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众人才刚睡醒,晁盖已派人来请,一见了面,便对孙立说道:“昨夜兄弟来的晚些,我这里还有个好朋友不曾请来相陪,刚刚已让人去请,稍后便来,也好介绍与你们认识。”原来这东溪村有一个学馆,教书的教授叫做吴用,熟读三韬六略,为人最是机敏,江湖人称智多星,与晁盖那是自幼相交,感情最是莫逆,晁盖既然喜爱孙立众人,自然就要请他过来相聚。
晁盖派来的人,算是他家中亲族,因为在家行三,人便称他为晁三,吴用听晁三说,晁盖有事相招,便与他同行,向晁盖庄上走来。因为这时间实在是太早,吴用觉得蹊跷,便向晁三问道:“三郎,今日保正起得恁早,喊我可是有事?”晁三答道:“保正没提,只是昨天晚间,来了一伙行商拜访,保正与他们吃酒聊天至到夜深,想是唤教授前去与他们结交吧。”吴用一听是这,心中也就坦然,知道晁盖庄上这种事常有,自己也常被拉去作陪,便也不再问他。但是心中却想,这晁保正,识英雄,重义气,万般皆好,当朋友那真是没得说,可是他太安于现状,没有半点上进的意思,空守着偌大的江湖名望,却不懂利用,每日呼朋唤友,饮酒闲谈,到头来净招惹些破落户来家中讨食。我与他自幼相交,本想和他共创些事业,可眼下他这般行事,也不知何日是个首尾,看来还是要找个时候,好生的劝他一劝,不可再这般虚度光阴才是。
以吴用与晁盖的关系,进他家大门自是不必通传的,与守门之人点了下头,就径直往后院走去,刚到门边,就听里面笑闹声不断。吴用一听到这,就眉头紧皱,无奈地摇了摇头,边往里走,边大声说道:“保正家中好生热闹呀,已然是传到了庄外,相隔几里处,便听得动静,想必是来了贵客,还不快与我介绍一二,今日又是那路豪杰登门,何方英雄造访,以免让我等得心焦。”
晁盖一见是吴用来了,十分高兴,倒是没在意他言语中透出的不屑,上前一把拉住吴用的手腕,指着孙立道:“还记得咱们几日前谈论的登州骁将吗?喏,现在就在眼前,你说此事奇是不奇?”
“你便是病尉迟,孙立,孙提辖?”吴用显然是十分吃惊,言语中倒显得有些生硬。
孙立抱拳行礼道:“教授倒是熟悉在下,不才正是登州孙立,刚与晁兄谈论教授的过往,孙某对教授真是钦慕的紧哪!”
吴用这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好在孙立不甚在意,便连忙还礼道:“小生不过是个乡野村夫,提辖廖赞了。”
晁盖见吴用已到,就又让人去安排酒宴,自己招呼众人先在堂中奉茶,待众人坐定,只听吴用说道:“听晁三言讲,昨夜来了一伙行商,我倒不甚在意,不想来的竟是提辖,适才小生多有孟浪之处,让提辖见笑了。”
孙立心想,这吴用定然是看不惯晁盖平日做派,人也不分好坏良贱,只要投到庄上必有接待,也正是因此,这打秋风,讨野食的人也就多了,而孙立一行,必定是被他也打到这类人之中。不过,他也是为了晁盖着想,又不是故意要冲撞自己,孙立那会计较这些,其余众人只以孙立马首是瞻,见他面不改色与那吴用笑谈,也就不在意这些。
孙立想通此节,便与吴用说道:“无妨,教授怕是常见晁兄吃亏,这也算是仗义执言,我等自是心知肚明,教授就不必愧疚了。”
晁盖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便对吴用说道:“嘿嘿,你呀!万般皆好,就是太过小心,些许钱财值个什么,但是只要有一回,能见着像孙兄弟这般的人物,不就都给赚回来了。”
吴用被晁盖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毕竟是自己的问题,所以也只能苦笑着点头,连连称是,直言道:“要这么说,还是保正,你会算计呀!”众人听闻自是一阵哄笑,孙立也跟着笑道:“咱们就别说这些了,平白扰了酒兴,不满教授说,我们昨日为找这庄子,用了整整一天,是夜间才来,晁兄酒宴只混了个肚圆,酒却没有吃好,今天得了教授作陪,自然就要尽兴,我等可是要不醉不归的哟。”晁盖也笑,“贤弟这性子,快煞个人也,啥也不说了,这就吃酒!”
推杯换盏间,眼见几人吃得是兴致浓烈,吴用也趁着酒性,打听孙立此次行程目的。孙立便与他和晁盖细说了自己此行东京的事情,结识的林冲、曹正、祖士远几人,都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好汉,而且买卖做得也不错,建立了关系,获利也算颇丰,现在留了乐和、曹正,在东京照应,以便以后可以做个长久。
晁盖那也是做惯了私商的,知道这其中利害,往常他只是收些本地特产,找处繁华处去卖,倒是没有想过做这一条商路,靠与人带货就能赚钱。他又是个坐不住的,一听可以经常往来南北,见识各处风土,结识天下好汉,还可以赚钱,正合他的胃口,当下嚷嚷着,就要入伙。
看着晁盖想要入伙,孙立也觉得他会是个助力,便说道:“晁兄有意那是最好,弟兄们傍在一起,倒也能做起一番事业,而且晁兄也不必长途跋涉与我去登州贩那海货,这郓城地段就好,正在东京与登州只间,晁兄不如只往来于东京,至于海货我等按时送到此处,节约路程时间,岂不更好。”看来孙立是想把这郓城,做成一个中转枢纽,做物流运输,仓储点与路线是同样关键的,登州只是起点,孙立最终的理想是,可以编织出一张物流网络来,到时可以链接四处,以便能够做到接近后世那种,货通天下的局面。
听到这里,吴用说道:“好啊,如此一来,不光路程时间缩短,两处各类消息我等也会早知,可以买低卖高,那不是更有赚头。”
孙立一听吴用所说,心中暗道,果然是位智谋之士,一眼就看出这信息的重要之处,商场如战场,先人一步得知信息,那便是无往而不利的,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教授高见,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开封府有我兄弟乐和、曹正两人照应,先看看效果,过了年我们还想在大名府,也能设有自己的货栈,毕竟现下与我大宋贸易最为频繁的,还是辽国,只是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人哪!”
“自己人不够,也可以与旁人搭伙吗!不如先在大名府找几个有势力的豪商把这事先干起来,等到有了自己的人时,再做顶替也可以呀!”吴用建议道。
孙立听后,便对吴用回道:“倒也曾想过,但是没有相熟的,一般人怕是靠不住。”
晁盖也道:“倒也是,哪就正好有那种称心如意的人,学究此策也忒牵强些了。”
听了二人的言语,吴用反倒是笑了起来,“这人是找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我既然提起这事,就必有下文,这大名府倒是真就有几个轻财重义的豪商,偏偏我还都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就都拿眼看他,等他下文,那知那吴用此时倒端起了架子,是喝酒吃菜自得其乐,晁盖性急,最是忍不了这个,一把抢过吴用的酒杯,笑骂道:“你那豆大的酒量,此时倒来充样,没有这般拿捏人的,快说,快说。”吴用见火候差不多了,笑着回道:“保正好粗鲁!先说的这一位,杨挺,杨员外,端的是乐善好施,急公好义,本地人都以杨善人称呼他,与我有旧,曾多次来信唤我去他处做客,所以这位,我倒是可以代为说项。至于另一位,那就更是奢遮,名叫卢俊义,人称玉麒麟,武艺高强,号称是河北三绝,为人仗义,最喜结交江湖豪杰,关键人家可是河北首户,家资以百万贯计,可惜我倒不曾结识…”。
孙立一听还有卢俊义的事情,莫名的有几分警觉,心想这吴用看来左右是与这卢员外有缘,竟又扯他进来。本来孙立重生一次,已无意落草,只想积攒实力,结交四海义士,待到风起云涌时,振臂高呼,为国御敌,博他一个生前富贵,死后哀荣。所以倒也没想过试着改变他人原先的生活轨迹,毕竟没有林冲、晁盖,那水泊梁山就让与王伦就是。可现在看来短时间内积聚实力最好的办法,还是要依靠原著中的人物,毕竟他们都是经过原著证明的忠义之士。
想到这里,孙立就开口说道:“卢员外那里就由我去联络,我对他也是钦慕已久,正要结交一番。”
吴用接着问道:“那此事何时去办哪?”
孙立答道:“我此趟回去,便已过深秋,诸事理毕,怕也要过年,不如就等来年开春,我们一起去趟大名府,成与不成到时再做商量。”
吴用和晁盖听后,觉得此事可行,就约定了具体时间,吴用最是积极,又把计划推敲的细致,倒让孙立诧异,毕竟他们才刚见面,酒后两句闲谈,就能让他们对入伙趋之若鹜。是宋代人民太过于朴实,还是自己与他们真是天上星宿下界,要做这命中注定的兄弟,孙立的思绪又是飘得渐远。
“兄弟,那我们尽要备下些什么样的货物,你先知会与我,在你来前我都与你准备妥当。”晁盖的话,打断了孙立的幻想,看着面前一脸诚恳的晁盖,笑道:“兄长,此事倒是最易,东边的几国可比不了我大宋这般物华天宝,也就是辽国的马匹、药材、皮毛还能入眼,至于倭国、高丽,来的海商仅仅是单纯与我们进货,霜糖、茶叶、锦缎、丝绸,叫做来者不拒,书籍、纸张、兵刃、瓷器,那是求之不得。但有一点,货物成色要好,在他们那边也就是些达官贵人能用得起这些,只要货好,销路自是不愁。”
本是一场相识酒,生生吃成个洽谈会,从午时到半夜,待诸事说定,这才作罢,晁盖却是还不尽兴,对吴用言道:“从昨天到今日两次酒宴,只顾谈事,都吃得不够爽快,学究勿走,今夜就宿在我这儿,明日咱们是诸事不提,只为开怀,如何?”
吴用还未答话,孙立却抢先说道:“兄长,明日这酒是不能再吃了。”看着晁盖面带疑惑,孙立接着解释道“实不瞒兄长说,与我等相随的弟兄,离家也有两月有余了,都是思家心切,再者,家中还有要事,咱们来日方长,左右不过开年,便可以见着,明日就放我等走吧。”
晁盖一听,哪里肯依,一天两夜的相处,早把孙立当成知己,只愿他多待时日,也好畅谈,当下说道:“左右再待几天打什么紧,怎么是嫌为兄的招待不周。”孙立苦笑道:“哥哥这是哪里话,兄弟那有这般心思,实在是路上耽搁的时日过长,眼看着天就要凉,也不知家中的那些百姓们安顿好没,心里真是不够踏实,喝酒也喝不到心上,哥哥还是放我走吧,待家中事了,我再来寻哥哥喝个痛快。”众人也是看出了孙立的心思,就都来相劝晁盖,吴用也道:“保正休要如此,兄弟聚在一起倒是畅快,可这不是个长事,我们还是先要做出一番事业,才对得起这堂堂身躯,既然提辖愿意牵头,为我们谋划长远,咱们做兄弟的就该全力支持,只要事成,到时再行欢聚也会安稳不是。”
晁盖见众人都是如此说,虽有不舍,但也只得放弃,只能再三嘱咐孙立早来,孙立自是答应,直到如此,这才撤了酒食好让众人早歇,并说定明日赶早,晁盖要亲自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