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人像个太阳,她会一直在我身旁。年过七十的古稀老人,迟暮之年。看着西下的夕阳,浑浊的双眼黯淡无光,他呆呆的望着远方,仿佛在回忆自己一生的过往。
他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碌碌无为,整天闲事悠悠,这一生值得回忆的,可能也只剩下那个女人了。那个他这辈子可望不可及的女人。
年轻时候的他,健壮如牛,是村里人们都伸大拇指的小伙子,相比自己从小的玩伴阿林,自己可谓是全村老少的偶像,风光无限。偏偏阿林和他是死党两人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阿林有一块糖都要分一半跑去送给这个住在半山腰上的他。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无忧无虑,也不想未来。结婚生子对他们这两个即将二十岁的小伙子,仿佛是百年之后的事情,更别提什么未来了。在这里,活着就是未来。肯能几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直到有一天,村长从镇子上赶回来。老村长心地善良,老实巴交。可能是因为他太老实了,所以一辈子也没讨到个老婆。可今天他的毛驴车上居然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
姑娘眉宇间透露着些许胆怯,仿佛一只初生的羊羔。她低着头她低着头,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可依然盖不住哪双水灵灵的眼睛,她窥探着着村里的一切,即陌生又害怕。
这可一下子成了全村的八卦,大家都以为老村长去镇上讨到了个小老婆。你一嘴我一句的慢慢穿到了两个小伙子的耳朵里,正是胸无点墨的年纪,俩人风一样的跑到村长家门口,死活要看看老村长讨到了个什么样的媳妇!
“刘伯伯、刘伯伯!我俩来看看你那小媳妇儿~”
村长老实了一辈子,听见以后脸一下子红了,急忙把他俩拉进了屋子说:“可别乱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那还要什么小媳妇。我去镇上赶集,看见这丫头衣衫褴褛的蹲在哪里,我看她可怜就给她买了一碗米粉,谁知道这姑娘就一路跟我到这里,问她什么也不说。你说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我总不能看她饿死不是。”
那姑娘就蹲在院子里,什么话也不说,就一直呆呆的看着他们一行人。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胆怯。
后来,才从镇上打听到这姑娘是让人从南方山村里卖过来当媳妇的,可这姑娘倔,死活不肯在那买家里待着,那个年代民风淳朴买家见这丫头片子是包了死的决心了,就把她放了。流落到镇上过着如野狗一般的日子。要不是遇见老村长,可能她就饿死了。
大家都知道老村长的为人,便也不再说什么。这姑娘也懂事,不白吃老头子的饭,帮他洗衣做饭,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大家都说这是村长心善,这是老天爷给了他个闺女来给他养老送终了。
村子里多了个南方姑娘。这可让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两眼放光了。往常半年也不去一回的村部,这下好了,一天跑八趟都不嫌累的。也不怪他们,姑娘的模样确实不一般。说不上什么倾国倾城,但是特别水灵,一双大大的眼睛,尖叫的下巴。虽然穿着村长那又旧又宽的衣服,但是那也阻挡不了她那清秀的气息。
从那姑娘来了以后,村长家的那二亩地,那是被他们俩收拾的井井有条。水缸从来没空过。哪天他从山里打了只野兔,非要给村长送去,阿林也跑了过去,说是要饱饱口福,其实啊还是去看那姑娘了。村长这一高兴就要留两个小伙子在家吃的。
饭桌上阿林那贼溜溜的小眼,一直往那南方姑娘身上瞟,他可不敢,因为他一和那姑娘对视,脸就红的像个猴屁股。
可能那个时候,这就是喜欢吧。你是年少的欢喜,却不是我最终的期许。
“你们两个差不多点啊,把人家看的饭都没法吃了!”
“哎!妹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叫芳华。”
“哟,那以后就叫你芳妹子啦!”
就这样,这芳妹子在这里也算有了两个朋友。
俩人每次出去玩,必定要带着这个芳妹子。这芳妹子也就和他俩熟路了起来。这天阿林嘴又馋了,非要上山去打兔子,可他那瘦胳膊瘦腿的,别说打兔子了,就是兔子在他跟前他都不见得抓得住。为了带芳华逛一逛,几个人就溜溜达达的往南山走去。这芳华毕竟是南方人,她那见过这下了雪的的山啊,一时间高兴的不得了,可走起路来,却小心翼翼的。
“没事,芳妹子,来阿林哥扶着你,这下了雪啊,兔子没得吃,它肯定往出跑。”
“谢谢你阿林哥。”
他多么想扶着她的那个人是自己,可他却不敢说这话。
兔子终究是打到了,几个人找了个地方夹起火就把这兔子烤了。
“来,芳妹子这条大腿给你,这腿肉最多了。”
正当他偷偷的看着芳华时,芳华突然转头道:“我吃不了这么多的,给你吧!你多吃点。”
不知道算不算是关心,都在他心里画下了美好的图案。
他知道无论怎样,他已经开始离不开这个南方姑娘了。
俗话说好男要当兵,部队的班长下乡招兵来了,一眼便相中了这个壮如牛的他。
他知道机会难得,这可是改变自己一辈子的机会。他不想就这么放下。作了一辈子农民的父亲抽了一晚上的烟也只说了一句话:“去吧,不蒸馒头争口气回来。”
可其实他最放不下的还是那个南方姑娘啊。
最终在走的前一天晚上他跑到了村长家直勾勾的瞪着芳华说:“芳妹子,我、我走了,你记得我啊,千万记得我,等我回来!”
他也没想过这一别,就是一眼万年,天各一方,山高水长了。
在火车上他两天两夜没睡,他知道他舍不得芳妹子,他安慰自己道:还有阿林,他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部队的生活,丰富多彩,让他见识了好多,坦克,装甲车,九五式步枪……他知道他是属于这里的,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一路爬上了士官。可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一转眼他已经三十多岁了,想想离开村子的时候自己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现在也是头有白丝的人了。兵役期早就满了,这十几年来他无事无刻不想着那个芳妹子。多少次在深夜里看着三人的和照。一个个失眠的夜晚。
也曾一眼相见,也曾一夜无眠。
他知道是时候回去了,走的那天晚上,他哭了,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他日思夜想的芳妹子马上就可以见到了他无比激动,可这个让他成长的地方,这个让他把整个青春留下的地方就要离别了。他哭的很大声,这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些东西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让他回去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阿林带着芳华走了,去了南方的大城市,过上了好日子,老村长走的第二天两个人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那,只知道,那个芳妹子给老村长养老送终了。所以她也去追寻自己的人生了。
可她的人生就是阿林。
你说什么最难受是相爱的人见不了面还是你爱的人在别人身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辈子很长,很漫长,但是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如她一般的人。
当初我爱的姑娘如今在远方别人的怀里取暖,我一人在北方的冬天,冬天里呼喊。
我用力忘掉我们的时光,祝你安康。不再见也不见得很难过,孤独也会很快乐。
他还是孤独终老了。像村长一样,守着这片土地。对他来说一切都不值得了。只剩下这片土地了。
他知道他爱的那个人会过的很好,过的比他好。南方什么都有,有成片成片的绿地,有深瞑的湖水。哦,对了,南方还有你,我的姑娘。
祝你幸福,祝你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