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梁子忏悔坦白
已经到了年三十，街道上买东西的人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年味的气象：大红灯笼高高挂，家家户户都开始包饺子，贴春联了，阿权和洛克在忙着贴春联，茜子和洛亚在忙着蒸馍，炸肉。
茜子说：“这银凤一倒下，明天都要过年了估计家里也没有人蒸馍，准备年货了吧！梁子在医院里照顾银凤，孩子们也吃不上像样的东西了。要不等一下把咱们蒸的肉包馍，油炸的肉酥，莲菜盒子给银凤的两个孩子送去。”
阿权接着说：“听说银凤今天下午都要出院了！”
“你听谁说的？银凤身子弱，需要在医院养病输水啊！就是出院，在家里也不能干活，还需要人伺候她。”
“昨天我问梁子了，他说银凤基本稳定了，医生说大过年的，还是回家休养吧！休息饮食要注意，小心胃和食道。”
“那也得给他们送点东西，帮助他们过年，梁子也没有时间去给孩子们做些吃。”茜子一边说着，一边总袋子装了许多吃的东西。
饺子馅两斤，糖块儿两斤，酥肉鸡块，油条肉包子，熟牛肉两块，粉条一袋子一并装入一个大袋子，然后对洛克说：“洛克，麻烦你跑一趟，将这些东西送到你表叔家，看看你表婶出院了吗。顺便问候一下你表婶，就说我忙着在家准备东西，不能过来看望她，等过完年，再过去看她。”
洛克说：“妈，好的！他们家强强兄弟俩应该在家里吧！可别我跑去了家里没人。”
“你去吧！家里肯定有人，年三十两个孩子就在家待着，做作业呢！”
洛克到了银凤家门口，老远就看见梁子也在贴春联，看见洛克过来了，梁子赶紧接过洛克手里拎的袋子进屋。
“表叔，这里面是我妈让我带来的过年吃的东西，她在家做的了很多，让我给你们拿来一点儿，你们先吃两天。我表婶这两天恢复咋样？”
梁子说：“你表婶基本上稳定了，午饭后都能回来，我这是回来把春联贴贴，一会儿我还得去医院把出院手续办理一下。代我谢谢你妈的好意帮助！”
正在说话时，梁子的母亲也拎来一袋子东西，到门口打开一看，也有牛肉，猪肉，青菜，馒头等。这么大年纪了还得操心梁子一家的生活。
母子俩没有过多对话，梁子只是对母亲说：“妈，刚才我表嫂也让洛克给我们送来一些过年的吃的东西。你又拿来这么多，我们不需要这么多吃的，你还是那回去吧！”
梁子的母亲赶紧对洛克说：“洛克来了，赶紧坐下歇歇！”她深深叹了口气，又低声对梁子说：“我老了，吃不了多少东西，你们人多，又没工夫细心做，这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让孩子们过年吃好。”她用手一样样把东西拿出来，放到厨房里该放的地方去。
梁子也跟了过去，梁子母亲接着说：“梁子，当妈的我也不想打听你的事，你一定要好好挣钱，别干对不起银凤的事了。你在外是不是遇到啥难处了？不管怎样，你不愿对妈说算了，我年纪大了，算了我也帮不了你，但是你一定要对银凤好好讲讲，我相信她会理解你，原谅你的！”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拉着梁子的手说着。
“妈，你别操心，你先坐下歇歇。我去送送洛克，表嫂子怕我们没有准备过年的东西，让洛克给孩子们送来很多春节吃的东西。”
“哎！茜子这孩子真是个热心人，真是太谢谢她了。”梁子母亲赶紧对洛克说，“孩子啊！告诉你妈，谢谢她了，让你妈歇歇，别再让她操心你表叔们了，有我呢！”
“好的！表叔，你不用送，你和舅奶奶好好聊聊，我自己能回去，提前给你们拜个年了！好了再见表叔，再见舅奶奶！”
梁子将洛克一直送到楼梯口，又对洛克说：“回去告诉你爸妈，不用操心我们，你表婶下午就出院。”然后挥挥手才转身进屋。
梁子的母亲掏出袄子里面口袋里的东西，然后慢慢打开，那是一沓钱，她用手颤巍巍地拿出来递到梁子面前，说：“娃儿！这是一千块钱，你先拿着，这银凤住院也花了不少钱，你回来带的几个钱也花完了，这大过年用钱的地方很多。”
风从四处来，把寒冷和萧瑟一股脑儿全袭到梁子的心里。
梁子说什么也不要，他说：“妈！我有办法，不要你操心，你把钱拿回去。我不是没有钱，而是我的钱被别人借去了，一直没还，所以今年我手头紧。银凤心眼小，有些事我不想给她细说，甚至越说她越生气，等她身体恢复好点儿，过完年我打算和她一起出去挣钱。”
似乎梁子也不想对母亲说的过详细，老人心理承受能力差，还是隐瞒一下更好。母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把钱放到了桌子上说：“我的钱放在家里也是闲着，你们先用，等以后你们手头宽裕了再还我也行。”
远处传来鞭炮噼噼啪啪的声响，地面上还放着没有贴完的春联，屋子里很静。两个孩子都在里屋做作业，大儿子听奶奶和爸爸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表情很复杂，已经无心再看书了，干脆躺倒床上去了。
客厅里，母亲眼圈红红的，梁子眉头紧锁着，母子俩相望静坐，都不再说话了。
茜子一家人坐在桌上愉快地度过除夕。外面灯火辉煌，鞭炮齐鸣。阿权和孩子们都在讲除夕的由来。
洛克说：“除夕是春节的前夜，又叫年三十。有一种传说:是古时候有个凶恶的怪兽叫夕，每到岁末便出来害人。后来，人们知道夕最怕红色和声响。于是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贴红春联，燃放爆竹，来驱除夕兽，以求新的一年安宁。这种习俗从此流传下来，年三十晚上便称为除夕了。”
茜子又给孩子们说：“除夕之夜，全家人在一起吃“团年饭“，有一家人团聚过年的味道。吃团年饭时，桌上的“鱼“是不能动的，因为这鱼代表“富裕“和“年年有余“，象征来年的“财富与幸运“，它属于一种装饰，是碰不得的。”
阿权又补充道：“许多地方也称除夕夜叫“吉祥夜”。在这个晚上，无论大人抑或是小孩，都要说吉祥话，不可说晦气话、脏话和不敬之语，否则一年都要倒霉。因此，欢欢喜喜、和和气气、团团圆圆，是除夕夜的最大主题。”
一家人边看电视，边说说笑笑，幸福美满，那笑声回荡在屋外的夜空里。
雪后天晴，一缕缕阳光温柔地洒下，将早春二月的天空涂抹成得湛蓝湛蓝的。雪水顺着屋檐往下滴答，冲洗着污渍斑斑的地面。院子里的墙角处因为不朝阳，那堆脏兮兮雪还在那里板着丑陋的面孔。
午后的阳光更明媚，那只猫慵懒地卧在屋檐下的那个厚纸箱里，突然倏地爬到了窗台上。前些天银凤视它为仇人，一心想把它打死，此时，银凤躺在床上，那只猫就在窗台上“喵喵”只叫。银凤头稍微右侧一下就能看到那只猫，她微微睁开眼睛盯着那只猫很久很久。
银凤出院时，医生交待梁子一些注意事项，洗胃后饮食清淡为主，可以适量食用小米粥大米养胃，避免辛辣刺激生冷食物，避免高脂肪高胆固醇食物，多喝些牛奶、蜂蜜水等保护胃粘膜食物。
梁子给银凤熬了一碗小米粥端了过来，银凤摇摇头不语，这几天在医院银凤一直没有和梁子对话，梁子也不敢多说话。今天回来了，梁子决定好好对银凤坦白：
“凤！你别想太多，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我今天实话告诉你，我那个小说同学董志刚在内蒙开个家具城，他几次三番说服我入股投资。刚开始我没有答应，我回来也对你说过了，我想考察考察再投资。六月份开始，他都一直催促我投资，后来我的另一个同学对我说的话，让我动了心。”
那是个荷花盛开，熏香怡人的季节，董志刚从内蒙回来了，开药店生意的王通听说了，就要请他吃饭。他们和梁子都是老乡，小学初中都是同学，王通就打电话请梁子过去一起吃饭。
“梁子，那个董志刚你还认识吗？”王通问道。
“是枣庄那个董志刚吗？小学时同学？”
“是啊！他现在听厉害的，在内蒙做二十年生意了，搞房地产生意，近几年又在卖家具，在内蒙开了很大家具城，这家伙有上千万资产。”王通不知从哪里得知的信息，似乎很崇拜人家。
“我对他不是太了解，十几年没见过。”
“他上次回来请我们几个朋友吃饭时，我才了解到他，听说他最近又回来了，说想融资，看看咱们家乡朋友谁有这个意向投资。这个生意能做，我有这个想法。今晚我想请他吃个饭，你也过来一起聚聚，你也听听，帮我参谋一下，看看这生意能否靠谱。”王通再三邀请梁子晚上参加那个朋友宴。
酒店很奢华，酒菜也很高档，气氛也很热闹高涨。那个董志刚带着一位年龄比他小十来岁年轻貌美的女人，一起来赴宴。到底是生意人，并且是名气稍大的生意人，他言谈举止都很大气，高雅，眼神透射出看穿人心的光芒。
几番热情敬酒之后，董志刚有点醉了，他开始话贫了，他说：“我在内蒙就是大哥，地产公司，家具公司，装修公司，只要说起我的名字无人不晓无人不知。兄弟，你们谁要是想发财，想稳稳当当挣到钱，就跟着我老董大哥就不会错。我说的话我负责，谁投资多，谁就分红喜人！你们自己思考吧……”
边说着边搂着身边的年轻女人说：“我这帮朋友都是好人，都是聪明人，一点都通，绝对都是有上进心的人，手里也绝对有资金，如果他们敢于挑战，敢于投资，敢于迈出一步，明年就会成为咱们这里的牛人，红人。”
然后女人也笑了，端起酒杯和董志刚共饮。老董又转身对着梁子，王通几个人说：“兄弟们干杯！为你们明年挣到更多的钱干杯，机会多多，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投资的机会。我下个月准备到香港去视察一下，我想引进香港的瑞特顿品牌家具进入内蒙，辽宁市场。”
虽然是半醉半醒的话，但王通，梁子等人都对老董佩服得五体投地，都深信不疑。都在琢磨着，憧憬着，一股侥幸之潮在内心暗流涌动。
从酒店里走出来，王通，梁子几人把老董送上车，老董上了车后，趴在车窗口又挥着右手对他们说：
“如果你们愿意投资入股，必须在七月底将款准备到位，手续办齐。到时候我邀请你们到我家具市场上去实地参观一下。放心！我亲自陪同大家晚上三天三夜，玩遍整个内蒙！”
梁子看到老董车渐渐驶出了他们的视线，内心百感交集，五味杂陈，这几年自己在外面接的小工程，虽然也挣了几个小钱，但到头来也攒不了几个钱，的确太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