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心里面还惦记着山寨的事情,哪肯为这事儿耽搁时日,刚一离了水泊,便马不停蹄的前往济州。
在吴用看来,招揽萧让他们,是完全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若是他们感念这兄弟义气,同意随自己上山,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知好歹,就只有使些手段了,总之是没有空跑的道理。
孙立在吴用走后,工作量是骤然的增加,不但要看顾各营人马的日常操训,关于寨中的寻常事务,人们也都来找他。
就这样几日下来,孙立就有些不耐烦了,为此还特意找来郑启元,很是深入的开导了一番。“在牢城营里你时常自夸,什么爱民如子,施政清明,而如今这梁山泊,才有多大的地方,有多少人口?每次都只是为了点小事,反倒还要来问我,到底是不想作为,还是你压根就是一个无能的昏官,你可要给我说个明白。”
事实证明,激将法不止是对武夫有用,对自视甚高的文士,那是更具效果。
为了用行动来驳斥孙立的怀疑,又急于证明自己实力的郑启元,将工作方法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其雷厉风行的作风,甚至比一些江湖豪客还痛快。而且这工作效果也是非常显著的,这也从侧面证明,相比这些受过朝廷系统培训过的地方官员,吴用这样的野路子,在处理政务方面,就显得是十分的稚嫩了。
“这个郑启元还真是不错,把事情办得是井井有条,弟兄们也都很服气呀!”能得到大当家晁盖的认可,对郑启元来说,他以后在山寨地位就有了保障,而这也是孙立所乐见其成的。
吴用来济州已经有几天了,与萧让、金大坚也是见了好几面,他二人虽说过得也都不甚如意,但对于落草这种事情还是接受不了的。
眼见是没有办法了,吴用便叫来石勇、时迁,就准备用强。其方法可以说是简单粗暴了,由时迁去趟府衙,盗来财宝若干,再由吴用转送给萧让和金大坚,明着就是要嫁害于他俩。
这计划听起来倒是不错,可架不住这世事无常,天有不测之风云。就在时迁得手后,正要翻墙越顶,离开府衙来找吴用的时候,是一时不慎,弄出了响动。正巧,就被在此处巡查的“本州缉捕使臣何涛”听到了。
那何涛只见一道黑影是高来高去,心想这定是飞贼无异,可凭借自己的功夫是很难抓到有这般身手之人。于是他也就不敢轻举妄动,担心惊走了贼人。只是领着一众下属,在远处紧紧地跟随,看这贼人要在何处落脚,然后再多调人手,围而擒之。
也是时迁大意,急着回来报功,竟然没有发现有人在身后跟随,直接就找吴用去了。而吴用,更是不知此时的处境,又带着时迁往萧让家中走去。
远处的何涛,看到这飞贼又多了一位同伴,就觉得他们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应该是一伙惯偷大盗。忽然感觉自己是要有一场大功得立,就更是不敢马虎,一边继续隐藏身形一路尾随,一边打发手下去府里搬兵。
而吴用他们尚不知这灾祸的临近,还在依计行事。
找到了萧让后,又让他叫来了金大坚,然后便把盗来的财宝送与了他二人。萧让他们一看这些财宝,是顿时傻眼,心想这哪有人会平白无故送这么重的礼物,而且一看这些礼物就不是凡品,定是来路不正,于是就想推辞。
可吴用却耍起了光棍,“实话与你们说,这些东西就是本州知府私藏的财宝,也算是民脂民膏。而我等兄弟做得就是这劫富济贫,匡扶正道的营生,取这财货乃是天经地义。”
萧让他们一听这是知府的家私,更是不敢留了,只求吴用带走。吴用要的就是他这份惧怕,自然是要火上浇油了。
于是接着说道:“本来想着你我皆是朋友,就想带你们同享这一场富贵,可二位既然心不向此,我也不好强求,今天就分你们一些财货,算是聊表心意吧!不过,你们要用这些财货时,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要是露了首尾,难免性命不保。”
萧让、金大坚,明知吴用这是要陷害他们,可又忌惮吴用背后的势力,不敢造次,只能是苦苦的哀求。可吴用却不为所动,只说那盗宝之人都已经回山了,现在就是想往回送也是晚了,不如就先上山寨避避风头,以保合家安宁。
萧让他们见今天已是在劫难逃了,为了不使家人跟着受这无妄之灾,只得答应同上梁山。
吴用见此事已成,自是志得意满,催促他们快快收拾家眷,也好这便上山。
而就在这时,屋外却传来阵阵的嘈杂,吴用从门缝往外一看,只见密密麻麻全是官兵、衙役,把这屋子围得那是水泄不通。
眼见是大事不好,吴用也不管其他了,只是吩咐时迁,一旦要有机会,就赶紧逃回山寨搬兵来救。
何涛既然已经知道了时迁有这高来高去的本事,哪还会给他脱身的机会。所以待官兵们冲进屋里后,便吩咐众人把吴用他们几人都捆绑结实,每个人都是由四个衙役抬着,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既然在屋子里找到了财物,这就算是人赃俱获,就是现在便把他们几人给判了刑责,那也不算是冤枉。可这位“何缉捕使”,却是想再扩大一番战果,便把他几人押在牢中,就是一番严刑拷打。
萧让和金大坚在此时可是算恨透了吴用,做事竟然如此的不牢靠,还敢来招惹自己,现在可好,害自己受此厄运,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
于是还不等这大刑加身,便都要出来首告。举报吴用就是梁山贼寇,想要以知府的财宝来胁迫他们入伙,他们都还没有答应,便被官府抓了,这完全就是冤枉。
可何涛对此,自是不会完全相信,他只是接受了他们都是梁山贼寇的这个说法。甚至还自行杜撰出了,他们都只是梁山先行的探子,其目地远远不是偷盗这么简单,而是要为梁山大队人马劫掠济州做内应。也只有这样说,才对得起他堂堂缉捕使的一番辛苦。
而此时在山寨上,晁盖和孙立也正在讨论,吴用此去也是有些时日了,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孙立只是觉得,要想让萧让他们上山,还是有些难度的。毕竟这拖家带口,又是个文人,若非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坷,有谁会选择落草这条不归路呢。看来到最后,这十有八九还是要使些手段才行,如此说来耽误几天也实属正常。
也是为了让吴用省下些来回路程上的时间,孙立便叫来杨林、马灵和王英,吩咐他们带上几十人前去接应。
可就是这样,晁盖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对孙立说道:“兄弟你是不知道呀!这吴加亮太过于相信自己的那点小聪明,所遇万事,却只爱用巧。可这世事难料,哪有人能常有这好运相伴,万一来个马高镫短,怕是要吃大亏的。”
别看这晁盖平常是一副粗枝大叶的模样,可这心思之缜密,是绝非常人可比。孙立也觉得他说得在理,就又安排了栾廷玉,带一营骑兵跟随自己在山下游荡,已备这不时之需。
何涛自去府里报功了,吴用他们都被打的半死,认了何涛所说,而他们现在的消息,看来也是传不回山寨了。
吴用此时是悔恨的要死,他倒不怪时迁大意,也不怪萧让他们无义,只是在埋怨自己太过于托大了,竟敢只带两位兄弟,就在济州城里搞风搞雨。可以说今日的下场,就是因为自己过于小觑这天下人物了,现在是悔不听晁盖时常所言,看来也该是有此一遭。
何涛在府里得了指示,知府相公下了明令,要将这伙梁山贼押上京师报功。
其实这何涛也在旁处打听出不少消息,知道这京东地面最近很不太平。先有登州登云山尽没了朝廷的兵马,后有青州二龙山的贼匪,竟然敢打当今太师的主意。他这次能抓到梁山的贼匪,可以说是独秀于京东官场,怎么会少了褒奖,于是就自请为押送使,要亲去东京报功。
可是他何涛,只是看出了知府相公,表面的一层意思,其实在内里还有一层。因为现在这梁山是势力颇大,知府那里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不想招惹这些麻烦,所以才没有派兵征讨。现如今的这几个贼寇,若是就此死在济州城里,难免日后会遭到梁山的报复,这可是得不偿失的。所以这知府相公,就想把这份麻烦给送到东京,一来是为了报功,再就是要转嫁这矛盾,说得好听些,也算是保住了本地百姓的一番安宁。
何涛这性子也算是轻狂,立了此功之后,是深怕别人不了解内情,逢人便要吹嘘一番,自己是如何勇斗这梁山贼寇的。
这也使马灵他们很轻易的便打探出了详情,甚至连吴用他们被押解的日期,那都是清清楚楚的。以至于让随后赶到的孙立产生了怀疑,总觉得这是官府的圈套,要埋伏自己营救的大军。就又命马灵他们再去仔细打探,一定要把这真实的情况给搞清楚了。
在几番确认之后,孙立终于是相信,济州府里还真是没有什么明白人了。而自己也不用再回山调集大军,有这一营的马军已是足够了。
于是便吩咐众人,挑选处隐蔽的地方,坐等吴军师他们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