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看姑娘抉择。”
往回去的路上,袭眉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如若跟老鸨的主子谈条件,以找陀弋的代价帮助自己,来发展可以培养的人脉,一步步扳倒御阳子安,会有几分胜算。
“看样子是互惠互利,可我对自己有几分了解,对自己的实力又有几分知悉呢。”袭眉心道,忽觉路漫漫其修远兮,其实还未开始,她已觉得行路难了。
推开房门,顾君彦着长衫站在窗边,窗户洞开,一阵阵冷风往衣袖里钻,袭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道:“好冷。”
顾君彦听得她的声音,顺手关了窗,看着她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轻笑出声。
“你还有心情笑。”
顾君彦走到屏风处揽下外裳给她披上,歪了歪头,很是温和的问道:“那我现在的做法对吗?”
袭眉扯了扯嘴角。
“你回来太晚,我都用完膳了。”顾君彦语气和缓,许是真的毒性解了,又用了膳,精神渐渐的恢复。
“对不起。”
“无妨,对了,我在这儿的这段时间,你都会一直照顾我吗?”
袭眉忽然不懂他的意思。
“看样子你是不清楚了,我已把这里包下,近段时间都不会离开。”
哦,是这样,他看样子也不像是仅仅来寻欢作乐的,但只要跟自己的目的没有任何冲突,不会打扰到自己便好。
“公子喜欢便好。”
“我更喜欢你能陪在身边解闷。”顾君彦似笑非笑,可袭眉不吃这一套。
或许这才是男人的真面目,表面翩翩如玉,而一旦暴露真正的想法,那便是露骨的。令人尊敬或者是令人不耻。
袭眉不知晓她对顾君彦的看法趋于前者还是后者,但现在很显然不适合再跟他同处一室。
“妈妈会给公子派一个能照顾公子起居的,就算是寻欢作乐,那些姐妹们也能满足公子,我就不在此打搅了。”
顾君彦没有丝毫挽留,袭眉背对着他的时候牙关紧咬,胸腔莫名燃气猛烈的火焰,酝酿的怒火来去无踪。
袭眉回到老鸨安排她的房间,那是赋宿楼最顶层的一处,老鸨说最上层是他们专门用来交流情报的,平时在外人看来,那是达官显贵才可以去的地方。因此,没有任何人怀疑,
踏上三楼的台阶时,她耳尖的听到风声,可一回头,似乎什么都没有。
最初她怀疑自己只是听错,可那风声总是存在。难道不怕她发现么,还是故意让她听到这细微的声音,袭眉想道。因此步伐放缓,果然,风声戛然而止。
她拍了拍手,佯装身上有灰尘的样子,突然一阵踏空,她左腿前行呈垂直角度,右腿紧紧的贴在地面上。
在旁人看来,这只是糊涂鬼踩空事件,袭眉却知道不是的,她相信再好的功夫都不一定滴水不漏,更何况在她眼皮子底下表演追踪的拙劣演技。
她不清楚来人用意何在,但能确保的是,自己的性命无虞。否则就在假装摔倒的时候就可让对方有机可乘杀了她,再佯装成她摔倒跌死身亡。
影子一点点靠近,她握紧拳头,狠狠砸向地面。
对方一瞬藏匿,袭眉迅猛地站起,环顾四周,又继续慢慢走着。
好,既然这样都不肯现身,那还是等她回房从长计议。若为了保命必须杀人,她相信自己可以做的很好。
眼中的肃杀蒙上一层暗影,短暂数秒却生生走出一炷香的时间,袭眉在看对方是否沉得住气。
令她意外的是,在她的手碰上门把时,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门上。压抑的气氛在她周身四散,袭眉有一瞬地恍惚,这源于她的从未作战心理。
“我等了很久,你一直跟踪我,可以杀我的机会却一次次被你错过。不管你有心或者无意,现在已经到了我的地方,你没机会了。”
袭眉拔高了几个音度。最顶层还有个好处,就是无论发出多大的声音,楼下甚至大堂都不会有任何感知。
看来这真是个很好的杀人地点。
“我不是来杀你。”来人沉默一晌,回道。
“我知晓,否则我就哭的求爷爷告奶奶了。”袭眉淡定的环着胸。当然她的心里是忐忑的,但不能被看出来不是。
“你是妈妈派来的?”
袭眉猜测,排除去看顾君彦的事。她从老鸨那出来不久,再来到这里,似乎时间赶得刚刚好。
“她让我给你布置任务,只有过关了,主人才会认可你,让你加入。”
袭眉停顿片刻,松了手推开门,不发一言的朝房间走去。
“把门带上。”
房间里黑漆一片,她让对方关上门,顺便点亮烛火。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回过头看对方。
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擦拭了桌案一番后见整洁无比,她拿起茶壶,揭开壶盖,眼睛往里面瞟了瞟,漫不经心道:“老鸨没跟你说清楚吗,我只是负责找陀弋,并不加入你们,别把我跟你们混为一谈。”
之前唤妈妈,现在就已经直喊老鸨,可想而知她倍感欺骗后的愤怒。
“她说你身上有避毒丹。”
袭眉紧紧握着茶壶柄,她似乎了然了什么,因此恼恨暗语:可恶!
老鸨话中有话,可惜她终究太过单纯未当一回事,才未领悟老鸨几次三番的主子和所谓的任务。
她答应完成这项任务,在老鸨看来,或许找陀弋是他们本分的事,现在却将她扯进来。还给了寻常人不会有的避毒丹。这分明是在告诉她,她已经默然为他们卖命。
“卑鄙!”
拳头重重砸在桌上,袭眉平缓怒气,保持着镇定说道:“带我去见她!”
“完成任务。”
对方冷漠的扔下这句话。
袭眉眉毛拧巴成丑陋的毛毛虫,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她猛然转身看着对方,再一次低沉的威胁:带我去见她。
“完成任务。”
还是那句不咸不淡的话。
时间静静流淌,嫩绿的叶子在经过不懈的成长中,渐渐包裹花蕊,而后又在岁月的尘埃被卷落所有的生命。
袭眉感觉自己就是那叶子,早晚会被旁人的欺骗害了性命。
老鸨忠心为主,可她不是,面前的人最多是传话筒,所以就算她现在不能改变什么。也要让老鸨知道自己不是软弱可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