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言洛站在墨府最高的建筑,观星楼的屋顶上,俯瞰着被一片银灰笼罩着的世界,就像是一位伟大的神邸一般,让人不可亵渎。
猎物,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呢?穆言洛等待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知何时墨府的下人熄灭了最后一盏灯笼,穆言洛只感觉,手中那壶原本温热的酒早已被这秋日的夜感染得很是冷冽,连带着握杯的手指也失去了知觉。
“还没有来呢……”穆言洛低语着,自己在这里当了这么多天的诱饵,竟然还引不出那个人么。
夜风吹散了前院府上唯一的一株开的很是繁盛的樱花,带着淡淡的清香,混杂着暗剡的魅惑的味道,飘散到穆言洛的周围。闭上眼,好像就在这样的味道中昏睡过去,永远都不再醒来。
这样想着,穆言洛毫不在乎屋顶上瓦片尖锐的棱角会磕得她不舒服,也不在乎在这样的冰冷的环境,就那样的放松了整个身体,躺在了那些稀疏遍布着青苔的瓦片上。
意识渐渐随着暗剡的香味飘散着,就像是曼珠沙华对灵魂的指引一般,等待着,全身放松了戒备的等待着……她的猎物!就快要来了吧……
这样想着,穆言洛似乎依稀的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淡淡的声响,在这样的一个静怡的夜里,很是清晰,就像被扩音的喇叭放大了无数倍一样。
呵呵……终于来了么……穆言洛嘴角微勾,轻笑了一声,这才完全放心的散开了自己的意识。
只见不远处,一个在朦胧月光照耀下的灰色的身影,不时的散发着点点的银光,几个跳跃,最后稳稳的站在了穆言洛所在的房顶上。
一席黑色的及地长袍随风飞舞着,隐隐可看见衣角袖口上绣着的只有皇室中人才可使用的图案,几乎快要及膝的银色长发昭示着这个人高贵的身份。这个人,竟就是当今伽蓝的太子,司徒清痕。那张不知是温润还是魅惑的脸,被月光渲染的很是朦胧,眼前垂下的长发,恰到好处的挡住了那双摄人心魄的银眼,只是这人在看到躺在不远处的穆言洛的时候,嘴角滑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然后瞬间消失。
没想到,会这样的没有防备呢……初见的场景,出乎了清痕的意料之外,而且是在自己派来的探子被杀害了之后。不过,看起来,自己这个猎人好像是变成了不远处女子的猎物呢……
“哒哒哒……”不断敲击着瓦片发出的声音,清痕毫不掩饰朝穆言洛走去,直到看清了穆言洛的整个面庞,这才停了下来。
“真的睡着了么?”清痕玩味的说道,正欲伸手想试探一下躺在自己身前的女子。
“倏。”的一声,清痕只觉得自己的手指一痛,便见红色的血液从手上那道并不是很深的伤口中沁了出来,远处的瓦片上,嵌入了一把极为小巧的匕首。
“呐……还真是不礼貌的人呢……”邪墨邪气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只见他仍旧是一身红衣大打扮,不同的是今日带起了面具,然而那种邪魅的感觉不但没有因此而减少,反而有加深的趋势。
“你是?”清痕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他可没想在这里受伤啊……而且还是在完全没有抵抗的条件下。
“这墨府的主人!”清痕淡淡的说道。“这个人,应该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看了手上仍旧没有止住血的伤口,“王的事,你也想要插手么?”带着威胁的意味说道。这个红衣男子的匕首上,似乎是下了毒呢……
“呵呵……王的事?”邪墨将散在额前的碎发往后一甩,便慢慢的往这边踱着步走了过来,“王的事,我可不感兴趣。不过……怎么办呢?作为奴仆的我总要跟随着主人的。”
“这个女人?”清痕不相信的说道。
“呐……还记得我是你的主人么?”穆言洛早在邪墨出现的时候,便清醒了,她正等着清痕将自己带入王宫的时候,不想邪墨居然会出现来坏她的事。而且还那样的堂而皇之的。
邪墨嘴角有那么一瞬间的上翘,就像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喜悦一般,他恭敬的单膝跪地,“主人!我一直记得您是我的主人……直到……”
“那你这是做什么呢?”不想让这个人就那样的说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穆言洛眼神锐利的对他质问道。
“保护主人。”邪墨理所当然的回道,并未觉着他的回答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保护?呵……”穆言洛冷嗤到,转过头看着在一旁看戏的清痕,“你还是很喜欢玩儿呢……”
清痕看着穆言洛皱起了眉头,被眼前碎发遮住的眼睛,看不清是怎样的情绪。
“你这个奴仆,很喜欢自己的主人变成猎物么……”穆言洛仍旧是看着清痕对邪墨说着话。
“怎么会呢……”邪墨反驳道,但语气中却感觉不出任何反驳的意味,反而像是对穆言洛说:没错,就是那样一般。
真是不老实的一个人呢……穆言洛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男子。
“呐……你是想要我进宫吧。”穆言洛也不啰嗦,直接说出了清痕来此的目的,“能让堂堂的太子殿下来此,看来我的面子还真是大呢。”
“那么,你的答案呢?”温柔的男声从清痕的口中传出,配合着他那一头银色邪魍的头发,别有着一番味道。
“答案……呵呵……你若杀了他,我便随你入宫。如何?”穆言洛邪恶的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单膝跪着的邪墨。他以为自己永远都是被玩弄的一方么?既然那么像看戏的话,就让你自己演一场好了。
“主人还真是忍心呢。”邪墨说着责怪的话语,但是听起来却像是在向穆言洛撒娇一般,似乎穆言洛说的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似地。
“呵呵……怎么?你不敢么?”真是愈来愈好玩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