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道:“那道长模样怎样?”
史朵来比划几下,杨戬两人暗道:“是张伯时了。”
傅重道:“那道长是我们道友,他说过何时回来么?”
史朵来道:“只说最多三日。”
杨戬道:“若他来,你给他带个话,便说我们已去寐嵪山。”
史朵来道:“两位道爷要上山除妖?”
杨戬道:“不可言传。”
两人离了驿站,在街上吃点东西,到晚上,驾云至寐嵪山,悄悄落在山南珞透观前,隐在树上。
半夜时分,忽听得风声响起,树摇叶落,观前现出一褐袍人,脑袋尖尖,戴莲子箍,菱形脸,双眼冒光,四下环视一番,进观去了。杨戬见此人有雾笼罩,样子像鸟,白色脑袋,老鼠脚老虎爪,便将他形貌说予傅重。
傅重道:“此模样乃魌雀,是只鸟精。”
又是阴风阵阵,观前来一人,披发黄袍,油头粉面。杨戬看此人有黄雾笼身,头上四角、羊眼、马身牛尾,此人道:“有朋自远方来,无人招呼?”
里面传来笑声,先前进去的褐袍者出来道:“游石道兄好守时,贫道久违了。”
黄袍者道:“北沙道友相招,敢不准时。”
两人大笑,听来褐袍者名北沙,黄袍者名游石,游石道人道:“听闻北甾道友也在山中,他来否?”
北沙道:“即刻就来。”
两人进观去了,杨戬跟傅重说了游石道人模样,傅重道:“此怪形似峳峳,生性十分狡猾。”
两人正商如何除怪,听西边有脚步声,走来一红袍男子,赤发小眼,贼溜溜到了观前。杨戬看此人身笼灰雾,狼形、红头老鼠眼,红袍人叫道:“北沙道友安在?”
刚才进去两人走出,游石道人道:“北甾道友,为何来迟?”
北甾道人道:“失礼失礼,小心起见。”
游石道人道:“此话怎讲?”
北甾道人道:“道兄不知,两日前,来个道士叫张伯时,自称梅山六友,要拿我和北沙兄,我们合力败了他,却被他逃去,估摸他会请救兵来,故出行一步三回头,以防中了梅山道士的阴招。”
北沙道人道:“屋里说话。”
三人入观去了,杨戬将北甾道人模样告知傅重,傅重道:“此兽模样乃猲狚,听师父说起,东雅神州有山名北号,山中多猲狚和魌雀,怎会来此作怪。”
杨戬道:“我观他们与梅山七圣道行相当,且动手除了他们。”
傅重道:“须出其不意先斩杀一人,不然三人同时逃去,我二人追之不及。”
杨戬道:“还是化名行事,便以梅山六友如何?”
傅重道:“妙。”
两人算计得当,再不见他人来,便现身到了观前,杨戬放金雕盘在高空,叫道:“里面几人出来说话。”
刚才三人一齐出来,北沙道人道:“你等何人?深夜到此,有何见教?”
杨戬道:“我二人乃梅山六友之康安裕、郭申,前两日你等伤我张道友,今日特来讨回。”
北沙道人四处看看,见只有杨戬两人,笑道:“你们梅山六友也管的太宽了,在梅山好好呆着没人伤他,无缘无故跑到寐嵪山来自讨苦吃,怪不得我们。”
北甾道人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何必要来断我等道行,俗话说,和气生财,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杨戬道:“一群妖孽也谈道行,你等安心山中修炼不来害人,姑且不与尔等计较,如今做下累累恶行,我兄弟自不能轻饶。”
游石道人道:“道友所言差矣,芸芸众生,你夺我取,都属自然,蠃、鳞、毛、羽、昆中庸庸碌碌者何其多也,五类相食者何其多也,何况同类竟食者也何其多也!取几个尘世碌碌之人,何谈罪行?便如你们也会取些鳞、毛、羽、昆性命,两位自称修道,竟不识此理,可笑可笑。”
杨戬道:“好个狡辩之士,空口少言,今日定拿你等昭示天下。”
北沙道人笑道:“就凭你们两个?托大了吧。”
傅重道:“你们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上?”
北沙道人道:“我们自然是一起上,跟你们这蛮不讲理之人何须道义。”
三人亮出兵器,北沙道人是杆飞天黑鹰爪,北甾道人是五股金刚叉,游石道人手握青光避云锄,北沙道人道:“亮兵器吧。”
杨戬笑道:“对付几个小小精怪何须动兵器。”
北沙三人挥舞兵器杀了过来,杨戬两人空手对敌。
几个回合过后,傅重假装不敌,跌跌撞撞跳出五人战圈,北沙道人叫道:“今日不可轻放他们,两位道兄留此,我去擒他。”便舍了杨戬,独自来取傅重,傅重引他离开一段,转到林中,北沙道人紧追不舍,笑道:“看你梅山六友都是些什么窝囊废,大难临头各自飞,还好脸面称六友,改叫六鼠吧。”
傅重回身再战北沙道人,手中多了把宝剑,杀气逼人,天遁剑法展开,瞬间罩住北沙道人。北沙道人暗感不妙,飞天黑鹰爪与傅重的宝剑一碰,被削下三爪,顿成一棒头,心惊道:“难不成中计了?”傅重哪容他多想,湛泸舞得井然有序一刻不停,北沙道人左右支架,一会手中只剩短棒一根,身中傅重两剑鲜血直蹦,疼的大叫两声。
慌忙中北沙道人寻个机会,平地扫起一阵沙尘,傅重一闪,北沙道人跳到空中现了原身,鸟形,通身漆黑,长有五丈,白色脑袋,老鼠脚老虎爪,要不是脑袋白色,黑夜中真不易辨认。那鸟爪一伸,顿长数丈,大小过丈余,从空中迅捷向傅重抓来。傅重见使宝剑伤其一爪,也会被其他三爪所伤,便先行闪过,左爪刚过,右爪又至,爪击处,地上出坑;爪挥出,端木折枝。
傅重在地上闪躲几下,心道:“我入空中擒他,恐他去了,不如叫金雕袭他。”便假装十分害怕,在林中大呼小叫,左闪右避。那北沙道人中计,追着傅重到处跑,傅重忽叫:“金雕何在?金雕何在?”
北沙道人笑道:“此时还说什么胡话。”
却见北沙道人空中翻腾,惨叫数声,夹杂雕鸣,北沙道人从空中落下,在地上翻腾扑打哀号,眼中血流不止。傅重向前一剑斩了怪鸟头颅,回到珞透观前,却见杨戬与北甾道人单打独斗,不见游石道人。
傅重道:“二哥,还有一人在哪?”
杨戬道:“刚听到你那边嚎叫,化光溜了。”
傅重道:“走哪方?”
杨戬道:“南边。”
傅重起空中见金雕道:“雕兄,随我去擒怪。”
金雕展翅,快若闪电,两人往南来,行一会便见一道黄光南去,两人跟上,那道光却不见了。前面有山,高过百丈,三百里远近,树高叶密,湖泽围绕。
傅重道:“那怪入山了。”
金雕在上空盘旋一阵,道:“傅爷,除些鸟兽,并无其他。”
傅重道:“可有楼阁洞府?”
金雕道:“未见。”
傅重心道:“难道藏在湖泽中?不太可能呀,峳峳兽乃山中物,定有隐秘。洞穴,连金雕也查看不到。”遂道:“雕兄,你还空中看住,我下去寻寻。”
傅重落山上,左右来回一趟,天已大亮,不见游石道人踪迹,遂默念几声,只听“唵”的一声,现出一人,头上鹿角,人脸马身,见了傅重道:“小的砧山守神绪舍,大神呼我?”
傅重道:“我乃傅重,受南海菩萨之托,追一精怪来此,山上可有什么隐蔽洞府?”
绪舍面露难色,低头不语。
傅重道:“你有难处?”
绪舍四处看看,轻声道:“山中确有一洞府,里住一得道峳峳精,平日我等俱被其使唤欺压,虽说是菩萨托你,除非大仙可降此怪,不然他必知是我泄密,日后小的不好过。”
傅重道:“没长进的家伙,定除此怪,说来。”
绪舍道:“山南悬崖处有棵五结槐,从上到下依次每结用手拍三下,树干中会显出那洞府入口,府邸在地下十几丈处。”
傅重道:“洞中可有其他精怪?”
绪舍道:“有几鸟精蛇怪,道行尚浅不成气候,平日供峳峳精当佣人。”
傅重道:“那洞府可有其他出入口?”
绪舍道:“据小的了解,只有一个。”
绪舍退去,傅重来到山南悬崖边,果有棵大槐树,高几十丈,宽百围,树干中间有五个树结,每结隔三丈。傅重叫下金雕说了因由,金雕道:“我守树上。”
傅重跳到树上依次拍来,第五结刚拍完,便听树干中“嘎吱”一声,露出一丈余方圆洞口,傅重钻入,通道斜向往下滑不溜秋,傅重沿道滑落着地,来到一空旷处,前面有座府第,四五座楼舍,周边草青花香,藤葛匍匐,傅重心道:“此妖比人还会享福。”
见府前有两小怪在嬉戏,傅重道:“游石道人仙居可是此处?”
那两小怪不意有生人来,齐道:“阁下何人?可是大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