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阴神领命离去，江上阴风浓雾开始慢慢散去。
刘长生在江心之中又能看到天上刚升起的太阳，像是个橘色的排球。
刘长生对着空中说道。
“无双，你也去跟着。如果水神府敢出来阻拦，你就把水神府给劈了。要是萧老头亲自动手，你就让牠陨落吧，我要看到牠的头。”
空中没有任何回应，但是刘长生知道无双已经跟上去了。
陈老汉在船舱里瑟瑟发抖，刚才阴风吹起黑布一角。一股寒意让他整个人都要结冰的感觉，还好他反应过来死命拉着黑布。不然现在可能就真成为冰坨子。他拉住黑布的手早就冻得没有了知觉。
他仿佛之中，听到刘长生在外喊道无双二字，心中寒意超过身上寒意。
整个书院都知道刘长生肯定会在院长退休后接任院长之职。但是最近十一年来，刘长生这种深居简出的性格让每个书院之人都有些迷糊。
不明白院长到底在怎样培养刘长生，难道真的要等到刘长生恢复灵后才开始接手书院事物。
听到刘长生那句无双后，陈老汉终于知道院长这十一年在培养刘长生哪方面了。
书院裁判所，这股书院之中最可怕的势力，现在已经是刘长生掌握了。
陈老汉想到无双，又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冷的。
刘长生看到阴风浓雾散的差不多了。走到船舱揭开黑布，黑布上有冰粒抖出。
看到陈老汉牙齿一直打架的缩在最里面，刘长生笑了。把手上舱板上的酒壶拿起，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张符纸，用手上还未全干的血迹抹一下，符咒无风自燃。手上酒壶冒出一股热气，刘长生拿着酒壶亲自喂陈老汉喝了一口。
陈老汉喝了一口酒后，身体才暖和一些。但是身子还是不停颤抖，他自己从怀里拿出一颗还阳丹服下后。脸上青气才慢慢消去，人也精神起来。
他起身走出船仓在船板上活动一下身体，才起杆，开始撑船回去。
刘长生则坐入船舱之内，点起瓦斯炉，把都要冻成冰坨的炸小鱼加热一下。瓦斯炉他以前没用过，一下子就有些手忙脚乱的。
陈老汉向船舱里面瞄了一眼手忙脚乱的刘长生。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或是自己想多了。
他随口问道。
“今天初一，长生，是要去青原寺吗？”
刘长生这边鱼已经热了，他夹起来吃一条，还好味道还在，边吃边点头。
陈老汉神情有些纠结，把一直放在胸口才没有结成冰坨的酒壶拿出喝了一大口，才有些小声问道。
“长生，小杰还好吗？”
刘长生停止吃鱼的动作，抬头看着陈老汉，把脏了的手擦干净，才说道。
“陈哥，有些东西其实过去了比较好。两界之间，瓜葛越多，双方痛苦也越多。”
陈老汉不说话了，神色有些难过，拿着酒壶猛灌了几口，喝着喝着开始大声的咳嗽。
刘长生看陈老汉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
“小杰不错，最近有个小孩和小杰契合度很高，这段时间一直在磨合，很有希望会配成对。”
陈老汉听到刘长生的话，人一下子就激动了，老泪纵横。
“那就好，那就好。都是托你的福，小杰也可以有今天啊。”
刘长生等陈老汉情绪稳定了一点，叹息了一声。自己和胡老汉给小杰选的路是否是对的，他其实有些茫然。
“陈哥，小杰真的愿意走上这条路吗？”
陈老汉听到刘长生的话愣了一下，很肯定的说道。
“这是小杰自己愿意的，再怎么说他还能找到一个人说说话，挺好，挺好。这孩子就是怕寂寞，挺好，这样就挺好。”
刘长生点了点头，没有再用手捻鱼，而是拿起了身边的筷子。夹起小鱼又吃了一条鱼，味道好像没有这么香了，甚至有些苦涩，赶紧喝了一口酒压压。
陈老汉并没有在意这一切，他很开心撑船，力量猛增。快靠岸之时，看到有几个女孩快速跑来。
“陈叔，等等我们，我们就过来了。”
一声年轻的女声，急促的喊道。
陈老汉中气十足的大喊一声。
“小姑娘们，快点。不然我们就走了。”
“陈叔，千万别啊，我们马上就到了。”
五个小姑娘，呼呼啦啦的往这边跑。
等她们到船上的港口的时候，陈老汉正好靠岸。
她们一眼就看到刘长生一个人大刀阔斧的坐在船仓头。一个人就占了两排位置，如果再上去五个人就有些挤了。
五个小姑娘相互看了一眼，刘长生这种架势和年龄，大家都有些拿不准。
其中一个姑娘小声的跟大家说了句话，大家都摇头不同意。五个人在原地磨蹭了一下，还是上了船。
五个小姑娘上去后，刘长生动也没有动一下，一个人还是霸占两排座位。五个小姑娘上去前，对他微微的鞠躬，他也坦然接受。五个小姑娘见他没有一丝要让开位置的意思，只能全部蜷缩在船后段。
其中一个小姑娘坐稳后，对着前面的身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吐了一下舌头。旁边的小姑娘，赶紧拉住她。陈老汉看到这一幕，笑笑没有说话，一撑杆，大喊一句。
“开船了。”
十月的江面就是阴风散尽，也还是有点冷。雾气中弥漫着阵阵寒意。
刘长生喝着小酒吃着炸小鱼并没有觉得。但是坐在舱后的五个小姑娘就有些受不了了。她们显然对天气估计不足，五个人都穿得有些单薄，缩成一团，还不停的搓手跺脚。
小船上一阵尴尬的气氛，小姑娘们搓手剁脚不敢大声，刘长生吃鱼喝酒却声音很大。他喝嗨了，还一口酒倒向江中，水下一个巨大的阴影一闪而过。
陈老汉看了水下一眼，没有说话。后面坐的五个小姑娘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其中刚才在刘长生身后瞪他的小姑娘一直盯着刘长生喝酒的小酒壶，似乎也想来一口暖暖身子。看到刘长生一口酒倒向江中，脸色立马就变了。
心里暗骂一句，浪费的家伙。
小姑娘是西北人，从小就有些馋酒。一岁的时候，她爷爷就经常会用筷子蘸酒喂她。每次喂她酒的时候，她都笑得很开心。长大以后更是酒量惊人，一个斯斯文文的小姑娘一个人在毕业聚会的时候喝倒一桌男同学。
南方天气虽然没有西北冷，但是潮湿有些阴冷，她偶尔也会在早晚喝点酒祛祛湿气。其实一上船的时候，她看到刘长生在喝早酒的时候，就有心想要讨要一杯的。只是她有些讨厌刘长生的架势，一个大男人一点谦让的意思都没有，就算你是老师也不能这样。
“你是我们书院的老师吗？”
刘长生愣了一下，回头看到一个小姑娘正在看着他，其余的四个小姑娘则在躲避他的眼神。
刘长生指了指自己，小姑娘确定的点了点头。
是不是老师，其实刘长生自己也有些不太确定。按理来说，他其实是基础系的正式教师编制，勉强算是个老师。可是他一直都是干的后勤保障部门的工作，没有参与过教学。
“我不是老师。”
听到这就话后，他明显感觉到其余四个姑娘一下子就放松了。特别是刚才躲避他眼神最快的一个小姑娘，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说道。
“不是个老师，你装什么装。不知道这是公共用船吗？一个杂工也敢摆这么大谱。”
这时倒是那个敢盯着刘长生看的小姑娘拉了她一下。被拉一把的小姑娘，没有再恶语中伤刘长生。不过脸上却一直一付愤愤不平的表情。
其余的三个小姑娘也脸色很难，只是没有胆子发作罢了。
这五个小姑娘都是今年基础系大一的学生。开学到现在才一个多月，她们对校园的人和事并不熟悉。
江南四大书院的招牌也给了她们不小的压力，不然以她们平时的个性不至于这么畏畏缩缩。现在一听刘长生不是老师，五个人想想自己刚才的表现，一下子就义愤填膺起来。
刘长生笑笑，没有理会这群姑娘，自顾自的吃着小鱼喝着小酒。
“可不可以给我一口酒？”
吃的正嗨的刘长生，明显一愣，回头就看到那双盯着酒壶有些发光的眼睛。
刘长生愣了一下，才向陈老汉招招手，陈老汉从舱板下拿出缺了一个角的杯子放在刘长生面前。
刘长生满上一杯酒，示意小姑娘自己来喝。小姑娘一脸红色，不过动作不慢，嗖的一下就拿起酒杯，动作像极了松鼠。
刘长生有些好笑，晃动了一下酒壶，发现好像见底了。看了一眼在船下面晃来晃去的巨大黑影，摇了摇头把酒壶对着江面倒去。
半天，只有一滴酒从酒壶倒出。
刘长生暗道不好，江下的黑影已经蹭到了小船。船身一阵剧烈的晃动，刘长生一脚没有站稳，人直接倒向正在喝酒的小姑娘。
正在小口小口喝酒的小姑娘根本没有注意这边，半杯酒直接就洒在她的衣服胸口上面了。
小姑娘愣了一下，看着杯中酒已空，胸前还湿了一片，眼圈都红了，大叫一声。
“大叔，你是故意的吧。”
刘长生一脸尴尬的看着她，没有办法解释一个书院出来的人怎么就能站不住脚跟。
撑着船却一直看着这边的陈老汉，见到这一幕，哈哈大笑。
人人尽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