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云碧的尸体瘫倒在地上,浅碧色的衣衫沾着惊人的血红色。一旁同样惨死的人,着一身黑色侍卫服,背上插着一把剑,显然剑刺入心脏,再无生命体征。
魏尹慌乱的闯入堂中,“爷,后院出事了。”司泓看了一眼太子。蒙津有些愕然,接二连三的在司泓府中出事,这样的巧合,他等了许久。
还未等蒙津发话,门外太子的随从也同样急着闯了进来。“殿下,罗义死了。”
“什么?”
蒙津急了,同司泓恍然间,两人赶到现场。若芙惊慌的痴坐在原地,她丝毫不敢相信自己竟在紧要关头夺过那侍卫的配剑,歇斯底里的刺了上去。
她在发抖。
司泓上前,抱住还惊魂未定的若芙。“别怕,有我在。”司泓是见惯生死的人,这些在他眼中尚可以让他表现的格外镇定。
“告诉我,怎么了?”
太子发觉,低沉着声音。“司将军,我的侍卫怎么好端端的死在了你府上?”
司泓隐忍着,“殿下,此事生的蹊跷,还请您将此事交由属下来处理,事出定论后,自会向您禀告。”
若芙畏怯地小声喃着,“司泓,我…我杀人了。”
这与他计划之中出了差错。他万万也没有想到,此事会将若芙也卷入其中。司泓难堪的扫了一眼魏尹,决定将计就计。
“人是你杀的?”
她颤颤巍巍的指着那侍卫的尸身。
“是他,是他要强迫云碧。”顺着若芙指想的地方,司泓变得有些慌张。毕竟,杀人凶手从云碧变成了若芙。
她,无论如何都要没事。
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蒙津毫不在意,甩袖便离开。“司将军,我明日会再来,届时还要听你一席话,我堂堂东宫的侍卫,究竟是如何丢了性命的。”
他锐利的眼神看着太子翩翩而去。“云碧呢,云碧是怎么死的,你可看见了?”
她半天才蠕动着嘴唇说,“云碧被那人一失手,撞到了墙上…”
他与魏尹二人这才会意。
从吉庆坊去了蒙奕府中半天,方才等来了魏尹。
“禀告殿下、军爷,方才那女尸是府上的云晴,原先伺候白芨的。”
司泓与蒙奕面面相觑,他生疑,“云晴在半月前曾说,因家中有事而告假,怎会有这样的事情?”
蒙奕扬了扬嘴角,轻击了两掌。飘然走进殿中的是位一袭红裙的绝佳美人。“见过皇子殿下,见过司军爷。”
是拂嫣。
“红袖阁中,半月前曾来了一位侍女叫云晴,我瞧她模样不够周正,于是只派她做些端茶送水的活儿,可就在前两日,太子殿下却将她遣了回去。”拂嫣嗔着。
“为何?”司泓仍不解。
“红袖阁表面上是有我在照管,实则是太子殿下在杭州城的暗场子,供朝中的大臣平日里赌钱玩女人,这些银两全都一股脑儿的进了太子的私库中。而这些,白芨是全然知晓的,而平日里,暗中维护红袖阁治安的皆是辅佐太子的江湖帮派舒泉派。”
司泓大惊,“堂堂太子殿下,竟在杭州城天子脚下经营这样一家暗场子,难道他就不怕吗?”
蒙奕听了许久,畅快的答了一声,“他当然不怕,因为他从来都这样蠢。”
拂嫣继而又道,“太子前些日子得知云晴是从军爷府上派来的,放心不下于是命我将她遣了回去,白芨害怕军爷有所发觉,于是借归置新宅之名,将她随意打发了。”
司泓拨开云雾,蹙着眉道,“所以,太子想杀人灭口不留后患,派舒泉派的人来追杀云晴,才有了井中女尸一案,是吗?”
蒙奕那一切尽了如指掌的神色,司泓暗暗的佩服着。“一点不错,所以司泓,你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吗?”
司泓难堪一笑,“还请殿下指点。”
…
云碧得知姐姐云晴惨死,哭的梨花带雨,哭喊着要替姐姐报仇。
“姑娘,你可知道杀他的是太子侍卫。”魏尹悻悻地说着。
云碧不为所动,“就算是太子侍卫,我也要以命相抵。”
这样利用人的戏码,若不是为了扳倒太子,司泓绝不会去做,这条险路上,总是会有无辜的人丢失性命。
可他已这样做,无法回头。
他回陵罗后,是蒙奕与他亲近与他交好。司泓向来这颗心,懂得回报。
云碧死了,那一切都将按照计划开始。
将军府中
两具尸体已被带走,若芙逐渐沉静下来。
“你可知道,你杀的人是太子殿下的近侍。”司泓静静望着她。“司泓…我会被处刑吗?”她害怕极了,而司泓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若有一天,我也可以让你这样担心这样惧怕,该多好?”
她幽怨的凝视着窗外。
“我说过,我会护你周全。”他低声道。
翌日,蒙津果然守约而来,不同的是,蒙奕已捷足先登。
“今日这般巧,七弟也在?”太子心中一惊,可依旧表现的平淡如常。
蒙奕端着一盏茶幽幽道,“司将军府中出了这样的事,天子脚下的亡命案,臣弟怎能坐视不理?”蒙津皱着眉头正苦恼害怕事情露有破绽。
“司将军,可有眉目了?”
屋中的炭盆烧的极暖和,司泓不慌不张的暗笑着,“殿下,您的侍卫是我府上之人所杀不假。”
蒙津见司泓态度反常,偏偏他从来不愿多思考一些,只是急着发了怒。“司泓,你好生大胆,不懂得如何调教下人吗?”
蒙奕坐在一旁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却不紧不慢的跟了一句,“太子殿下,您可别急坏了身子。”
他敛了些脾气,“人是谁杀的,带上来罢。”
白芨寝屋中,她脸色暗沉。
“纯儿,爷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她颤抖着。“主子您放宽心,爷怎会知道,云晴与云碧皆是死人,死人又怎会开口讲话。”
天色渐暗,屋中气氛愈加沉重。
“恕属下无礼,人是带不上来了,只能请您挪步属下府上的刑房。”
三品将军的私宅,有一间刑房也是在理之事。昏暗的光线下,墙上印着已黑色的血迹,熊熊烛火烧起,被绳索悬着一具尸体,正是罗义。
而剥去外衣,内衫上纹着象征舒泉派的狼图腾花纹,和一片已由鲜红褪成暗红的血迹。
“太子殿下,这…”蒙奕伪装着一脸错愕。
因为陵罗人皆知,皇帝最忌讳的,也就是这样的江湖帮派。
从前陵罗境内在江湖上名声大噪的帮派,归隐的归隐远山,也有的就地解散四分五裂。舒泉派明里已逃隐,暗中伪装成东宫防卫。却不曾猜想,竟依旧这般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