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荣楼的鸡肉在整个京都都是鼎鼎有名的,无人不知这家的鸭子品质最好,不少富贵大家也常遣了小厮来此处订几只生鸡回去做食。走进堂内,便听得小二一声:“两位客官,这边请嘞!”安贫斜眼撇了身旁双眼放光的瓜娃子,心道:自己这般仙风道骨,帅得惊天动地,修养一级棒的人,怎地就带出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熊孩子。安宁被油盐酱醋味熏得晕晕的,也顾不得师傅在嘀咕些什么,忙推着他就朝着小二追了过去,也没注意到老头一个踉跄,开始在脑子内盘算这餐要吃些什么,好好敲老头一顿。
“嗯——招牌的烤鸡给我来两只,还有芙蓉翡翠虾,桃李酿青梅,清拌鸭丝儿,三鲜木樨汤,桂花闷翅子,栗子红烧肉也来一份,还有——”
刚刚撩开衣摆,屁股还没沾到座椅,安宁就急急地开始报菜名,生怕晚点老头就后悔了。这口条顺溜的,堪比德水社头名的郭大当家,听得小二一愣一愣。这一听,安贫就慌了神了,小兔崽子,这是饿了几世,来找我讨债来了,“臭小子,有没有点女孩样,知不知道饕餮和人的区别啊。小二,对不住了,孩子调皮,两只烤鸡再加壶酒便可。”
“师傅,不是说好要请客赔罪的吗,怎么现在又开始小气了。安贫安贫,你安于贫,我可以帮你花光光啊,不然白白将钱财给老鼠做了饱腹餐,岂不是暴殄天物。”安宁一下子就泄了气,忽的埋面在案,一派受了虐待的可怜样,张着嘴,跺着脚,双手朝着对面师傅扒拉几下,又无力地瘫在桌上。诶,想着好不容易从这抠门师傅手里扣扒出点油水,谁料到是和蚊子腿上的油差不多多。安贫看了暗自发笑,伸手弹了一下自家徒弟的脑门。谁叫是自己收的徒弟呢,跪着那不也得宠着,“小二,再加一盘红烧肉和一份三鲜汤。”这才见安宁正襟,双手规矩地摆在膝盖上,满是期待地朝着小二离去的方向盯着。
今天运气不错,师徒二人坐的是个二楼靠窗的绝佳观景位,正当师徒二人“正经”地端坐时,楼下街巷上传来一阵议论声。安宁竖耳听了听,便兴奋起来:“师傅师傅,有单大生意啊。刑听街上的人说部尚书恶疮不治,满身都是鬼面夜叉,夜夜能听见府中哀嚎。这不上头为了体恤官员,张贴了悬赏令以表圣恩呢。”
“这点小事,用不着你师父我出马。随便找个道士可就解决了。我才不要错过烤鸡的最佳赏味时间呢。这鸡,最好吃的就是刚刚出炉一盏茶的功夫,肉里边紧锁着金光发亮的油水,外边的皮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正正好是最酥脆的时候——”
“师傅啊,我还没说完呢,赏金是三百两啊——”不待安宁说完,安贫急急地站起身来,咳嗽了几声,昂起头,说道:“我向来以天下为己任,现在有人受难,我一定要去拯救他。”说罢,绷住脸上正经的表情个,脚步一滑就不见了人影。
“小二,打包打包。”还没待小二紧着过来,安宁又道,“算了算了,等挣了钱我再来大吃一顿,定要那老头好好出出血。”然后赶忙朝巷子间追了过去。这生意,怎么地也得分我一杯羹啊,万一被老头抢了头功,那我不亏大了。嘟囔着,安宁瞧见旁边的小道,思量了一下,就窜了进去,指望着靠抄近道将老头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