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眼盲之后,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感受到你的气息了,不如大大方方过来谈谈吧!”殷尚猛然转过身来。
鱼伯心中计算了一下,正是三次,心中暗暗感佩对方的敏锐。不再隐藏,自藏身处走了出来。“说吧!问吧!”殷尚将两手一摊,嘴角噙笑,若不是眼神空洞,也是一个堪称完美的俊秀少年,只是说话老道通透,心智绝非少年可比。
“公子睿智,在下佩服。”鱼伯虽知殷尚看不见,但还是抱拳施礼,这句恭维的话也算发自真心。
殷尚微笑点头,回了一礼,静静等待对方接着说下去。
“嗯,怎么说呢?感觉公子并非凡俗,也是好奇,故而私下探访,公子勿怪。”鱼伯说道。
殷尚并不接话,仍然微笑不语。
鱼伯心道:“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是这般沉稳,当真不像这个年龄的人。”
“是这样,近日府中有邪祟作怪,应该都与公子你有关吧?”鱼伯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本想等着殷尚接话,他再见机行事,可对方极其沉得住气,只做洗耳恭听状。无奈,他灵机一动,反客为主,变回话为问话。
“嗯。”可殷尚的回答只有一个字,脸上仍旧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
“那邪祟与公子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为何要到公子住处?是何企图?”鱼伯接连问道。
“我也不知。”殷尚依旧面含微笑。
“望公子明言。”鱼伯口气郑重起来:“虽然那邪祟所留遗患暂且解除,可邪祟本体未灭,若是所图之事未达目的,必定还会再来,公子可要做好打算才是。”
“我能有什么打算。”殷尚这次摇摇头,脸上仍然是笑容,只是这次是苦笑。
“呃,难道你就不怕吗?”鱼伯追问道。
“怕又怎样?不怕又怎样?他要来时我也拦不住。”殷尚还是淡淡的,不愿意多说。
鱼伯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两人就这样尴尬地面向而立。
过了一会儿,鱼伯有些讪讪地:“公子可还有话说?”
殷尚摇了摇头。
“那公子可有话问我?”鱼伯试探道。
“我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我不该知道的,即便问了,你也不会说。”殷尚依旧淡淡的。
“那你知道什么呢?”鱼伯心中好奇。
“我知道你们住得离我很近,若没猜错,就住在西厢房那边吧!”殷尚语气平稳,无波无澜,可鱼伯心中已是波涛翻滚,没想到他们自认为行事隐秘,还是被对方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看透。
“我还知道,这邪祟所为之祸也是诸位解决的。”殷尚接着说道。
“那你不觉得该感谢我们吗?”鱼伯接口道,他们可是费劲心力为殷府解决了大问题,讨声谢谢也是应该的。
“呵呵,你们这么做应该不是为了我吧?”殷尚笑道。
“这个嘛……”鱼伯一时语塞,心中暗道确实不是为了对方。
“接下来,邪祟还会再来,你们还会想办法出手,我说得没错吧?”殷尚接着说道。
“好吧,我承认你说得都对,可你是怎么知道的?”鱼伯问道。
“你来三次,由此可见殷府之事对你们必有重大影响,才会如此关注,那么很可能的就是也住在这里;再者,殷府中人我都熟悉,没有你们这种本领,可知必是外来之人;第三,你们行事隐秘,不肯让人知道,不管是私下探查,还是乔装相助,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符合上述三点的,除了近来入住西厢房的客人以外,再无他人。”殷尚语气坚定,娓娓道来。随后又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之前邪祟来犯所造成的遗祸已除,可你现在还来到我这里探查,可知,这个闲事你们还是会管下去的。”
鱼伯暗自赞叹对方小小年纪,心思缜密,自己这边小心改扮,根本没有逃过对面这个眼盲的少年。再想想自己辅佐的蒙面少女,也是年纪幼小,就能做到冷静决断,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或许自己这一时代的人,真的该隐居退世了。想到此处,忍不住长叹一声。
鱼伯这么一大段心路历程,殷尚虽然聪慧,可也不可能猜到,见他长叹一声,不知何意,忍不住问道:“为何叹气?”
“公子这般智慧,应该能猜得出来吧!”鱼伯哈哈一笑,并不直接回答,不过这一声叹气,意外激起了对方的好奇心,主动提问,让鱼伯心中舒服很多,忍不住笑了起来,按照殷尚之前的话术,回怼了一句。这种扳回一局的感觉还是不错的,鱼伯忍不住用手捋了一下颌下的胡须。
殷尚正待接话,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赶紧低声说了一句:“今晚子时,带话给你们那边主事的,在跨院见面,有事相商。”
鱼伯轻轻应了一声,身形一闪,一阵风起,已然消失不见。
脚步声来自前院传话的丫鬟,殷老夫人得知运送感染邪秽的两名家丁之事已经顺利完成,赶车的家丁也已回转,心中高兴,一大清早就差人来告知殷尚母子去前厅,说是殷府躲过一劫,想要一家人庆祝一下。
这边殷尚母子去前院赴老夫人之约不提,且说鱼伯回到西厢房,并没有直接向蒙面少女汇报,而是想着先找到墨娘相商。
墨娘这次回来之后,心中阴晴不定,想想自己这一世,除了苦苦修炼,就是时时为自己命中注定的兵解之劫做着准备,从未想过其他。这次荒野之行,遇见那阴兵将领,约定来生之后,不仅不再畏惧即将到来的大限之期,反倒心生期盼。
墨娘从蒙面少女房间出来之后,站在房前痴痴的想着自己的心事,一阵风过,鱼伯突然站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
鱼伯冲着墨娘点了点头,示意她找地方说话。
墨娘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着鱼伯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问道:“这样私下将我叫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