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离开
此时日已西下，映着晚霞，正红彤彤的。
“康爸爸，你是怎么会知道我出事了呢？”黎素素当然知道他非常人，但能出现得如此之快还是让她在感激之后觉得不可思议。
“单项人品不好，我让Kekin注意他的动向，不想他真的对你动了坏念头。”康老头说着时却不时像个小老头一样露着调皮的笑容，让黎素素有点怀疑他与刚刚那个冷酷威严的老者是不是同一个人来的。
“不过，说起这事还得感谢那个茜西，若不是她，只怕我们一时半会也很难找到你。”
“茜西？”不是她和单项狼狈为奸将她绑架来的吗？为何又会帮她？
见黎素素露出一脸不信任的，老头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那个不过是个怕事的自私者而已，她跑了出来后在路上遇到了我们。因之Kekin之前多少知道她的事，又见她在此处出现，蒙着找了她。她是做贼心虚，又真的怕单项惹出大事来，连累到她，所以全盘托了出来。”
山风又一阵吹了过来，康老头见到头发下面的黎素素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小素素果然很像蔷薇。”
康老头不像是在对着她说话，倒是望着红彤彤的天空感慨万分。
“蔷薇？”黎素素一时难以适应，觉得老头的这一比喻很是奇怪，自己怎么可能与那艳丽带刺的蔷薇比呢？
“蔷薇她也跟你一样，很善良。”
黎素素这才听得明白，他说的是一个人的名字。
“刚开始见到你时，就总觉得你很像她。”说着，他感叹了一声，“老头我老了。”
黎素素见他如此，只当他说的是某人情人的来的，也不多加评论。
“老头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没那么无情，或许蔷薇就不会出事，我们一家也不会四分五裂，老头我更不会成了孤家寡人。”
康老头第一次显得很沧桑，看着天空的，却仿佛是在窥视着过去。
“康爸爸？”黎素素几是担心，这个样子的康老头是那样的陌生。
“让小素素见笑了，因之你很像她，所以刚刚我真的担心我又会失去另一个女儿了。”康老头转眼之间又变回了轻松无忧的小老头模样。
“诶？”黎素素一时反应不过来，不解地看着他。
“蔷薇是我前妻的女儿。”他见她如此，知是误会了什么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害我刚刚还担心呢？对了，我担心什么啊，康爸爸可不是坏人来的。
康老头见黎素素脸色阴睛不定，只是一笑，又抬起头来看着天空。
尤记得蔷薇红着眼睛，就如这夕阳中的红霞一样，红得透，只是教人心痛。
“放心吧，爸爸，我会离开的，我不会再出现在他会出现的任何地方的。”想不到那竟会成了父女决别的最后对白。对了，那天的彩霞也染红了半边天。在得知飞机出事时，康老头就站在半山别墅的阳台上，看着天空的红霞美得扎眼、扎心。
对不起，对不起。康老头看着天空时，心里又一次内咎起来。
“康爸爸。”黎素素第一次很温情地轻呼着他，也是第一次打从心里将他当成父亲一样的尊敬。
康老头回过神来，“哈哈，又见让小素素见笑了，看看，下面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也下去吧，要不，Kekin可又要唠叨我了。”
黎素素一看，的确，警车都已经远去了。于是两人又是一前一后地下了山坡。一想到刚刚的遭遇，黎素素还是忍不住有点后怕。她突然住了脚，回头望了一眼红色的天空。宇铭，你知道不知道我刚刚有多害怕，只是，只是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关心我是否会害怕了。
C市依然是忙忙碌碌，穿梭不停，又一次冷流南下，天气更是C市这十几年来最冷的一次。早起的人们都发现，树上，角落里都结结实实地结了冻霜。不愿早起的都市人迫于生活的无奈，只得在阵阵寒风之中哆嗦着前进。
刘宇铭失踪后的第三天，周云龙终于收到了他的去向的消息。他放下了所有的工作，第一时间飞车前往伊甸园。
推门进去，见刘宇铭正窝在椅子上，无神地喝着酒，模样已如一个衣着高贵的流浪汉无异了。周云龙想到这两天来的压力，一肚子火一时一起发了出来。他快速地走了过去，一下子将他拧了起来。
“你难道就不关心公司已经濒临破产了吗？”其实他还想责问他与黎素素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一见刘宇铭无神的样子，那气都不知该如何发作，一气，将他狠狠地又摔回座位上。天娜见他如此，知他是不好受，但却淡淡地说道：“不要激动，你该知道我这里的规矩的。”
周云龙没好气地再看了一眼刘宇铭，被他这消极的样子给打败了，只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在旁边。
“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
刘宇铭又是一饮而尽，周云龙见状，伸手拦住了他。“我就不明白了，你是爱她还是不爱她？如果不爱，又为何会落得这个田地，如果爱，为什么又要伤害她？”
刘宇铭停顿了一会，用力将他的手甩开。
“再来一杯。”
天娜见他如此，并不加以制止。他是来买醉的，只是暂时的麻醉了自己而已。那怕只有那么一刻可以让他忘却愁思，天娜也会帮他这个忙，所以，一醉解千愁吧。他每个动作都如艺术一般，没有拖泥带水。周云龙见他如此，摇头叹气，“我还以为你已经摆脱了白痴的系列了，没想到，你依然是停留在这里。”
刘宇铭又是一杯而尽，然后把玩着空杯着。
“呵，白痴。”他冷笑了一声，“是啊，我真是个白痴来的。”说着他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微黄的灯泡。“时隔不久，灯还是那灯，酒还是那味，只是人，好像不再一样了。”
“感叹什么？真不明白你们，一个个都一副被抛弃的样子？我也不理你的事，可是我拜托你赶快振作起来，公司可是一天天的危险了。”
周云龙也是一饮而尽，重重地将杯子摔在桌上，发出嘣的一声。天娜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责怪之意。他知道周云龙和刘宇铭同时来他这里时，是极少会喝酒的，就算是喝也不会一饮而尽，想来，他今天定是很不畅快。
刘宇铭痛苦地抱着头，回忆快让他窒息了。他接受不了黎素素本来的面目，更是鄙夷自己的行为。这两天以来，他不断地设想着，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该有多好，也许，也许黎素素会真的爱上自己也说不一定。可是，天堂已经蹦坏了，再也无法回去了。他想起那夜黎素素闯了进来，看到了他与茜西缠绕在一起时，震惊，不可置信。几乎是在那一秒钟，她转身跑了回去。
如果当初自己追了出去，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在那一刻，他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兴奋，将心内积积的所有不满都发泄在茜西身上。
周云龙见他如此，无力地又是一声叹气，再一次举杯干了。
不愉快的人让气氛也变得很不愉快，天娜却没有说什么，能来的都称得上是他的朋友。正当他们一个因为无能为力而倍感无奈时，一个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当中时，门又打开了。天娜仰起脸来刚一看，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却又在看到她身后的人时，脸随即冰冷了起来。刘宇铭自顾回忆着，没有理睬。周云龙却是奇怪，也是转过头来一看，却见黎素素与一老头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车子开得很快，来不及欣赏前一个景致，下一个又迎了上来。这一路上，黎素素第一次与康老头谈得如此畅快。
“去道歉吧，康爸爸。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堂中的蔷薇也一定不想你们因她的关系而彼此痛苦着。”在了解了康老头的前因后果后，黎素素觉得表面怪异的他，其实内心深处很渴望亲情的回归。
“我何尝不想呢？虽然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子憎恨我，但也开始漠视我。”
“试一下，为了蔷薇，也为了你自己。”
康老头听完，又一次很慈爱地握着她的手，“小素素，你真是好女儿来的。”
黎素素微微一笑，正想回他，却又听他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试一试。”说完，他示意Kekin，车子很快就来到了梦吧的停车场。
“黎素素！”周云龙惊奇地叫出声来，他看到与她一同进来的康老头，皱了一下眉头。这老头在那里见过？
刘宇铭听到这一声惊呼，一下子弹了起来，直愣愣地与黎素素对视。天娜虽然因为康老头的到来而觉得不高兴，却也发现黎素素不对劲，她仿佛在进来的那一刻便被石化了一样，眼睐瞪得老大，是喜、是悲、是爱、是恨、是解释、是逃避又或者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间揉和，和成面团，分不清，道不明。康老头见状，心下也是有点骇然，Kekin跟他提过这两个正在闹别扭，看样子，还挺严重的。
“对不起，康爸爸，我要先走了。”黎素素最后还是逃避了，她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刘宇铭看她的样子，知道她要离去，那一刻心真的觉得给撕裂了。
“素素，等……”他又犹疑了一下，说不下去。
黎素素站住了脚。没出息的家伙，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落跑呢？要结束，也要正正经经的。
她吸了几下鼻气，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她转过身子，对着刘宇铭露出了八个牙齿。
“刘总，好久不见。”是的，他是总裁，高高在上的娇子，不是她黎素素能高攀的人来的。
这一声招呼断了刘宇铭的念想，惊了周云龙，奇了天娜，连康老头也一时回不过神来。
“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再见。”那一句再见带着颤抖，几乎快要伪装不下去，她连忙又转过身子。刘宇铭向她冲了过来，他接受不了那一句再见，明明就知道她不爱，可还是不想放手。
“素素。”他拉住了她，却又让她轻轻地抽了回去。她想起了项上的项链和“唯一”。只因珍惜，总想时时刻刻戴在身上，又不想太过于显眼，所以黎素素将它与项链串在了一起。此刻，它们正在发热，热得炙人。
黎素素颤抖着，迫逼着自己将它摘下来。
黎素素，就算这一生都不善于骗人，也要在这一刻带上最完美的面具。
她又回过头来，伸出手。
“这个还给你。”
未出声，泪先流。最完美的伪装依然抵不住内心的悲痛，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只得侧过脸去，不让自己过于尴尬。
刘宇铭接了过来，手心里传来了黎素素的体温。
“只此一对。是唯一的。”他想起了前言。
黎素素再也呆不下去了，转身就离开。刘宇铭没有追上去，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结束了，就算不愿意，一切都结束了。
黎素素将最后的提抱背了起来，看着空荡荡房间，心里酸得厉害，一时控制不了，眼泪又悄悄地掉了下来。
陈静打开门走了进来，“素素，东西都打包装上车了，这些是货运单，你到时去提是要用到的。”
黎素素轻轻拭去泪痕，伸手接了过来，愣了一会，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
“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是他对不起你，你又何必这样呢？”陈静见她如此，心里也很不好受，有些愤愤不平。
黎素素凄凉地轻笑一声。“分手了，还赖着不走，也只会让自己伤心而已。其实回家也不错，至少不会像在外头这般辛苦。”她走到了窗边，撩起窗帘，看着熟悉的街边，来往不绝的人们。或停，或走，或还边打电话的，商家依然兴旺，树叶似乎比前几天又绿了点，仔细一看，才发现竟会长了些新芽了。许是春天也快到了，黎素素突然觉得很感动，万物循环，从不止息，就算自己再怎么不愿意，也抵挡不住时光的流晢。
再见了C市，再见了刘宇铭。
刘宇铭人虽然回到办公室，依然是一副不中用的要样子，周云龙是无可奈何，高层主管们则是战战惊惊，生怕他会突然发作。
周云龙看着刚刚人事那边逞上来的资料，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打了电话给陈静，知道了黎素素今天就要离开，更是有点徘徊了。
告诉他，说不定事情会有好转，嗯，也许只会更坏吧。周云龙黑着脸看向办公室，越发觉得刘宇铭的个性别扭得很。
思前想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去告诉他这个消息。
“黎素素辞职了。”
刘宇铭刚听到时很吃惊，旋而，他又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哦。”
“她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要与那个人结婚了吗？”喃喃自语似的，又似纠心，眉目显得很奇怪。
“她是要离开C市了。”周云龙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们之间是出了什么事，像是与暖阳有关，但似乎还有更为重要的导火索，只是刘宇铭始终都不吭声，做为局外人的他自然不能多管闲事了。
刘宇铭吃了一惊，他站了起来。“为什么？”
“不知道，陈静刚刚只是说她累了。”周云龙看他这样子，心里面又是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什么使得他想不明白的，看这样子明明地爱极了的，那黎素素也是一样，如此，却又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刘宇铭突然觉得怎么也接受不了。原来如此，笨蛋，为什么非要将两人折磨成这样子才会明白自己的心呢？刘宇铭头脑一热，只剩下了冲动，他恨不得马上就赶到了黎素素的身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