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打听清楚天龙门的位置后,便朝着北方一路行去。
罗德不晓得怎么骑马,他只能步行,一方面能锻炼身体,一方面能方便躲藏。
罗德此去天龙门并不打算与田归农那些人直接交战,现在罗德武功未成,拿什么跟人家斗?他只想打探清楚天龙门中有没有平阿四和小胡斐。
只要确认天龙门没有他们,那罗德就会立刻离开天龙门,去别处寻找平阿四和小胡斐。
向北行了十天,罗德一路上对刀法的习练有增无减,他前往天龙门的第一天便要练习十遍胡家刀法,到第二天就十一遍,到第三天就十二遍,每天便增加一遍。
罗德谨记胡家刀法上胡一刀记载的刀法心得,他将刀法使得越来越熟,每天的锻炼也都到了每天三十次的地步。
罗德的身子总算是达到了强壮的一点标准,他提着刀的手不会再感觉到费力,而是轻松自如,他身子的动作也越发敏捷,对于发力的技巧也从练刀的过程中逐渐掌握。
对于这种日渐增强的充实感,罗德并没有满足,他仍旧忧心忡忡的想着关于小胡斐与平阿四的安危,以及无时无刻想要宰了田归农替胡一刀夫妇报仇的心情。
第十天,罗德已经来到了临近辽宁的地带,他翻山越岭,每日奔跑,这才勉强赶到。
罗德不停在路过的村镇中打听着天龙门的位置,如果说打听一个瘌痢头和小婴孩会很奇怪,那么打听天龙门就会是算理所当然,起码别人会把他想成是要去拜师学艺的。
罗德很快便掌握了天龙门的位置,他在靠近天龙门时,轻手轻脚不敢引起丝毫大声响,就连身上所带的胡一刀佩刀也都用布裹起,他很快便靠近了天龙门的院落。
罗德贴近院子围墙,他缓缓拉起身子,将手伸到墙上,罗德身高有一米八,围墙有两米高,罗德经过这些时日的锻炼,一个跳跃便轻松抓在围墙上,他缓慢的抬高头窥探院内,谁知道第一眼,他便看见了让他心头大震的家伙。
田归农!罗德心中轻喝此人姓名,他仔细盯着那站在院内与一些门人谈话的田归农,只见田归农的脸上戴着半张面具,遮住了左半边脸,却是因为罗德给他脸上划破的口子而没脸见人了!
原本田归农也是个英俊潇洒的俊男,可此刻却是因为罗德而破相了,就不知道破了相的他还是否能勾引苗人凤的妻子?
“还没找到那小子和胡家的孩子么?”
那门人摇了摇头,田归农当即大怒,喝骂道:“废物!”
那门人面上惶恐,他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去看田归农。
田归农恼火的瞪着低头的门人,他想伸手去打那门人,但是手刚扬起,便又放下,他叹了口气,道:“还不快抓紧去找!”
“是、是!”
窥视着这一切的罗德很快便明白了田归农还没找到平阿四与小胡斐,他暗自点头庆幸,刚想离去时,却听闻一道低呼:“你是何人?”
罗德顿时一惊,他连忙扭头看向身后,却见一名小姑娘正站在树林子里,俏生生的望着他。
罗德赶紧冲上去捂了那小姑娘的嘴,他将小姑娘整个抱起,那小姑娘在罗德怀中不停挣扎,她没想到在天龙门附近还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想要呼喊,但却又挣不出罗德的手心,想咬,但嘴唇被罗德的手指按的紧紧的。
罗德抱着这看上去只有几岁大的姑娘躲到树林子里,他低头对小姑娘道:“莫要出声,我不伤你。”
那小姑娘不停的摇着头,更加拼命的挣扎起来。
罗德心中一急,一巴掌拍在了那小姑娘的屁股上,道:“还动不动?!”
那小姑娘身躯一颤,被这一下子给吓得不敢动了,她有些畏缩的瞧看向罗德,微微点了点头。
“很好……”罗德轻轻松开了她的嘴,问道:“你叫什么?”
“田青文……”
小姑娘声音压的很低,她似乎也瞧出了罗德不愿被别人发现,便这样说话。
什么?田青文!?
罗德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他隐约记得田归农的确是有个女儿,他眉头一皱,将手放在了背后的刀上。
“你爹是田归农?”
“是……”
罗德顿时怒从心起,他按紧刀柄想一刀砍死她,但是当看见田青文那惊恐的表情时,忽地动作一顿。
不管她出身如何,将来亦是如何,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娃,自己现在杀了她,岂不是滥杀无辜?
险些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罗德暗自咬牙自惭,一边抱起了田青文,朝着来时的路离去。
“你、你要带我去哪?”
田青文突然被罗德这陌生男子抱起带走,心下惊慌,但却不敢乱动,她很怕罗德身上的刀,她不敢乱来,怕被罗德一刀砍死。
罗德瞪了一眼田青文,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爹坏事做尽,放你在那厮身边也只会成为一个祸害,倒不如带你去偿还你父罪孽!”
“罪孽?”
“对!”
“为……为什么要我来还?”
“就凭你是田归农之女,我没一刀杀了你便已是宽宏大量!从今往后,你当行善积德,做好事,当好人。”
“你……你……!”
“再叫唤,我便一刀砍了你。”
“唔……”
抱着田青文走了十里地后,罗德这才放下了田青文,他盯着田青文,问道:“你爹的剑法可知晓?”
田青文如今已是五、六岁,身为武家子弟应该已经开始练武。
但田青文却是摇了摇头,嘟嘴道:“我只看过那些师兄练剑,却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剑法。”
罗德皱眉问道:“你爹没教过你武艺么?”
田青文眼珠子一转,问道:“你是想知道我爹爹的武艺,好去对付我爹爹?”
罗德有些诧异,这娃儿倒是挺聪明,他缓缓点头,道:“对,我要替你爹爹害死的人偿命。”
田青文问道:“我爹爹做了什么坏事要你这般恨他?”
罗德道:“他害人家破人亡,这算坏事不?”
田青文一怔,好一会她才道:“我爹没教过我武艺。”
说完这句话,田青文顿时不再言语,只是蹙着眉沉默起来。
罗德瞥了一眼沉默的田青文,她没有像平常人家的孩子那样哭闹,而是像个小大人似的,尽管还是很害怕,但已经胜过许多同龄孩子。
也是,在天龙门这男人堆里过日子,她父亲又是那样的人渣,这女孩又能过得好哪里去?
罗德不再理会田青文,而是专心致志的做起了锻炼,他先是做了三十个俯卧撑,然后又做起了三十个仰卧起坐,就在他要做深蹲时,一旁的田青文忽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罗德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做起了深蹲,一口气做了五个后,田青文又问:“我爹把你害得家破人亡?”
罗德还是没理会她,等做了二十个之后,田青文再问:“你别不理人呀!你、你到底是抓我来干什么的?”
等罗德做完了三十个深蹲后,罗德才缓缓呼出口气,回道:“我抓你是偶然。我不可能放你回去暴露行踪,又不想滥杀无辜,只好带着你上路了。”
本想着田青文起码还晓得天龙门的剑法如何,但田青文却是一无所知,这让罗德大失所望,他对于田青文只好抱着带了一个大型物件的心态,这才让罗德心里稍微舒服一点。
“至于你爹害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胡家……你爹害得一个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便失去了父母。”
田青文不解的望着罗德,问道:“这些与你何干?”
罗德瞥了一眼田青文,然后手握刀柄,缓缓拔出了刀。
这让田青文吓了一大跳,她赶紧抱头蹲下,浑身颤抖着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罗德摇了摇头,也不理会田青文,开始了练习起自己的胡家刀法。
等罗德练完一遍胡家刀法后,那田青文才缓缓抬起头,意外的看着罗德,问道:“你不杀我?你没生气?”
罗德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练刀。
“我还以为我刚才的话惹你生气了哩……”
罗德还是没理她,而是自顾自的练刀,等第二遍快练好后,田青文才又说道:“既然家破人亡的那个不是你,你又为何要替他们报仇?那些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罗德还是不理会田青文,他缓慢的使着胡家刀法,使了第十遍,罗德才收起刀,然后一手抱起了田青文。
“呀!”
田青文小小的惊呼一声,然后便被罗德抱着朝南方走去。
田青文她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嘟起小嘴瞪着罗德,道:“我以为你这种大侠都会温柔一点的。”
罗德对田青文的话有些惊诧,他讶异的看了一眼田青文,她似乎误会了什么,但罗德摇了摇头,也不解释些什么,只是抱着她往南跑。
罗德脑中不断思索着平阿四可能会躲的地方,他首先排除了平阿四的家与沧州附近,若是就带着孩子躲在沧州没道理田归农在十几日内都还没找到他们。
那么,如果自己是平阿四,那时候被人袭击时,会仓皇的逃往哪边?
罗德想了想,蒙古那边是不可能的,过关本身就是个大问题了,那么北方?可是北方就是田归农那厮的地盘范围了,平阿四要是往北方逃了,那岂能不被田归农的人找到?
要么,便是逃往南,要么,便是逃往西。
往南走便是与自己同路,可罗德一路上未曾遇见平阿四与小胡斐他们。
如果自己是平阿四,那么便会将其带往西方。
南方难免会被许多人瞧见,唯有西方不易被人发现,只因从沧州往西走皆为小路,若是要走这些小路可谓险恶,唯有从沧州南下再从官道往西走方才安全。
可若是平阿四那时被人袭击,如何还敢走人多的官道呢?
罗德心中打定主意后,便抱着田青文往西奔跑。
平时自己一个人跑倒还省力点,如今身上多了个人要抱着,罗德自然速度慢了许多,体力耗得也快,然而这些还不是最麻烦的……
“你是想带我去哪儿呀?”
“大侠,咱们是要去行侠仗义么?不然怎地说让我去做好事、当好人哩?”
“大侠,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到呀?”
“大侠,我好饿……”
每隔一个时辰田青文便会这样说上几句,直到田青文喊饿,罗德这才停下脚步,他停在了通往西方的一条小道上,他背靠着大树将田青文放了下来,然后他自己也一屁股坐下地。
罗德从包袱里取出了两个馒头,他丢给了田青文一个,然后便自己啃了起来。
田青文初见这馒头时便蹙起眉头,但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跟着罗德一起啃起馒头,只因实在太饿。
这馒头又硬又没味道,吃着味如嚼蜡,吃起来实在不是滋味。
等吃完以后,罗德便用手托起田青文的屁股,将她一把抱起,而田青文也不再抗拒被罗德抱着,而是顺其自然的伸手揽住罗德的脖子,将头枕在了罗德的肩膀上。
田青文念叨着:“还是这样比较舒服。”然后便闭上眼睛睡起觉来。
罗德见她睡着,不免有些不满,但想想她还只是个几岁大的小女孩,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抱着田青文在这小道上快步走着。
走了差不多三个时辰,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罗德抱着的田青文也悠悠醒来,她睁开眼睛后,先是揉了揉眼睛,然后朝罗德眨了眨眼睛,她只感觉屁股温热,被罗德那只大手抓得有些不适应。
但没办法,罗德一手拿包袱,一手抱着田青文,背上背着用布裹起的刀,根本做不到像个绅士一样扶腰抱人,他没将田青文扛着走便已不错。
走到半晚后,罗德便停了下来,他放下田青文,道:“去捡些柴火。”
田青文听了后点了点头,她依言去四周捡了些柴火,倒也没有立即逃跑,她还那么小,又能够逃得到哪里去呢?
在离开自己家的地界后,田青文便没了反抗或是逃走的念头,她只抱着此人到现在还未伤自己一根汗毛,应当没有伤害她的念头,而且又听他是替人报仇才想杀田归农,不免将罗德想成自己听故事中的那些快意恩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仁义大侠。
小姑娘如今正是会崇拜起某个人的年纪,她从小便听她的师兄们讲着些大侠的故事,但实际上田青文见过最厉害的男子,却也只有自己的父亲一人而已。
而且听罗德方才所说的,自己父亲似乎并不算一名大侠,甚至算是一名坏人、恶人时,失望总是难免的。
可田青文倒也没太在意这些,不如说自己以后都不知该怎么办,又哪有闲工夫想这些?还是先伺候好罗德,让他对自己好一点,把日子也过好一点再说吧。
见田青文将柴火捡回来后,罗德倒也没说什么,实际上现在的田青文不管是趁机逃跑还是怎么样罗德都不会太在乎,毕竟一个小姑娘想一个人从这险恶的小道走回家可是难的很,保准会出人命。
若是田青文跑了,那就说明此人不肯珍惜自己给的机会,让她自己一个人走回去肯定是做不到的,到时候田青文必死无疑,倒也不会脏了罗德的手。
可如今田青文没跑,罗德倒也不想再想那么多,本就是迫不得已把田青文带上的,可既然自己带都带了,那起码得尽到一些责任,把一个肯跟着自己的女孩子抛下,罗德于心难安。
罗德把火折子给了田青文,教她如何点火后,罗德便前往了树林子中打了些野味,别的不说,这两年的经历让罗德的狩猎能力非常熟练,在这林子里捉几只兔子可谓轻而易举。
把这三只兔子拨皮抽骨,取出那些不能吃的脏腑后,罗德便拿着这三只兔子的肉往方才的空地行去。
等罗德走去时,田青文居然是睡着了,看来即便捡些柴火也足以累坏这个小姑娘了。
罗德也不理田青文,他将刚才捡到的树枝用小刀削掉树枝皮后,便将兔肉插在树枝上伸到火堆上烧烤起来。
过了好阵子,等肉香味出来了,罗德便放了些调料在三只兔肉上,这时,田青文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她凑到罗德身旁,紧盯着火堆上的烤兔肉,嘴馋的道:“好香。”
罗德瞥了一眼田青文,他没理田青文,只是自顾自的烤着兔肉。
“大侠,你叫什么名字呀?”
过了一会,见罗德还是不理她,田青文不禁又是嘟起小嘴,有些不满。
她又问道:“大侠,咱们究竟是要去哪里?做什么呀?”
这次罗德倒是回应了她,只听罗德道:“找人。”
田青文一愣,问道:“找什么人?”
罗德道:“胡家唯一的后人,那个一出生便没了父母的孩子!”
田青文又问道:“那孩子自己跑了么?”
罗德摇摇头道:“不,那孩子才刚出生没多久。我托人照看他,可是那人被你爹的人袭击,自己先走了。我正在寻找他们。”
田青文立即愣住,她呆呆的望着罗德,沉默起来,不知是在想着些什么。
而罗德见她没再问话,便也专心烤肉,等烤好兔肉后,他与田青文好好的吃了一顿,只是这次吃饭,田青文没有再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只是默默地吃着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