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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间芳菲四月尽

景和一十三年十二月廿三,郊外村舍。

阳光正好,点点滴滴透过窗子落进屋内,撒在床铺上。

床铺上可人的姑娘睫毛长长的像把梳子,突然间的轻颤又好比一只蝴蝶欲振翅而飞。

云璃缓缓睁开双眼,用迷茫的眼光打量着周围。

首先入眼的是一位俊朗的少年坐在不远的椅子上,拨弄着一根稻草。

“水,水。”云璃只觉得口干舌燥,气息微弱,声音沙哑。

“姑娘,你醒了。”俊朗少年将水喂给了云璃,开口道。

“你……你是谁?我……这是哪里?”

“哦,这里是京都城外的农家,我和师父之前在破庙看到你躺在地上就将你带了回来,还请姑娘见谅。”

……

“既然你不记得自己原来叫什么,那么瞧这牌子上的'璃'字,璃,离了自己原来的身份,为师就为你重新取个名字就叫‘风离’,如何?”

“徒儿风离,谢师父赐名。”

风离展颜一笑,这一世她有名字也有师父了,还有一个俊朗的师兄,真好。

白驹过隙。

恍恍惚惚。

三个月后,桃花谷。

人间芳菲四月尽,但桃花谷中的桃花正开得正艳。

“风师兄,这里!”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站在一棵桃花树之下,言笑晏晏地望着身后的蓝衣少年。

“阿离,如今天气还凉着,你穿得那么少可别又感冒了。”

“风师兄就别取笑我了,四月的天哪还有人捂得比我还严实。三个月前的风寒可是早早的就好了。”

“自从你大病一场,身子骨虚,一定要多加小心。”

“是,阿离遵命。嘻嘻。”

风师兄即风芜,师承盲阿婆,善制毒,懂医,为人和善,爽朗大方。这几个月来,云璃在这里调养与风芜和盲阿婆倒是处得不错。在正月初,云璃更是拜入了盲阿婆门下,顺利成为盲阿婆的第二个徒弟,成了风芜的小师妹。

盲阿婆其真实姓名不知,但可知年龄有些大了,微偻着身子。眼睛上蒙着一片白蒙蒙的雾,看来眼睛是看不见的。

远处传来盲阿婆的喊声:“风芜,风离,回来了!”

“师父,我们这就回来!”小姑娘用脆生生的声音回道。

“风师兄,我们走吧。”小姑娘向着远方跑去。

阿离,多想你就这么一直单纯下去,就这么把一切不好的记忆都忘掉,就这么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去管人世间的爱恨情仇。

可是,又有什么东西会是永恒的呢?有些东西是离不掉的。比如缘分这一东西。

时间慢慢流逝着,又是一年过去。

期间风离再次发病过两次,还好有惊无险。风离的病是那次有性命之忧的病引起的,尽管刚开始保住了她的命,却依旧是留下了后遗症。每过个半年之久总会有一次病发,唯一庆幸的是风离的身体状况还很好。

夜晚总是悄悄地来,不让人发觉。

“师父。”

“你还有脸叫我师父。哼!”

“师父,徒儿知错。”

“那为师问你,你错在何处?”

“错在……错在……徒儿不知请师父指明。”

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可这桃花谷内看来并不太平。风离在隔壁的小屋睡得正香,这里的大动静竟然并没有影响到她,看来是被下了迷药了,睡得很沉。

盲阿婆的严呵声令人心悚,却是道道传来:“真是糊涂。为师曾经告诫过你别管闲事,而你仍是将她这个累赘带回来。”

“师父,阿离不是累赘。她也是您的徒弟啊。”风芜辩解道。

“阿离,她,就算是我的徒弟也不能误了我们的大事。国破家亡的她若是一天不能报仇便一天不是有用之人。更何况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虽是可怜,可我也不会养无用之人!风芜,你可记住了?”

“风芜谨记师命。”风芜以拳扺掌,弯腰拜会盲阿婆。

师命不可违,若没有师父,我风芜又怎么可能还活在这世上,风芜你真是糊涂,难道你要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四月下旬,桃花开得比往年更盛。

几日过去,桃花谷的桃花刚好可以用来做桃花酥。

风离尽管失了忆,手艺似乎却没丢。

她做好了桃花酥,向盲阿婆屋中走去。

“师父,阿离刚做了桃花酥……咦,风芜师兄也在!”

“阿离师妹。”风芜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师父,师兄,尝尝吧,味道应是不错的。”

盲阿婆眼睛不好,但这并不代表会影响日常生活,但风离仍是照顾着她,将手中的桃花酥喂到了盲阿婆嘴边。

微风轻拂送来缕缕花香,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模样。

“阿离师妹,师父刚刚和我正在商量去谷外一趟的事情,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可要随我们一起出谷?”

风芜瞧了瞧师父,师父一只手正靠在桌上,另一只手在膝上有节奏的敲着。

“既要出谷,怎能把阿离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倒是快忘了外面是什么模样了。对了,要出去的话可要好好地准备一番。师父,师兄,你们慢慢吃,我去去就回。”风风火火的女子可以说现在就风离一个了。

望着风离出门的身影,风芜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向师父问道:“师父,真得要让师妹出去吗?”

“我的桃花谷不养闲人。”

一句话讲过,再一次陷入了安静的气氛当中。

时隔一年半载,风离我终于出谷了,久违的凡间阳光,真明媚。

这几个月来待在桃花谷里,可把风离闷坏了,而且她总觉得桃花谷似个仙境,太不真实了。

还是平平凡凡的好。

“师父,这里。”

风离将之前的事儿忘的差不多了,尽管后来养伤时也在谷外,可那时为了养伤并没有太多时间在这街上好好地逛上一番。

这里离云国京都也有些远了,应该不会有人能够认出云璃来,但为了以防万一,风芜仍是让风离戴上了帏帽,美其名曰她免疫力弱,需阻隔病原体。

师父她老人家又一次将眼睛蒙上,用的是白布条,轻纱制的,自有股仙风道骨之正气。

三人在街道上穿行,慢悠悠地荡着,只是看似漫无目的,实际上一切如计划好的进行着。

意想不到的另一边的街道上的转角处,这里是街边的一个小摊子。

“两位公子,你们要吃些什么?”一副小二模样打扮的人恭敬地向身前的两位公子问道。

只见一位公子戴着半边金制的面具,露出来的半边脸却是十分俊俏,身着锦袍,气宇轩昂。

小二猜想应是哪家的富家子弟又或是哪户的官家子弟。

坐在他身旁的应是他的侍卫,配着一把剑,眼神中带着丝丝杀气,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带着些许凌厉的气息。

这位公子并未答话,反而是他身边的侍卫首先回了句:“两碗面,谢谢。”

侍卫见着小二走回了厨房,便偏过头与自家的公子说话:“公子,我们来这也有四天了,并没有见到无垢宫的人啊,会不会是情报有错?”别说,这个侍卫身上带着杀气,人看样子还挺随和的,有些反差萌。

“错不了,应是在这两天。且耐心等着吧。”这位公子清冷的声音不慢不快地从口中道出。

这位公子便是顾莫景,不,现在应该叫他为慕灏,容国王爷家的世子,容国女帝慕清月便是他的大姑姑。

他的母亲是慕微星,是慕清月的胞妹,他的父亲是慕誉,也就是前云国的丞相顾誉。

自打云燕宫事件后,云国没了,整一片土地归属于容国,其中东北角的一方天地成了慕誉这个王爷的封地。

慕誉打着的是容国的旗号,尽管手段不光明,看似非君子所为,但也无法真正的说他什么不是,毕竟这一次权利的更替并没有太大的血案,仅仅只有皇宫内部那些誓不投降的官员以及卫兵。

慕誉一时风光无两,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原本与慕誉不亲近的儿子越发得远离了他。

之前尚且叫他一下,他还能回家探个亲什么的,如今啊,是怎么都不愿意回家了,几个月来出去他质问的那一次,更是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一次。

慕誉知道自己儿子是在怨他,甚至是恨他,他的计划什么都没有跟他说过,为了让他不掺和进来还将他关在了偏院中。

谁知,他依旧是跑了出来,甚至差些坏了他的最后一步。

慕誉身为丞相如何不知,留下太多活口对自己是及其不利的,可奈何慕灏一点都不懂事,居然与他公然谈判,忤逆于他,气煞人也。

如今慕灏翅膀长硬了,看着自己父亲的身份压不过他,毕竟也是自己的独子,最后也由着他去了,只要万事别做得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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