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傲轩脸色一下子惨白,脚下一个踉跄,西门连忙伸手扶住他,从他的脸色中,西门也猜出了一切,却不愿相信的转身望着老人。
感觉到他们二人寻究的目光,老人凄然一笑,走到棺前,扶起夕儿,凌傲轩连忙上前接过夕儿紧紧地搂在怀里,老人的目光有一刹那的晦暗,随即又轻轻地摇摇头,低首望着棺中的人儿,痴情而又忧伤,深情凝视,四个人愣愣的瞧着他,他却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老人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走到左边的榻上坐下,低声说:“你们都坐下吧!今晚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们的!”
四个人都坐了下来,瞧着无量老人,老人淡淡的笑了一声,说:“轩儿,你可还记得你的父皇?”
凌傲轩微顿,又点点头,老人轻轻的在自己的脸上摸索了一阵,然后从脖子的后面慢慢的揭下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将它扔在了一边,凌傲轩看着这张剑眉星目,略显苍老的面容,不由得惊呼一声“父皇!”西门和夕儿几乎同时站起身来,惊叫失声。
兰华早已呆愣当场,老人沉声说道:“不错,是我!”
“可是,可当初父皇明明已经驾崩,我就在跟前啊!”凌傲轩半晌才急声的争辩着。
“没错,你就在跟前,可那个驾崩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三皇伯!”老人慢慢的说道,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
“什么?三皇伯?”凌傲轩几乎无法相信。
“是的!你的三皇伯和我是孪生兄弟,非常相像,当时在宫中,有时连你的皇祖母都无法分清!”
“可是,三皇伯不是年幼就夭折了吗?”凌傲轩记得太后曾经说过。
“那是你皇祖母的计策,她怕为父新君登基,大臣们不服,所以就说你三皇伯从小体弱多病,年幼夭折,其实是在宫外跟着高人学艺,我们兄弟两人轮番在宫内执政,另一个就在江湖中协助,你的百花宫前身就是你三皇伯创建的魅影堂,所以我才会交到你和西门的手里,只是,如今,一切物是人非了!”老人喟然长叹!
凌傲轩这才明白,为何自己小时感觉父皇的性情时而清冽,时而又温润和煦,如今想来,那个清冽的便是眼前的父皇,而那个温润和煦的则是三皇伯了。
老人望着凌傲轩,又看看西门,半晌轻轻地说道:“有些事也许一开始就注定要错了,只恨自己年少轻狂,不懂得珍惜,如今想来,已是悔不当初啊!”
林傲轩西门不明所以,只是低首思索他的话,却又终不解其义。
夕儿一直默默无语,眼前的情景令她十分震撼,仿佛天下间所有的事情此刻全都堆到了一起。
她擦擦眼泪,抬起头来问道:“师公,我娘亲怎会在这儿?”
无量老人颓然的望着她,良久,幽幽的说:“孩子,你可知道你与你的娘亲长得多么相像吗?初见你,我真的以为是蝶儿复活了!你的名字应该叫灵儿是吗?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起的呢!”他诉说着往事,神情斐然。
西门定定地瞧着他,眼神似有晦暗,低头无语,又转身看看兰华,神情复杂而又落寞,兰华心头一动,却又不知该怎样安慰他。
老人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四个年轻人,忽而轻声笑着“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你们都是人中之龙,将来必会有所作为!我也不必要再担心了!罢了,今日就将往事全都说给你们听吧!”
他轻抿了两口茶,讲出了一桩凄婉却又绝美的往事……
南元十五年初,年仅十七岁的皇帝凌天辕,因为出宫办一件要紧事,三皇子凌天玄在宫中假扮他,因为他们弟兄两个模样一样,任谁也不会怀疑,况且又有太后坐镇宫中,倒也相安无事,这一日出宫的凌天辕因急着赶路,错过了住宿的时间,又在林中迷了路,已近深夜了还是走不出去,就在这时,遇到了玉蛱蝶族人的玉蝶儿,玉蝶儿将他带出了林子,又在她家中住了一夜,没想到,年轻的帝王竟然疯狂的迷恋上了玉蝶儿,那时的玉蝶儿已有婚约在身,就是夕儿的爹爹,沐皓然,玉蝶儿年轻貌美,又涉世未深,也喜欢上了年青俊逸的他,第二日,凌天辕不愿离去,并且飞鸽传书与凌天玄,说是有些要事绊住了,还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回去,就此安心在玉蝶儿家中住了下来。
玉蝶儿本是玉蛱蝶族的嫡亲直系,只是人脉不旺,到了她这一辈,父母过世得早,只有她一人独自生活,凌天辕深深的被玉蝶迷醉,那一个月的相处,是他们一生之中最快乐美好的时光,幸福而又甜蜜,一月过去,两个人难舍难分,凌天辕决定带她回宫,没想到沐皓然知道此事,和玉蝶儿大吵一架,和凌天辕动起手来,又被凌天辕误伤,伤心而去。
回宫之后,太后见了玉蝶倒也欢喜,而凌天辕自此之后,眼中再无其他嫔妃,日夜和玉蝶厮守一处,皇太后苦劝不成,便暗暗动起心机,没想到此时玉蝶身怀有孕,太后只得罢手,十月怀胎,生下了六皇子,太后又惊又喜,心中的怨气也小了不少,只是不到三日皇子失踪,玉蝶也被人下了毒,昏迷不醒,凌天辕此时正与北月国两兵对峙,并不知这些事,等到他班师回朝,玉蝶早被沐皓然救走了,不知去向,凌天辕心碎神伤,那时,他才知道莲妃和德妃都喜欢上了凌天玄,并且莲妃已经生下了五皇子凌傲轩,德妃假装怀孕临产又趁机换了莲妃的孩子,暗中查访,得知是太后所为,竟一怒之下离宫而去,将所有的担子都交给了凌天玄。
他动用了一切魅影堂的力量,才寻得玉蝶的下落,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之久,他日思夜想,当他再次找到玉蝶的时候,她已经不认识他了,中毒之后,沐皓然苦心钻研解毒,最后只能让她忘却了一切,那时的玉蝶已经生下了沐南风,肚子里已经有了夕儿,凌天辕黯然神伤,就在无量山中建立一处别院,不再过问世事,直到凌天玄派人送来失踪的皇子还有太后病危的书信时,它才知道自己竟然冤枉了母后,这一切都是德妃在借刀杀人,他后悔莫及,连夜进宫见了太后最后一面,太后含笑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