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黎明,露水还在草叶上打着滚儿,树叶随风飘摆,时间就是随意挥发着气的汽水。早上的天空晴朗清淡,大片大片的云彩像是洒落成各种各样的波浪,绸缎,布匹。难以形容的透明和纯真映射着王二狗的心底,当然王二狗已经顾不得这些,匆匆的赶路,脚步就像竞技场里来回比拼的运动员,来回穿梭。
王二狗只知道在县城里边有一班公交去市里。在乡里有一班公交要去县里,如果错过那就得第二天。王二狗需要赶二十里路,然后才能赶上,于是王二狗早早的起了床。
二狗怕遇到人,可是偏偏不如意。
二狗去哪儿去呀?小六问着二狗。小六也要一大早去城里赶集,说是要去买点儿种子。
王二狗不愿意告诉小六,自己去那,就推脱说想去城里买点儿东西。
“买点啥?”二狗越是躲躲闪闪,小六越是穷追不舍。
“买条裤子,裤子扯啦!”二狗推脱的说着,显得有些生气,来掩盖自己的纠结。
小六,显然不在意了二狗的感受。
“就你那样还买裤子,买什么裤子呀?,全村谁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腚,光着也挺好凉快!哈哈!”
“以前都不是不穿的吗?你这条也没变成开裆裤啊!”说着还要拽着王二狗看他的裤子。“就那样凑合着穿吧!买啥裤子,你就不需要裤子。”小六的肆无忌惮把王二狗给说了个大红脸。
二狗这时候才明白自己和自己以前的形象在所有人的眼中,跟乞丐没什么区别。
不过在那个年代里,大部分人穿的都不怎么样,也就是干净一些。
至于说是新衣服或者好衣服很少,只是在出门的时候穿件像样一点的衣服,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农村人和城里人的区别。
王二狗尽管特意穿了一身以前最好的衣服,可是也还是没能改变他的形象。
二狗在公交车顶上帮助放放东西,整理东西,显得又勤快又老实。不是王二狗突然改了性子而是实在不想和小六在一起。
王二狗怎么可能一下子改了性子,那种懒散的性格。怎么一下能变得勤快?小六很是奇怪,他完全不知道二狗只是为了躲他。
“师傅能帮我把这个放上去吗?谢谢!”相信我“谢谢”这个词在那个年代稀少的令人发指。
王二狗正在忙活的满头大汗的时候,听着一个姑娘在说这样的话,他低头一看。
一个梳着两个麻花辫,圆圆的脸,弯弯的眉,睫毛老长。说话时候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脸色有点儿微红。模样俊俏,说话温和。脸上带点儿羞涩。火红的,火红的外套儿。
嗯!
嗯!像一团火。王二狗瞬间一个大红脸。原因很明显,以前像这个时候很难有人跟他说点什么,更别说一个大姑娘了。十四五岁的王二狗,显然是在青春期。在男女观念上开始发现有些不一样。
他开始声音便开始变得有些粗哑,举止行为也渐渐的像成年男人看齐,一方面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个小屁孩儿,一方面他也希望别人能认可他是小伙子,成年人,那个年纪的过来的人都明白。
二狗慌忙地接过来,将行李整齐地码在车顶上,那姑娘还跟他道了声谢。
王二狗感觉什么东西在心里面慢慢的滋生是什么?王二狗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就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不知道,反正就是那种羞涩地不自然。
王二狗开始有点儿不敢看这个姑娘,也不敢看周围所有的人。
他按照以往的习惯,想寻个角落躲了起来。那姑娘显然不愿意放过他。看见他后过来还打招呼,你好。你好?
但是王二狗,狼狈地东躲西藏,借着周围拥挤人的身形当掩体。
姑娘眼光似机枪一样到处扫射,但是王二狗蜷缩着,周围人人员嘈杂。姑娘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王二狗好似像是逃避什么一样,逃避着姑娘。
八九十年代的公交车。不像现在一样,那时候东西什么都放。车顶上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洗脸用的脸盆,水壶,暖瓶,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更有甚者放了一捆葱。车内的人也拎着东西,大袋小袋也是不少。有时村里出门进城。谁也想叫你捎点东西,谁也要带点东西。再说不带点儿东西能出发吗?
车上及一股汗臭味儿,脚臭味儿的东西。姑娘用手捂着鼻子,明显他不习惯这样一个环境,最少是不习惯乡村生活的一个人。
王二狗正在圈在角落里。他透过些许空隙,用眼角的余光默默地注视那个姑娘,姑娘红的像火像是所有的希望,炙热的让人无法靠近。
王二狗通过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姑娘,他相信自己并不孤独,这样的姑娘只要是个正常让人都愿意看她一眼,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只是确定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这辈子估计他永远只能是在仰望这个星空般的姑娘。他真的像是漫漫大地上卑微的蚂蚁一样。是她生命中闪过的过客。而这个姑娘呢!她就像团火,照亮了她的生命,也烧尽了他以前引以为傲的东西。使得以往隐藏在自己心中那点不明所以的自卑像灯影子一样格外显眼。
汽车东揺西晃终于到了站,王二狗被人叫到车顶上继续将东西放下。姑娘非常高兴地谢过王二狗帮忙。卸完东西王二狗一身汗,看到姑娘随手就买了两根冰棍儿。一根自己吃,一根冲着王二狗赛了过来。王二狗想拒绝,但是姑娘恶狠狠的眼神盯过来。王二狗乖乖就范。
姑娘再次说:“你好!我叫孙晓楠。”说着大方地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王中......杰。”王二狗正要说话。偏偏小六高声喊道,二狗,二狗,我走啦!然后拍怕他肩膀就走了。順势打量着姑娘,还从冲着王二狗挤眉弄眼,一副嘲笑诡异的眼神。一副类似于你懂得的表情。
于是他继续说我叫王二狗,他们都叫我二狗。
姑娘笑了,笑的那么天真无邪,笑的那么肆无忌惮。当然也全然不顾王二狗的感受。二狗的心更是卑微到了极点。
姑娘笑了一会儿,说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特别有意思,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姑娘越是带着歉意说王二狗越是自卑,一个在太阳下耀眼的让人仰视,一个心理拉出的阴影格外寒冷。姑娘一个人说了一会,见王二狗没有任何应答,一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别扭劲。
“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我家住在教育局......家属楼那,你到那儿打听姓孙的一户人家,那姓孙的就我们一家。”姑娘下意识地远远比划了一下。
然后倔强地提着包走了。
王二狗在车站愣了一会儿。找了个地方蹲了下来。他认真地看了看周围的嘈杂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