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对于连续数日做一般训练的几人来说，这个词的出现本应该让人兴奋，但加上“破冰”二字后，就只能比日常训练多提起一点点精神了。
远离主要街道后，满是自然景观的裘杰斯境内有两条河流。澄河穿过裘杰斯周边最密的树林，最终汇入大河，流进卡克黑兹城内；而久河的终点是内陆湖，平时依靠地下水保证水的流动，如果急需水源，名为“生命”的淡水湖是最佳的活水供应点。
神国大陆的四季是由神源提供的能量多少决定的，一月份，神源正处于供应能源的低谷期，再加上这个冬天神源的供给减少，神国大陆各处气温都跌破了二十年来的最低值，裘杰斯也不例外。施信从卡克黑兹回来没几天，裘杰斯的普通劳动者们发现，澄河和久河加上生命湖，全部冻结了。
“我们今天负责破冰任务。”
拉着小推车拖了五个背包的杨晟站到施信等人面前，发布命令：“早晨将澄河树林内的部分和久河临湖的冰面打破，等下午热量聚集后，再集中破开湖冰。装备穿戴好，不要掉到河里。”
“还要破冰啊？等它自己化掉不就好了吗？”虽然嘴上碎碎念着，金昂依旧听话地打开背包。
雀抢先回答：“今年特别冷，按照常理，春天温度提升后，积攒的杂物和冰凌会导致下游水流过急，不早点凿开冰面让水恢复流动的话就危险了！是吧杨晟？”施信已适应她每次发言后都要询问杨晟的行为，见杨晟点头，他默默将这个信息点记在心中。
对于一张白纸似的施信来说，要学习的事物还有很多。有些可以靠书本学到，还有些时候，注意他人的焦炭内容，能够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无论外界如何，仅以他身边的人与事物而言，信息量非常巨大，将这些或大或小的信息综合，总能发现一些有趣的情报。
施信认为，自己或许能在新发现中国找到与自身过去相关的信息，又或者能够扩展认知空间，总之，不会是白费力气。
一边习惯性胡思乱想，施信一边将装备穿戴完毕。防滑靴保证行动速度，自动弹射漂浮物的背心用于不慎落水时的应急反应，厚手套、帽子、大衣都是保暖的必需品，防风镜则在保证视野清晰方面提供帮助。
另外，五人人手一把类似铲子的工具。它中下部分的手柄能弹射出冰锥，用以击碎大块冰层，铲边附带锯齿，方便铲起碎冰。施信确定这把破冰铲没有研究部的标识，看起来只是一般人使用的破冰工具。排除研究部的科技和资料，普通人在工作方面的创造力依旧无穷无尽——注视破冰铲，施信得到了结论。
背包内还剩下今天的压缩食品和可循环利用瓶装水，其余内容物都装配在身体各处。归还小推车，杨晟打头，苍宁殿后，五人小队离开中心城堡。
算上之前的训练，这是施信第二次用自己的双腿走出裘杰斯范围。在跟紧杨晟和雀的同时，他分出一部分精力，用双眼记下身边的景色。
脚下踩的是干枯的野草，过去曾作为障碍的草叶无法再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低矮灌木的枝条间挂了干巴巴的碎叶，高大树丛已彻底成为“萧瑟”二字的代名词。在土褐色树皮与大地上蔓延开的光秃树枝间，常青树的存在显得格外突兀。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常青树木的聚集处。
依靠持久的水源，植物在河岸两侧生长得更加茂盛，几乎可以凭借绿色的密集程度推断距离。杨晟沿树林间的小道行走，拨开一簇树枝后，脚步停住了：“开始吧。”
树木交界处，本应自由流淌的河水变为固态的半透明物体，反射清晨的神源光芒，让眼睛有几分不适。施信立刻将护目镜从额头推下，不仅是在风中保护双眼，光线也是需要注意的因素，如果不小心一些的话……正蹲在地上捂住双眼的金昂就是最好的例子。
几乎成为冰点成员座右铭的“谨言慎行”用在哪里都没错，在冰面上行走，施信分开双脚稳住重心，习惯沉重靴子踩在冰上的感觉。这里的河水并没有冻得很结实，透过冰层甚至能看到下方优哉游哉摇晃尾巴的鱼。按杨晟的指点，施信向前走了一段路，眼见冰层加厚到一片彻底的雪白，完全无法分辨下方的事物。
“薄冰会被水流冲碎，从这里开始破冰。退开，看好。”杨晟的命令依旧言简意赅。另四人退到岸上，他手执破冰铲，拧开冰锥部分。尖锐的铁钎插入冰层，杨晟双手使力，让他脚下的冰面布满裂缝，再加一把力，象征碎裂的“咔嚓”声响起，杨晟一脚踩下……
裂缝像有生命一样向各个方向生长，大块的冰碎成小块，小块再掉落碎屑，最终它们都被冒出的水流压下，水缓慢地流淌起来。不过由于上游还被冻得相当结实，水的流速很慢，不久便扩散到两侧的泥土中，没能打通河道。
但比起结果，施信更关注杨晟打通这片冰层后的动作。冰裂开的速度非常快，无法承担他的体重不过是三五秒的事情。就在短暂的时间内，杨晟飞速跳起，稳稳落在一边的岸上，更靠跳跃给冰加了一脚力，让它加速开裂。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对力量和时机的把握都是绝妙：早一秒无法完全破坏厚厚的冰层，晚一秒，落水难以避免。
“下游雀去，你们慢些做。拉开距离，防止相互影响。”
杨晟提醒完毕，站在岸边的树下，没有继续工作的意思。金昂小声嘀咕：“这是不是你说过书里写的‘监工’？”
施信摇头，向上游走去：“杨队长是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吧。毕竟是第一次尝试破冰，他那样的动作……我觉得挺有难度的。”
“不就是抓住时机跳起来嘛！看我的！”金昂很有自信，抢在施信和苍宁前再次踏上冰面，冰锥冲出保护套，砸进冰层。然而当冰面出现裂缝的那一刻，施信暗叫不好。金昂出手的地方离已被凿开的区域太近，他又下手过重，这下冰会碎得太快，金昂已来不及跳开了！
“噗通。”
在施信和苍宁出手援助前，杨晟已经跳出，落点是金昂的破冰铲。借重物再次跃起，杨晟肩上扛了差点落水的金昂，稳稳踩在另一侧河岸上。在他落地时，破冰铲随破裂的冰块沉入水下——这是这起莽撞事件中唯一的受害者。
“小心一点。”杨晟放下金昂，轻拍他的肩膀，语气依旧没有变化，好像金昂并未犯错一般。不过，那把铲子总要拿上来吧？施信回忆自己神力曾经的表现，深灰色光芒刚在指尖亮起，雀空手从下游跑来，边跑边脱下厚重大衣和救生背心，只穿一身单衣，跳下澄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