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放心,迟疑着不敢走。
这家的阿姨笑容亲睦,说:“你就放心吧,再不回去你的父母可得着急了。”
我望着她没有恶意的笑脸,跟小狗道了别,临走时问:“阿姨,您知道崇文高中怎么走吗?”
她说:“你走错路了,你得往回再坐两站公交车,再换乘102坐六站,下车就到了。”
我与她谢别,朝公交车站走去。
临走时,望了一眼二楼的窗台,少年已经不见了。
傅常川见我愕然的表情,指着楼下躺在铁门口望着我们已苍老了的田野犬说:“我给它取了名字叫小丢,大概是被主人弄丢的小狗,那天,它一直安静地躺在门口,傍晚的时候,我把他抱进了家,他伤好以后,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留在了这里,狗的寿命不像人类,十年相当于一条狗的一生。”
我有些感伤,问傅常川:“它是认出我了吗?”
“是吧,它虽已老,记忆大概还算清晰,应该是记得多年前的午后,你陪伴过它,因为你的陪伴,它有了新的家。”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傅常川盈盈地笑:“你为小丢撑起一把伞的画面让我心里有些暖意,我让李嫂给你送了一瓶水,得知你要去崇文,莫名就有了期待。以前,你总是问我,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大概是盛夏的那天午后,你闯入我的视线,恰好让我有了念想。”他有些得意地继续说:“还有一个你不知道的秘密,那次你们四人惹上了麻烦,我的出现,并不是晓丽找的我,是我找的她,我告诉她,我可以替你们解决麻烦,明白了吗?傻瓜!”
心里有一股暖流,让我感动地想要流泪,我的手穿过他敞开的毛衣抱住他,头靠在他的胸膛,贪恋地问:“还有吗?”
傅常川有力的臂弯把我包围起来,低吟:“还有,你这么笨不知道的事可多了,比如,晓丽生日时,我知道你在,才会过去;操场的早锻炼,我一直跑在你身后,那一次,见你扭伤了脚,就冲上来送你去了医务室;得知你运动会要参加八百米长跑,我答应了做学生裁判,若非故意,又怎会有那么多的不期而遇。”
“所以你见我给你写了那么多情书,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我嘟着嘴问。
“是挺享受的,我哪知道你会这么废寝忘食追我。”他憋笑。
我抬起脸,泪还未拭去,就瞪了他一眼:“你太腹黑了,让我成为大家的笑柄,你那时候什么都不说,现在干嘛告诉我这么多啊?”
他突然皱了皱眉,有些难过地说:“以前,我总认为你是可以感受到我的感情的,可是,见你吃醋的模样,我又有些满足,现在,我明白,你太笨了,若我什么都不说,你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的爱比你想象的更深,更煎熬。”
他眼中的光泽越发闪耀,隐隐蒙上泪光,俯下身在我唇上轻轻一吻。
我们相拥而立,一起注目楼下的小丢,或许小丢是遗落在人间的天使,它受了伤化作一条小狗等待救赎,恰好被我遇上,给了它微不足道的关怀,为了报恩,它送了我一位翩翩少年,从此以后,缱绻难忘。
小丢朝我们犬吠两声,像是在打招呼,坐在地上心情大好地摇尾巴。
小丢有些日子没洗澡了,我们决定替它洗澡,它比我想象的乖,虽然最后甩了我们一身水,过程还是很配合的。
离开的时候,它把脑袋靠在铁门上,朝着我们呜呜地叫,声音像从喉间发出一般,就像十年前的盛夏,有些悲怜。
我于心不忍,拉住傅常川的衣袖下不去狠心,傅常川故作吃醋的样子说:“你对小丢这么不忍心,怎么不见对我也这样啊,我竟然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一条狗?
诶?我眨着眼问:“公子,你在吃小丢的醋吗?”
他板着脸说:“是。”
我没忍住,取笑他:“你幼不幼稚哦?”
他索性耍无赖,回答:“幼稚。”
“那你想怎样啊?”
他想了想说:“以后你这种充满爱意的眼神只能望着我一个人,连小丢都不行。”
所以,我很深情望了小丢一眼。
傅常川就朝我们瞪眼,打开后备箱,要把小丢的生活用品从后备箱搬出来。
我跑上去,抱住他嘻嘻地笑:“你明明是来接小丢的,干嘛不说嘛。”
他把脸刷到一边,假装不悦:“是你太笨。”
就这样,我们带着小丢一起离开了宅子,这座充满浓浓爱意的老宅。
小丢见到李嫂的时候激动不已,摇着尾巴扑在李嫂身上。
李嫂惊讶:“你们把小丢带回来了?”
傅常川心情大好对李嫂说:“小丢找到了等了十年的女孩,非得跟过来,我只好勉为其难,忍痛割一点点爱给它。”
李嫂听得云里雾里。
我和傅常川会心一笑,给小丢收拾屋子去了。
洗完澡,准备下楼时,恰好听见李嫂对傅常川说:“下午有位姓梁的先生找琪琪,我告诉他琪琪不在这里,他不相信,硬闯了进来,楼上楼下找了一遍后才离开。”
傅常川皱紧了眉,低沉地道了句:“我知道了。”
我收住了脚步,折回房间,夜色沉静,窗外的风刷刷作响,让我惆怅不安。
总感觉自己像一个贼,偷来了这短暂的美好时光。
傅常川推门进来,见我站在窗前发呆,从身后抱住我,轻声问:“都听到了?”
我侧过脸微微地笑,点了点头。
所以,他把我抱得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