈,面容慈和,身体也很健朗的样子,只有背后左边的翅膀断裂了一截,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留在这里养伤的吧。虽是第一次见到,麦吉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先生,我想向您打听个事情。”青玉道。
“请说。”姚先生没有看向青玉,依然目视前方。
“您见过无忧海上的彩船吗?听说每年举办秋月祭的时候它都会出现在无忧海上。”青玉接着问道。
“是的,我见过。”姚先生点点头道。
“太好了!姚先生,那你见过它周围有什么白色的一片片的东西吗?”麦吉兴奋道。
姚先生思索了一下,答道:“好像没有,但毕竟我每次见到它的时候都离得比较远,那艘船不仅造型精致,还会发出五彩绚丽的光茫,很是耀眼。至于它周围有什么那真是看不清,毕竟,无忧海上总是雾蒙蒙的。”
麦吉眼神一暗道:“这样啊。”
“那,先生,您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会出现在无忧海上?”青玉问道。
“它是凡间的祈愿。”姚先生微笑道。
“祈愿?”青玉纳闷道。
“是的,凡人向上苍祈福时会出现愿景,愿景越是强烈,越有诚意,就会飞得越高,离神界越近。那艘花船便是诚意极其强大的愿景。”姚先生顿了顿后继续道:“其实过去,在无忧海上经常会升出愿景,类似在秋月祭这样的时候,海上的愿景美丽多姿,众神都会前去欣赏,本也是为了观赏那些才会每年举办秋月祭,只是现在,都不常见了。”
“真可惜。”青玉感叹道。
“那艘花船之后会去哪儿?”麦吉急急问道。
“会消失。”姚先生答道。
“就这样消失掉吗?”麦吉接着问道。
“是的。”姚先生点了点头。
“难怪凡人不再祈愿,怎么能让这些愿景直接消失呢?”麦吉嘟囔道。
姚先生微笑不语。
“如果是这样,也不知道那艘花船今年还会不会再来。”青玉也有些失落的样子。
“你们今年要是不准备祭礼倒是可以过去等等看,它的确很漂亮。”姚先生顿了顿,眼睛依旧只看着前方问道:“青玉,你去撕心斋借到那本《拾味录》了吗?”
“没有,他们说在祭典结束以前,藏书阁里的书一律无法外借。”青玉有些失落地答道。
“你……”
“麦吉,快跟我走!小皮蛋出事了!”云管家忽然凭空出现,打断了姚先生的话。
“啊?”麦吉愕然。
“鉴水,带我一起去吧。”姚先生缓缓立直身体后说道。
“劳烦您了,先生。”云管家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