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晚饭,军士们便三三两两的,开始准备休息,但孙立却还没有卸甲,而是独自一人,绕着营盘巡视。倒不是他有多么勤勉,只不过是信奉这“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的说法。
诸位莫笑,他就是这么惜命。
忽然间四下里锣声大作,这说明有贼寇正在下山,孙立暗想,在这个时候来战,这些家伙倒是挑的好时机,。但又觉得奇怪,周围能让大队人马展开队形的地方,也就是他们面前这处缓坡,难道是斥候们,探查不力,这清风山还有别的通途。
这时栾廷玉大步的跑了过来,对着孙立问道:“贼人怎么没从咱们这里走?这山上还有别的道路,不曾被探清楚?”
孙立回道:“还不清楚情况,让解珍、解宝过来死守营盘,师兄就随我过去看看。”
栾廷玉点了下头,反身就去召集骑兵。
小满也将孙立的坐骑牵了过来,这匹马,也是卢俊义送来的五十匹北地好马中的一匹。卢俊义先前还特意交代过,这匹马可以当作种马,但尽量不要骑乘,又重点交代“此马万万不可自用”。
孙立先前也没又在意,后来还是小满说破其中的缘由。此马胸宽颈细,口大蹄圆,四肢修长,是难得的千里之马,要是用作种马,所育后代必是上佳。可这马还有另外一番说辞,那就是眼有泪槽,额生白斑,是天生的妨主,凡是爱马之人一眼就能识得它,因为它就是那名马,的卢。
孙立一听,竟与刘皇叔同款,顿时就兴奋的不得了,就要此马当作自己的坐骑,小满他们都来苦劝,可是孙立根本就听不进去。他自有一番歪理,“什么叫做妨主,那是因为此马高傲,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骑乘,若是遇到了真主,它就有万般的好处,遥想当年刘皇叔,全仗此马把力出,一越檀溪三丈远,才让蜀汉得先主。”
这番说词到是把众人唬住,也就没人再去管他,他在小满的教导下。倒是很快的学会了养马的技术,几日下来,与这的卢马,相处的也算融洽。
等着栾廷玉将骑兵带到,孙立与小满也各自翻身上马,朝着传来锣声的东面的山脚,赶了过去。在那里其实并没有路,只不过是山崖较为低矮,也是怕有人从这里悬绳而下,这才留些兵马看着,想着能捉些漏网之鱼。而驻守在此的青州厢军,由于平日里疏于操练,战力不强,便被秦明给留在这里,算是碰碰运气,哪曾想还真让他们给碰上了。
孙立这只人马是最先赶到的,可是却没有碰上厮杀,再看营寨,也不像是被攻击过的样子。是贼人退了还是官军败了,但也不能这么快吧!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从营中跑出了几人,上前禀告事情的始末。
听他们言讲,其实就只有三人下山,他们本来还以为是场功劳,就都围上去抓人。却不想这三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片刻间便杀了他们带队的两个都头,外加七个兵丁,还抢走了马,然后就朝着东面跑了。
孙立心想,这下山的应该就是王英、燕顺他们,不想他们还来了个壮士断腕,撇下山寨和一众喽啰,独自逃命,倒也算是决绝之辈。不过既然知道了他们去向,那有不追的道理,便留下小满接应其他援军,他与栾廷玉则带着骑兵,沿路前去追剿王英他们。
跑了不过十五六里,就看到了王英、燕顺他们三人。孙立仗着自己的马快,便当先向他们冲去,边跑边喊,“王英还认得我孙立否?”那三人一见来得是孙立,自知不是对手,只能是猛抽马股,以求逃生,全然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但马匹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根儿皮鞭,就可以解决的,任他抽的再狠,两马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孙立看准了王英的后心,就挺着枪往前直刺,不想这山路颠簸,这一枪却直接捅到了他坐下马的屁股上。那马匹吃痛,是慌不择路,只往道旁树林里冲。而一旁的燕顺与郑天寿,看到了王英的情况,倒也不负义气,没有选择独自逃命,也都向林中跑去。
因为林中不能奔马,孙立便留下了十人看马,其余的和他步行入林。没走几步便看到了王英他们遗弃的马匹,可此时天色已经十分黑暗,点上火把也只能照到脚下之路,半个时辰过后,别说找到王英他们了,就连他们自己都迷失在这山林之中。
整整是绕了一夜,直到黎明时分,疲惫不堪的他们才碰上了一户本地的猎户,由着猎户带路,他们又走了两个多时辰,这才回到了放马之处。
孙立拿些银钱答谢了猎户之后,有些颓丧,就准备带着兵马原路回去。栾廷玉也看出孙立还在懊恼,便策马上前,与他并辔而行,想来开导他几句。不想孙立倒是先开口说道:“跑就跑了吧,反正这清风山现在是群龙无首,破之已是不难。要真是他们劫了皇纲,那此事便也算完结。可就怕不是,这青州境内山头众多,要是这样下去,何日才是个首尾,回去我们就建议分兵,让众人各打一处,你看如何?”
栾廷玉听后回道:“怕是不好分吧!这各处山头儿,实力不均,有强有弱,到时候定是要扯皮一番,又都是各地来的援军,我怕秦统制,也不好强行安排吧!”
孙立说道:“其实那也无妨,只要咱们答应,将那最强的贼人,留给咱们自己来办,料他们也是无话可说。”
栾廷玉倒是认可这点说法,便点了点头,算作是答应。可随后还是又提到王英、燕顺他们三人,是直道可惜。
而孙立心中却想,看来是王英他们几人,命不该绝。何况自己也并不是非杀他们不可,他们既然已经放弃了清风山,那对商队就没有了危害,放他们一马,又有何不可。
等到孙立一行回到营地的时候,秦明已经知道了贼首已逃,就下了军令,吩咐诸军对清风山,发起总攻。可还别说,这些喽啰们,抵抗的还挺顽强,几次强攻未果,白白折损了几十个兵丁。
孙立知道这山势险要,强攻的话,付出的代价必然会很大。于是他就找来解珍、解宝兄弟,让他二人带上百十来个军士,从王英他们逃跑的断崖处,想办法给摸上去,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机会。
解珍、解宝是自小狩猎,对山林的熟悉,远不是常人可比。攀崖爬树,进洞钻穴,几番周折过后,竟然真的让他们给摸到了山贼的背后。一个冲锋,几番厮杀,大多数的喽啰,就都选择跪地求饶了。
等到诸路军马齐汇在这清风山的山寨之时,孙立才见到了花荣。花荣一见孙立,便过来道喜:“这番又是兄长首功,这么短的功夫,就能寻出条路来,解珍、解宝兄弟也真是了不得呀!”
孙立自是要推让一番,只说是全靠解珍、解宝兄弟,最熟这山林路径,才使此番功成。
就在众人相庆之时,秦明让黄信亲自出手,拷问了几个喽啰,但他们都说不曾劫取过什么,红色的锦缎。众人也就明白了,这劫皇纲的是另有其人,就准备商量,这下一处要征讨那里。
而孙立就在此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只说是为了节省时间,让众人分头行事,各选一处山头,自行征剿。果然不出栾廷玉所料,众人都说自己兵微将寡,难当大任,去平些小寨还行,大的山头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对他们的态度,孙立也是早有准备,就和他们说道:“在这青州境内,也就是这清风山最有实力,现在也已经被咱们给平定了。剩下的就是桃花山的人数较多,二龙山的地势最险,至于驼峰山、大小孤山、白虎山什么的,也就是有十几个剪径的强人,算不上什么势力。不如桃花山就由我孙立去办,你们分摊其他,到最后,咱们再一起合围那二龙山,诸位认为此事如何呢?”
众人一想这样也好,说不定这批皇纲,就是被那个不开眼的强人所获,谁要是碰上,那就能独享这份大功。何况那最强的势力,已经有人出头去办,既然不会折损自己的实力,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见众人都同意了分兵,秦明便签下了军令,让花荣辅助孙立,前去征剿桃花山,其余诸将,也都各自领取了目标,而秦明自己,则要先将俘虏押回青州,然后就带兵去堵二龙山下山的道路,等待诸军最后的汇合。
孙立他们领命之后,就各自下山去了,开始收拾营帐,准备启程前往桃花山。而与此同时,王英、燕顺他们,还在逃亡的路上继续奔跑着。
他们的运气要好些,并没有在林中迷失了方向,一夜的奔逃,让他们是筋疲力尽。看看周围环境,觉得不会再有追兵可以追上来了,三人便在路边东倒西歪的躺下。
王英气喘吁吁的说道:“这个孙立,定是与咱们兄弟犯冲,几次三番,都险些坏在他手,真是气死我了。”
郑天寿接他话头,跟着说道:“他是兵,咱们是贼,两方厮杀是天经地义的,这事也怨不得人家。倒是咱们,现在还是先想想,底要去何处落脚,今后再作什么打算。”
燕顺说道:“离此处不远就是二龙山,我与那山上的邓龙打过交道,不如就先投到他那里去。这二龙山地势极险,上山之路只有一条,只要守住关隘,任他有千军万马也是无用。”
王英却插话道:“现如今,我等就如同那丧家之犬,他邓龙岂肯轻易收留我等,我看哪!咱们还是远遁一些,再找个去处自立山头为好。”
郑天寿说道:“这事也不尽然,他难道就不知,这唇亡齿寒的道理,现在正是应该积蓄实力的时候,我们去投奔他,应该算是雪中送炭,他应该是十分欢迎才对。”
燕顺又说道:“其实你们也不用想这么多,我跟你们实话说了,邓龙所仗的无非就是二龙山的险要,他自己的本事倒也稀松平常。我们只要能上了关隘,就由不得他了,他留咱兄弟也就罢了,若是不留,咱们就顺势夺了他的基业。到时候咱兄弟还是占山为王,一样的快活。”
王英是最喜欢做这种事的,当即同意,兄弟三人便将头凑到一块儿,要仔细的琢磨,到时该如何行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