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冥山脉之外冷风呼啸不断,肆虐不断的飓风渐渐弱了下去,只是令人感觉到遍体生寒的寒意依然笼罩着整片雪冥山脉,久久不散,让雪冥山脉之外的每个人心头也都萦绕着浓的化不开的愁肠百结心绪。只是此时此刻,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感觉到心头微暖。
“玄儿,我可是听绾儿说你三个月前便去了玉壶冷山,什么时候赶回来的。还有,我刚刚看到冷婆婆的孙女冷凝宸好像也在蝎龙潭的潭面之上,你小子不会是为了她才赶回来的吧?”突然间,风千钧转过头来看向目光不断扫视打量着画面内蝎龙潭的风玄,喝声笑问道。
闻言,风语的脸色登时大变,旋即怒问道:“你小子竟然背着我去谈情说爱,还说要去玉壶冷山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采到一颗冷翠风蝉珠,在城主四十岁诞时来孝敬他老人家。没成想你小子是去谈情说爱去了,你这是翅膀越来越硬了,你看我······”
见风语说着便要上前动手去削风玄,风千钧忙伸手拦住他,苦笑道:“年轻人的事我们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再说了,你管那么多不还是没用。当年我们每个人都认定这孩子没有修炼的天资,硬是到了十六岁都没有入知微境,反倒是在我们不强求的情况下,短短的两三年时间神速猛进。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是绾儿,誉儿都不敢小觑他。而且,冷婆婆的孙女可不是谁都能看上的,你不但不鼓励,还叱骂他,你这做父亲的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就是就是,风语兄弟,这是好事啊,风玄这孩子可是比我们家明翰出息多了。玄儿,这事我和城主一样,站在你这边支持你!”雷罡微微皱眉,旋即笑着附和道。
随后,沈南天,陌渊都忙帮衬着说话,毕竟玉壶冷山独立于造化城之外,此地又多产天材地宝,一直为冷家所守护。而最近上百年来造化城势衰,风千钧的实力不过是神府境,后辈之中亦是如此,再也没有以往那般惊才绝艳者,而有着同样情况的玉壶冷山却稍微好些,冷婆婆的实力就比风千钧高上一个等级,实力在玄幽境,也有人传言已经进入涅槃境。所以,能和玉壶冷山结成姻亲关系,是大家都乐见其成的。
风语见众人一边倒的指责自己的不是,本就心性至纯,没有多少城府的风语尴尬地笑了笑,旋即点头道:“城主,各位老哥教训的是。只是······那冷婆婆可是自视甚高的人,又怎么会看得上我们······”
“嗖······”的一声,一道若隐若现寒光洞穿虚空,锁定着风语,迅疾如闪电般的暴击向风语的胸口。速度之快,快到风语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而一侧的风千钧同样是感觉到一道寒光一闪而过,反应过来的他身形刚一动,那道寒光便已经轰击在风语的胸口之上了。
“爹······”风玄忙扑上前扶住身形被暴击的向后倾倒的风语,既惊且惧的喊道。这一幕变化来的太突然,当风玄的喊叫声响起,大多数人才猛地明白过来,惊恐的望向寒光飞射而出的方向。
“我没事······”风语挣脱开风玄的搀扶,安慰道。旋即看了一眼向自己投来关心眼光的风千钧等人,忙对着他们抱了一拳,向前踏出几步。
之前轰击在风语胸膛处的那道寒光正是玉壶冷山冷家庄的冷月斩,而且风语本名不叫风语,是当年风千钧在玉壶冷山之外救下而后改名风语的。而这一点是风千钧,陌渊等人都清楚地。因此,在联想到风语刚刚反常的反应,以及冷月斩,大概猜出了点什么。
“小心······”风千钧,沈南天,石猛等五人皆是抬了抬手,又缓缓地放了下来,异口同声的提醒道。
风语挺了挺上面还残留着刺骨寒意的胸膛,忍着疼痛,深吸了一口气,双目笃定的凝视着前方,一改往昔的气质,身躯挺拔如枪,竟给人一种山岳催压亦刚直不阿的锐气,突然喝声如雷般道:“冷凤绵,我知道是你,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而且现在我和霜华的孩子已经长大,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我,你如果还是恨我,就杀了我吧!”
风语的声音落下,略微沉寂了片刻,“哈哈哈······”一道充斥着五味杂陈的冷笑声陡然响起,其中似乎还隐藏着些常人难以察觉的伤感。而就在这时,所有人皆是死死的看向前方冷笑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满头银发,一张脸干枯如死树皮般没有任何血色,却穿着一身极为显眼的满是补丁水青色衣裙,拄着一根碧翠竹节拐杖的老妪自皑皑雪地之上缓步行来,看似缓慢,就在所有人惊疑间,她已行至风语的面前,雪地之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风千钧凝神看了又看,当即瞳孔一缩,低声惊道:“你······你是冷婆婆!”
银发老妪抬了抬眼皮,混浊无光的双目中浮现点点亮光了,随即消散不见,面无表情的看向风千钧,低沉的声音响起:“快······快四十年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风千钧刚开始还有些不确定,听眼前老妪这么一说,更加确定了她的身份,当年自己和现在人们口中的冷婆婆的第一次交集,也是唯一一次的交集,便是自己刚四岁之时,今年正好是自己不惑之年,不是她又会是谁呢。只是她的状态怎么会如此之差,当年的她可是惊为天人的美人啊!
“冷凤绵,没想到你会老的这么快,真是苍天有眼啊!哈哈哈······”风语看到依然还穿着当年那件水青色衣裙的冷婆婆,先是一惊,其衰老的速度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当即有些解恨般的轻松,随之兴奋的笑道。
冷婆婆干枯纤弱的手握了握竹节拐杖,缓缓抬起头看向雪冥山脉上方镜像投影画面,对于风语的嘲讽似是置若罔闻,当其视线从天空之中一银黑色巨龙与一体型同样大小的虚幻龙影不断缠斗处缓缓下移,看到蝎龙潭之中的景象时,瘦弱略显佝偻的身躯猛地一震,只见其忙用力再次紧握着竹节拐杖,竹节拐杖触地的位置直接爆炸开来,用力一抬,猛地再次怒砸向地面,才稳住那如风中枯草般飘摇不定的身形。
“风千钧,画面中的少年郎是何人?”颤抖不止的身体略微平静了些,冷婆婆忙把视线锁定在画面中不停操控着掌中旋转着的山河魂鉴的萧炎,声音中明显多了些许震动,冷声问道。
风语冷冽的看了一眼冷婆婆,正准备再次出语嘲讽,风千钧忙上前拦住他温语强笑道:“这位是从外面来的试练者萧炎小哥,是我们大家的希望,凝宸,绾儿等人的性命全系于她一人只身。”
闻言,冷婆婆低下头来,向前走了两步,浑浊无光的一双眼突然明亮起来。几息过后,再次黯淡无光,恢复之前的浑浊,转过身来抬头看向风玄,竟一脸慈祥的冲着风玄笑了笑,伸出左手微微一招,和蔼可亲的笑道:“来,来,来,让姥姥好好看看!”
被银发老妪盯上,风玄先是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压迫感,旋即被其慈祥和蔼的神情所感染,然后却如遭晴天霹雳般盯着眼前的银发老妪,对其生出一种亲切之感,心中喜不自胜。而就在这时,风语突然出现在风玄的面前冷声笑道:“你当年亲手杀死玄儿的母亲,现在又来认玄儿,你不觉着可笑吗?你觉着孩子会认你这个杀死自己母亲的姥姥吗?”
冷婆婆伸出去的左手猛地一滞,停在半空中,风玄闻言登时如遭重击般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看向冷婆婆,一切似乎来得都那么猝不及防,让他太难以接受。
望着风玄欲言又止,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的神情,冷婆婆又是无力的伸了伸手,然后一脸后悔莫及的叹道:“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眼前这一幕如同画面中之前萧炎和乔漪对决一般,局面反转的太快,在场的很多人都感觉脑子似乎不够用的,还在思索中,之前冷婆婆出现的方向突然“嗖嗖嗖······”响起一道道破空而来的声音。
风千钧率先感应到,忙转身抬头看向破空之声传来的方向,隐隐约约可听见一道略显焦虑的女子声音,然后便看到远处有着一道黑点对着这边急速掠来。
“绵姨······”随着黑点的不断变大,大致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轮廓时,风千钧听到的若有若无的女子声音也越发的清晰可闻。听到这道声音的瞬间,风语如遭雷击般,难以置信的冲着冷婆婆喝问道:“霜华她······她没有死?”
冷婆婆浑浊的眼神略微有些波动,并没有回答风语的问题,而是再次抬头看向雪冥山脉上方的画面,手中的竹节拐杖突然从手中脱落倒向地面,其一脸虔诚的对着画面的方位直接跪下,嘴中念念有词的拜了九拜。
“唰······”的一声,一个一身如霜似雪白衣的美妇人身轻如燕般踏雪而来,风语泥呆呆的望着,眼角的泪花顺着脸颊流下,终于是喜极而泣的冲上前口中不断喊着:“霜华,霜华,霜华······”
“那是······是我娘吗?”震惊不断的风玄愣在当场,看向冲出去的风语,喃喃自语的问道。
风千钧看了看风玄,发现其只是有些恍惚,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放心的转过身来,上前搀起冷婆婆,面带笑意的询问道:“婆婆,这······这是怎么回事?”
冷婆婆也没有拒绝,轻咳几声,摇头道:“都是我当年造下的孽,都怪我太顽固了。凝宸爹娘的事想必你是有所耳闻的,霜华的事也是如此,当年我气不过,冲动之下差点一掌劈死霜华。那是凝宸的爹娘刚刚双双赴死没多久,我发现我一手养大的义女霜华也走上了那条路,背着我偷偷和另一个男人好,竟然还有了孩子······”
听了冷婆婆的简述,风千钧把自己所了解到的一些信息交叉叠现,穿插组合后,大致是明白了风语以及凝宸爹娘当年的事。想明白之后,风千钧在心中暗暗庆幸道:“好在自己没有那么迂腐糊涂,插手绾儿的事,非要讲求所谓的门当户对。”心念及此,风千钧心情又变得有些沉重,抬头望向上方的画面,巨龙和龙影斗的正酣,难分难解,一时间似乎难分胜负。最后,视线停留在蝎龙潭上方,眼神直接黯淡下去。
“绵姨······”一头银发,神色略显沧桑,但依然不失美艳的白衣美妇人这时双手搀着双眸中依然有着惊疑愕然之色的风玄胳膊来到冷婆婆的面前,然后微微一拽,双双跪倒在冷婆婆面前,眼中闪烁着泪花,既兴奋又激动地道:“孩子,快点向绵姨跪谢······”
冷婆婆袖手一挥,一股软绵之力直接把两人平托而起,摇头苦笑道:“这么些年了,我一直关着你,我知道你恨我。我清楚的记着是我答应了不杀你的孩子那一刻起,你再也不愿意叫我娘的······哈哈哈,也不怨你,不求······求你能原谅我当年的糊涂狠心,只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
银黑色巨龙和巨大的龙影皆是携带着撼天动地的威势不断撞击在一起,空间蹦碎,音爆声接连不断,下方的冰晶地面更是被一次次惊天碰撞的余波冲击的千疮百孔,不断溅起漫天的冻土,然后化为齑粉飘洒而下。
“萧炎,你这山河魂鉴确实厉害,但是短板也确实很明显,太耗费灵魂力。乔漪虽然被你封住了灵魂力,但是她自身的源气本就强悍,所以,对她近乎没有什么影响。一旦拖得时间长,反倒对你不利。你这倒像是在给自己挖坑下套啊!”一直关注着战局的阿离突然出言提醒道。
对于这一点,操控着山河魂鉴的萧炎感受自然最强烈。所以,萧炎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可怕,而处在战斗中的乔漪似乎也洞悉了这点。因此,乔漪已经从最初的攻击方式改换成了死死防守。
望着天空中的对决,萧炎冷冽的一笑,望着只守不攻的乔漪,旋即眼神一厉,屈指一弹,山河魂鉴再次飞射而出,冷声笑道:“既然一个不行,那就再加一个!”
山河魂鉴飞射而出,应付自如的乔漪再次有些慌乱的连连后退。不过,对面的巨大龙影则是悍不畏死的直扑而上,和其再次缠斗在一起。望着这一幕,萧炎再次用手在腰间的乾坤囊一划,玉瓶爆碎,又是一个灵魂光团被其吞下,虚弱暗淡的灵魂体直接爆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萧炎缓缓闭上双眼,对体内再次暴涨的灵魂力略作感应,旋即心神一动,双手快速结印,体内激荡冲涌的灵魂力直接席卷而出,化作一道道灵魂力洪流冲涌而起,对着已经出现在乔漪所在上方的山河魂鉴而去。
“混蛋······”感应到上方的山河魂鉴再次陡然变大,凝现出壮丽山川河流的画面,乔漪再次惊慌恐惧起来,这东西竟然还可以来第二次。心念及此,乔漪不断舞动着龙爪,疯狂的挣扎着想摆脱掉巨大龙影的纠缠,却被其死死地缠绕住。当她再次感觉到被巨大龙影缠绕住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失控的时候,怒不可遏的疯狂吼道:“放开我······”
随着其声音响起,灵魂力呼啸而过,对着山河魂鉴汇聚而下,山河魂鉴登时爆发出万丈光芒,嗡鸣震动,直接在乔漪歇斯底里怒吼声中旋转而下。
“混蛋······有本事放开我,和我单打独斗······”乔漪死死地压制着内心的恐惧,针对着萧炎怒吼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