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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策安民显奇能

在州府内出了一番丑后,孙立依然是我行我素,不管宗泽去那孙立都一刻不离的跟在左右,嘴中也是一刻不停的与宗泽套着近乎。弄的宗泽很是莫名其妙,“那个孙提辖,本官先要回县衙安排一下庶务,你不如也找个地方歇一歇,明日卯时咱们在东门汇合,如何呢?”宗泽看样是想把这个烦人的孙立给先打法走,也好可以专心办事。

“不妨同去,也许我还能帮得上忙呢。”孙立现在觉得,自己就是在见证历史,那是一刻也不想错过,那有去歇息的意思。

“呃,这不太方便,还望孙提辖见谅。”宗泽忽然觉得孙立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企图,脸色也就不自然起来。

“哦,那也无妨,知县自去忙,到时我自在东门等候宗知县。”孙立也看出不对,虽不知为什么,但总感觉这宗泽对自己是有些嫌弃了,莫非嫌自己官小位卑,不应该呀,史书上记载的宗泽,可是个宽宏而有雅量的君子啊。孙立是一个劲的瞎猜,全然没个头绪,若是他知道,这宗泽是被他那过分的热情所惊吓,估计他能疯掉吧。

这是小满也追了过来,问道:“孙提辖,你怎么也不叫我,就先走了,害我好找,还有,咱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孙立却很是神秘的说道,“青州不用去了,咱们好生休息一下,明日杀回登州,也许此战,咱们会名垂千古。”

小满看着眼前说话神神叨叨的孙立,心中暗道,怪不得舅舅常说,“这人哪,就不能把这心思弄的太满,得过且过,不然迟早得疯魔。”

上千人马排成长列,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呜…”此时忽闻号起,军士们迅速停下并做出防御阵形,大宋的禁军,作为常备军平时训练还是很不错的,战斗意识也比较强。后世觉得宋军孱弱的主要原因是,靖康之耻实在是太过于刻骨铭心,但这责任其实应该归罪于,哪朝中的衮衮诸公,至于三军将士的表现其实还是不错的,否则南宋的结局应该和南明一样才对。

孙立也是听到了号声响起,便绰枪在手,提高了戒备,一旁的宗泽,则是紧盯着前方,一脸沉着的端坐在马上,周边的气氛是一派肃然。

“报…前方哨探回报,二十里外发现流寇营帐。”传令兵的汇报,让孙立和宗泽他们都感到困惑,因为这里只有孙立与流寇接触过,所以大家就都看向他,想听听他的意见。孙立也正好有点思路,当下就出言道,“我军才过黄县便见流寇踪影,要么是他们发现援兵已到,想要逃跑,要么是见登州久战不下,加之粮草无继,想转攻城池较小的黄县。但我更倾向于他们要攻黄县,如果知道援兵来了,为什么要迎着我们逃呢?”

宗泽点点头好像是认可了孙立的说法,但没有表态,只是对着孙立问道:“那既然如此,我等倒是该如何处置呢?”

“敌明我暗,当可一战。”孙立目光坚定的答道

宗泽面容更显喜色,觉得这年轻人很不错吗,便有了,考教的心思,就又问道:“那依你所见,又当如何战之?”

宗泽为一军之主可以这样的询问,可孙立作为下属,又是客军,身边还都是莱州诸将,他那敢如此僭越,忙称,“不敢,孙某但凭知县驱使便可”。

宗泽笑呵呵的说道:“皆为战事顺利,那来这些虚的,但说无妨。”孙立再三推让,宗泽只是不许,于是只能进言道:“今日天色已晚,流寇定是要在此处安营扎寨,我等速去,会在黄昏后到达,那时他们正是饥肠辘辘的等着用饭,必然全无防备,我军大造声势,猛然出击,不求杀伤多少,只是一味的驱赶,一旦引起流寇惊慌,他们除了溃散,就只有投降。”

“好,传令下去,全军列队,急速出发,破敌当在今夜。”宗泽大喝道,孙立是见识过宗泽的雷厉风行,但还是没有适应,楞了好一会儿,方才跟着众人点头称是,又与宗泽请令,原为全军先行,待宗泽批准之后,就快马加鞭的往对前赶去。孙立现在的心情很是振奋,黄承先前负伤定无力再战,前夜只有七骑,尚且可以使流民惧怕,何况此次有上千兵将同来,最重要的是宗泽的认可,更让他信心满满,孙立是太想要这先锋破敌之功了,先突围求援,后破敌于野,此战首功孙立是志在必得。

看到炊烟袅袅,敌营就在眼前,官兵却全都停下,他们是要蓄养气力,来应付接下来的厮杀,一刻钟后,只见宗泽拔出腰刀高高举起,伴随着一声“杀贼”猛然劈下。刹那间喊杀声震耳欲聋,官兵们分散的极为开阔,向敌营冲去,流寇看到官军如潮水般的涌向他们,果然惊慌失措,有投降的、逃跑的、也有反抗的,但是都如同没头苍蝇般,到处乱撞。官兵趁着混乱一举杀入人群,流民看到了死亡和鲜血,就更加没有了主意,投降的人也越来越多,眼见胜利在望了。

孙立正在到处找寻黄承的下落,那才是首功,这时小满突然大喊道,“孙提辖,贼首黄承在那儿!”孙立猛地回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队骑兵在脱离战场。孙立猛挥两下皮鞭,吃痛的马匹,急速的向那队骑兵飞奔过去,待到跟前便大喊道:“黄承速降,某家孙立,饶你不死”。

黄承那里会相信孙立所言,见他快来,更加没命的跑,终于慌不择路的马匹,前蹄被藤蔓绊住,向前栽到,把个黄承摔得是头昏脑胀,再清醒时一把长枪,已经抵在自己的咽喉上了。

军士们都在打扫着战场,此战死伤并不多,流民溃败的太快,大多数人选择投降,宗泽御下极为严格,降者免死的口号得到了很好的贯彻。孙立很满意现在的状况,得大胜而不多伤人命,对宗泽的感官那是更上一层楼,于是就跑到宗泽的眼前问道:“知县,这些流民该当如何处置?”

宗泽看着眼前的战场说道:“夜已深了,今夜你辛苦些,巡查四周,当心有余寇来扰,至于其他,明日见了你家知州,再做讨论。”

碰了个软钉子的孙立到没有什么想法,也是,此乃民政官该管,你一个武人瞎打听什么,既然领了职事,孙立也没再言语,带上小满就去四处巡查。

这一夜倒也是相安无事,没有所谓的余寇袭扰,就是在押的战俘也很配合,没有什么喧哗吵闹,看来他们是真的被吓坏了。由于他们的配合,大半官兵得到了很好地休息,于是刚到卯时宗泽就下令出发。

因为带着大队战俘,走得较慢,过了正午他们才走到登州城下,此时登州城门大开,程知州带着大小官员,皆在城外迎接。宗泽与孙立等人也是快步迎了上去,到了近前才发现出迎的不光有州里的官员,还有地方乡绅和众多百姓,孙立甚至看到了孙新、解宝二人,但眼下不便说话,便只是对他们点头示意一番。

“宗知县,孙提辖,好,做的好哇,上万流寇一战破之,但先不要说,庆功宴已摆下,随老夫进城,酒宴之上再与我好好说说这期间的过程。”程知州十分高兴的招呼着宗泽和孙立,也是,恐怕直到现在,看着眼前这数千被俘的流寇,程知州提着的心才真是落了下来。

与程知州寒暄了几句后,孙立故意慢走了几步,落在了后边,旁人倒也没有觉察出来什么来,因为相对于孙立,宗泽这个进士出身的官员更能让程知州与登州官员们有相谈的兴致。

看到孙立走到了最后面,孙新他们立刻凑了上去,说道:“听闻大军凯旋,我们就想来看看哥哥回来没,真是上苍眷顾,哥哥无事。”

孙立知道他们挂念,才慢行一步与他们说话,但人多眼杂,孙立不愿多说什么。便道:“我没什么事,你们在家中等我,夜间回去再与你们详说。”说完又使个眼色,看他二人领会,便紧走几步,又追到了前头。

果然是庆功宴,喜庆热闹,城中美妓是尽数到场,轻歌曼舞可蚀英雄之骨,孙立观后那也是,甚为意动呢,这古人的风流才叫骚啊!虽说此宴是为贺军功而办,但酒至半酣时,就成了雅士骚客的天下,吟诗作对,好不热闹,但都是些什么将军雄豪,猛士独当的大作。为做新词强说愁,没一首有意境的,果然是千古名篇难成,但人家送上,你就得答谢,免不了称赞几句,虚伪的孙立都想吐。

这时忽然听见,临近的宗泽正与程知州小声谈着话,是关于流寇的处置方略,孙立好奇,便把耳朵支棱起来,他本来就听觉灵敏,倒也听得详实。只听宗泽说道:“流民归乡,一无盘缠,二没着落,此为乱政,万不可轻易行之。就地安置方为上策,其一,择其青壮以充军伍,此乃太宗皇帝所定国策,我等自当遵从,何况登州兵马,此番折损太大,也可借此补充;其二,可以借其钱粮,助其开垦荒地,一两年内就可按例收其地租,以便充盈府库,而且又是一番政绩;其三,登、莱近海,盐利最重,可盐工辛苦,少有人做,正好招募流民开设盐场,可以利国利民。这些流民本就只求一条活路而已,如果可以安顿下来,必然对公相感恩戴德,既如此又可顺民意,又可出政绩,何乐而不为呢!”这宗泽果然是老成谋国之辈,程知州避之如蛇蝎的流民,到他这儿,变废为宝,倒成了增加赋税,利国利民的生力军。

宗泽看程知州还在犹豫,就又说道:“登、莱既为近邻,自然愿意相助,待我归时可带半数流民入莱州安置,相公以为如何?”

听到这里程知州才面容舒缓,举杯笑道,“怎好偏劳莱州诸公,不过既是宗知县好意,老夫又怎能枉顾,也好,一切就按宗知县的意思办,于路所需的粮秣,我必会备齐。那么,今日这公事,咱们就暂且稍待,接下来,老夫可是要以宗知县的文采,来佐酒的哦。”

看到这里,孙立对这二人高下立判,也就没了再听下去的兴致,只等宴会结束,好赶紧回家看看,只因家中没有这般虚伪,都是实打实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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