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朱、韩二将的一番分析说明,孙立也觉得现如今也只有如此,何况流寇的组织松散,战力不强,不如乘着夜色黑暗,只要穿过,这城外里许的营盘,依仗自己马快,敌人应该是追不上自己的,成功率很高,所以便一口气答应了下来。毕竟在原著中,孙新也曾提到过有几次贼寇临城,都被孙立打败,虽说自己是大病初愈,和这身体融合时日尚短,但这些天与孙新他们对练时,时常听孙新说起自己不光招数越发老道,气力也大的惊人,远胜往日。而且孙立也发现自己力气大了很多不说,六识,那也是十分敏锐,每次他弟兄较艺,要较真来,孙新抵不住孙立十几个回合,所以孙立对自己还算是自信满满。不过这毕竟是他第一,真正意义上的上阵,倒也不敢托大,为稳妥起见,还是向程知州,建言道:“公相,城外贼多,白日冲阵,怕是难为,不如夜间准备,子时出城,乘着贼人睡熟,一鼓作气冲出他那联营。”
程知州想了想,回道:“话到是有理,可深夜出城如何能认清道路呢?”孙立答道:“只要过了这营盘就好,夜深天黑贼人当不会来寻我,待我过了敌营就寻处暗地落脚,天明再走,贼人无马,怎么追得上我。”
看孙立已有盘算,程知州便喜道:“那便辛苦你了”。接着又转头对众人说道:“挑几个善于骑射的陪提辖一起去吧”。
“好,此事我这就去安排”,韩指挥,抢着答应,说完便对知州拱手告辞,临走又嘱咐了孙立两句,无非是刀剑无眼,阵上当心,已备下得胜宴,就等你凯旋什么的,然后就径直离去了。
待众人都走了以后,程知州又对孙立说道:“此战胜负关系甚大,登州上下安危全在尔一个人身上,万万不可怠慢,回去好生准备一番,就在明日子时出发,此战若胜,本官必不吝赏赐。想这登州也算是要地,日久安然,武备竟懈怠到这般地步,只有区区两营步军,济得甚事,我呢也已上书朝廷,此事过后,增加两营,这指挥使的位置,本官可是虚位以待啊…”
“知州以高官厚禄做许诺,是孙立早已经想到的,此战凶危,众所周知,所以这都是卖命钱,孙立拿的倒也心安理得。这程知州刚到登州,孙立本也信他不过,想他也是情急,口不择言罢了,不过转念想想,这要是真的,那这一趟倒是要尽力表现,毕竟这登州不是边地,武人想升上一级真是太难了。”想到此处孙立也不管他是真是假,连忙插手弯腰大礼相拜,“多谢公相栽培,卑职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公相大恩。”
“好了,言重了,言重了,那么时辰不早,你回去准备准备,我明日当在城楼为提辖助威。”了结了心事的知州显得十分高兴,对孙立的感觉也很满意。“知州安心,卑职必不负知州所望,那么卑职就先回去准备一番。”孙立看着程知州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便退出了大堂,转身大步离去了。
当孙立再回到家中时,家中已经很热闹了,乐和、解珍、解宝都在。乐和看到自己那是十分的亲切,左一句姐夫长,右一句姐夫短的问候,相比之下,解珍、解宝兄弟就要内敛得许多,站在一旁只是咧着嘴憨笑,却不说话。也是,这人与人的关系情感,那是朝夕间可以得到的,毕竟前任没留下什么好底子,一两个月的相处,能让他们痛快的叫声哥哥,其实孙立就很满足了,还是任重道远哪。
孙立也知道他二人就是这实诚憨厚的性子,最不会那嘘寒问暖的说词,自己当然不会见怪。当下快步走上前,拍了怕解珍的肩膀,又看向解宝笑着说道:“兄弟们这几天怕是憋屈坏了,这城中那有山林那般景色,都怪我这当哥的思量不周,只愿兄弟们常在一起,每日只吃酒谈天也是快活,不想到是困住猛虎,锁了蛟龙。权且再将就两日,先前我已让你们二哥在城外买下处庄子,说是依山旁水,待退了流寇我也随你们搬去,倒是要仗你二人手艺,多打些山珍野味好与我们下酒。”
解珍和解宝两兄弟听了孙立这般言语,忽然感觉十分的不好意思,想到眼前这哥哥,至从把他们兄弟俩,招到身边,每日是好酒好肉的热情招待,说是要相互帮扶做些个事业,可谁不知道,以哥哥现在这般身份,那需自己这做猎户的相帮,定是想着他们在山中捕猎,不是个长久的营生,愿意为兄弟们谋划出路,又顾忌他们脸面,才有那般说法。人家做成这样,可自己兄弟还是如此扭捏,真是不该,本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却又嘴笨不知该怎么说,只把个脸弄的通红。
顾氏看出解家兄弟的窘态,连忙打岔道:“不要怪姐姐说你们,一个比一个执拗,年岁日渐长了,也不说好好收收这性子,家中具是至亲,怎么,还比不得山中虎豹?”到底是和这姐姐亲近,两兄弟听了顾氏的话,立即喜笑颜开,不住的点头,以示明白,虽然还是没有说话,但两人感觉已经舒缓许多。
孙立笑着摇了摇头,对顾氏说“你这口舌,快如刀剑,兄弟们都这般大了,要留些分寸才好”。顾氏强辩道:“留甚分寸,他们就是长到七老八十,也是咱的兄弟,那时说他不得。”
“说得,说得,哥姐别提只是说上这一两句,但凡用得到我兄弟时,命也舍得给。”解珍立刻出言为姐姐圆场,同时也表达了对哥哥,姐姐的感情,顾氏没在言语,只用爱惜的眼神看着弟弟们,笑着点头。
孙立也看出这解珍、解宝对自己也是大有改观,心里那是十分的高兴,就笑道:“自古都是以大护小,真要让你等舍命,要这哥姐还有何用。”解珍听了只是挠着头,脸又红起来,众人看的有趣,纷纷大笑。
这是孙立又转头对孙新说道:“明夜就要出城,不是对阵,知州命我往莱州、青州搬取救兵,趁夜冲营。”
“那我随兄长一起”。孙新说道;
“我们也去”。解珍、解宝也道;
“姐夫带上我吧”。乐和也不甘落后的说道。
看着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说着要同去的话,孙立心中很是感动,毕竟这可不是去赴宴,而且很有可能是去赴死。当即止住他们的言语,说道:“兄弟们的情义我自是晓得,但此次事危,你们就不要掺和了。”眼看他们还要争辩,又抬起手阻止道:“此话休要再提,现在时候尚早先备下些饭食,我有些安排,咱们边吃边谈。”
饭食很快安排好了,因为孙立明日出城,喝不得酒,所以众人都陪他吃茶。只见孙立拿起茶碗说道:“今日以茶代酒,往日兄弟们行走的疏远,此事怨我,没个哥哥的样子,你们都是自家兄弟就必然知道我先前寡淡的性子,这次病了一场,到得了个好处,多了些清闲,想通好些事情。其中这最重要的就是,仕途经济那些怎么比的了咱们兄弟间的情份,来,干了这碗酒,前事不提,从今往后无论是什么事,也万万断不得咱们这骨肉情义。”
“好,伯伯说的好。”顾氏听到孙立,如此说话,那是极其的对自己脾性,就大声称赞道。
其他人此时也正要称好,可看到顾氏的做派,又是一阵哄笑。这碗清茶下肚却也胜过那烈酒,喝的众人心里甚是暖和,席间气氛也开始热烈起来。孙立又道:“当下是世风日下,政治昏暗,贪官污吏横行霸道,百姓的生活困苦不堪,就说城外这上万灾民,我也有济世之心,那有如何,实力不济,出此大言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有道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所以我辈当加倍努力,争取可以为人为己做些事情。”
众人听闻孙立由此志向,纷纷出言愿尽全力辅助孙立,孙立说道:“以往我等,每日劳作只是为了果腹穿衣,也没个盼头,哥哥若是有出路,又肯拉扶兄弟们,我们自会追随,不敢有半分懈怠。”顾氏接着说道:“就是,就是,只等伯伯令下,刀山火海,我等也信伯伯为人。”解珍、解宝、乐和,也是纷纷附和,皆愿,以孙立马首是瞻。
孙立见他们如此,心下感念他们重情重义,说道:“前路虽有波折,但不会没有方向,而且刀山火海现眼下也是遇不上的,承蒙弟兄们看重,我孙立自然不会辜负各位的信任。今天我先于你们交个底,我心中已有计划,你们也都知道,这些年登州城有那些人说富,那些人称豪,无非是那些海商大贾。可他们这钱也来的辛苦,往来路途遥远不说,四野的山贼草寇可是全指望他们糊口,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我们何不在这方面下点功夫,建个货栈,多找些江湖朋友,就赚他们这份儿辛苦钱…”
吃饭时乐氏没在,说是要为孙立收拾出阵所需,所以待与众人商议完后,孙立就立刻跑到后院,想着与乐氏见上一面。在孙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乐氏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温婉贤淑,是前任在记忆里留下的评价,在他卧病在床的那些时日,乐氏对他的照顾当真是无微不至,哪怕,那种关怀是赋予另一个灵魂的,可他又如何能用残酷的现实,去伤害这个善良的女人。而且也可能是记忆在作祟,与乐氏或者是记忆中的慧娘,相处越久,那种难以割舍的情愫,越是深重,所以孙立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乐氏慧娘的丈夫,不管在肉体还是精神上,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种身份。
听到有响动,乐氏抬头观瞧,孙立见她双目含着泪花,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便安慰道:“慧娘安心,为夫本事,你还不清楚,虽不敢言必胜,但保全自身,是断无问题的。”
乐氏那里会信他此番说词,知道是孙立在宽慰与她,可是,却不敢反驳半句,唯恐成了那不详之语,带来厄运,嗫嚅几下终是发不出声,但那一双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要在甲胄的要害处,缝上包了铁片的布包,厚实的牛皮,让乐氏穿针引线变得十分吃力,每次拉扯,手指处都会因为太过于用力,而失去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