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柳庄的大门悄悄的开了条缝,从里面飞快的出来三个穿着女装的伶人,三个人一路急行,跑出了老远之后,阿林保靠在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道:“主子!我们一会儿去据点换好衣服之后再杀回来,奴才定要把那贱人的头颅砍下来才能消了这口恶气!”
“不行!”
完颜宗义扶着路边的大石眯着眼看着月光下匍匐的前山冷声道:“这个女人诡计多端,趁着追兵还没来,我们连夜出发,动身回北疆!”说着拢了拢身上的薄纱朝驿站方向走去,他手上能用的的人不多了,不能全折在这里,关键是,柳三妞这个贱人到现在他也捉摸不透,轻敌的亏,他吃一次就够了!
“砰!”看着完颜宗义的背影,阿林保一拳垂在树干上满含杀气的低吼道:“主子!您还真相信她会派人来追杀啊?!她那是怕咱报复,故意吓唬我们的!”
汪予彦嗓子疼,他喘匀了气之后默默的站在了完颜宗义身后冷得直哆嗦:“阿林保大人,这柳庄就在这里,什么时候来报仇都不晚,刚才后面那个坐着的可是呼延庆,还有六月里皇上亲封的武义大夫宋江,个个儿都是难啃的骨头,说不定明天中午这周边到处都是衙门的海捕公文,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还是快跑吧!”
说话间,汪予彦已经跑远了,开什么玩笑,这柳庄这么可怕,他才不要再回去,万一那柳三妞正好弄了个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还有马家,那柳三妞明显就是想扶马六郎当下一任家主,他们就是一伙的,要是一个不爽再给他来一棒子,那可是要命的!
“@#¥%……&!!”阿林保腹诽了两句之后,抬脚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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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大厅里,四个壁炉燃得很旺,绑在椅子上的众人也没感觉冷,只有高衙内和马家三老爷不时发出的呓语,应该是发烧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见天就要大亮,吴家大公子活动了一下手腕儿对着身边的宋江小声道:“宋大人,您说这柳家大小姐会放我们走的吗?!”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柱子上绑着,不停颤抖的高衙内夫妻,说实话,他还真没见过像柳三妞这么大胆的女土匪,为了个下人,居然敢断了高家的后,还真是向天借的胆子,谁能想到,横行汴京的小霸王,居然栽在了这里?!
“吴公子不必担心,”
不等宋江接口,李大郎睁开眼睛斜了一眼中间道:“我看这柳家大小姐是个讲理之人,要不是有些人想把人家一口吞了,人家也不会绑我们,您说是不是啊呼延家主?!”
他也是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这柳家大小姐根本就没打算杀他们,要不是姓马的疯婆子惹事儿,还有这姓高的派人杀回马枪,平白添了两庄事端,他们估计早就出了庄子了,这姓高的他惹不起,但这马家要是没有呼延家撑腰,又算个什么东西,居然算得这么狠,还连累了他,这叫他如何能不怒?!
“嗯,”正闭目养神的呼延庆听到李大郎点自己的名字,睁开眼睛扫过脸色泛青的马老夫人最后眼神停在宋江脸上,宋江脑子快,立刻开口道:“马家嫂嫂,我觉得李家儿郎说得有些道理,这件事情两位贤侄办得是有欠妥当,当然,他们也得了教训了,不如一会儿柳小姐来了之后,您再道个歉如何?!”
一听两个儿子,马老夫人心口一痛,拉着不断颤抖小儿子闭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说到底,你们不过就是看我家无官无职好欺罢了,也罢,只盼呼延家主能看在曾经和我家老爷的情谊上,替我家老三说个情,让那柳小姐给请个大夫!”
“哎~嫂嫂说得哪里话,”呼延庆眼皮一掀,扯出一个温和的笑脸:“弟弟我虽然跟柳小姐不熟,但她的性子也能猜出一二,她虽说把我们关在这里,可也燃了炉火,必然是个恩怨分明的,这件事情本就是大郎父子惹的祸,既然他们已经伏诛,也就不会跟三郎计较了,你就放心吧!”
呼延庆不肯帮忙,大厅里的众人心里早就有了数,马老夫人脸色一变,转头看着不远处靠在椅子上休息的马六郎喋声道:“六郎,祖母这些年待你也不薄,你跟柳小姐有交情,你帮帮忙,让她请个大夫来给你三伯把腿上的箭拔出来如何?!”
见众人看向自己,吴嘉志拔出靴子里的匕首面无表情的走到吴家三老爷的身边蹲下道:“祖母的恩德孙儿时刻谨记,您放心,柳小姐手上有分寸,三伯不过是伤了些皮肉而已,何须求人!”说着,在老夫人惊恐的眼神中直接把匕首插进了马家三老爷的小腿!
“啊....!”
“三儿......六郎你快住手!”
马三老爷睁开眼睛惨嚎,马六郎手上动作飞快,先后把两个箭头挖出来,再从怀里拿出金疮药敷上,撕下布巾包好,再抬头时正好看见马老夫人满脸惊怒心痛的脸.
他眼底冷光一闪,站起来冷笑道:“祖母,孙儿如今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心疼是这样的,记得孙儿前年跟阿金对战的时候天天受伤,有时候伤得比这个还重,祖母是怎么说的?!您说孙儿是马家的血脉,就该像祖父般顶天立地,年少的时候吃得苦多,日后方可成才,怎么,今日轮到三叔了,您老人家却舍不得他吃苦了?!”
“你.....你是故意的!”马老夫人愤怒的咆哮,这个小贱种,明明昨天夜里就能帮儿子把箭头挖出来,却生生拖到了现在,害得她儿子硬生生的疼了一晚上,现在还发起了高烧!
马六郎没有回答,转身坐回椅子上闭上了眼睛,是的,他就是故意的,可那又如何,这两年,家里的破事儿脏事儿都让他处理,大房三房坐享其成不说,到头来却还要将他扫地出门,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哎!”看着马老夫人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呼延庆叹了口气,摇摇头闭上眼睛不说话了,怪不得人都说娶妻娶贤,看看这好好的一家子弄得,同室操戈,他那兄长恐怕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了!
呼延庆不开口,众人不再言语,大厅里响起了马老夫人挫败的低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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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夏蓉走近主屋小声把学堂的动静儿说了一遍末了道:“小姐,木七叔叔已经退烧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找他们谈话吗?!”
眯了一个时辰,终于让脑袋清醒了些,柳夏至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坐起来沙哑的道:“谈就算了,先晾着他们,你去和木管家交代一声,把咱庄子上那些牲口全都宰了,撸下来的鸭毛用开水多烫几遍烘干,召集庄子里的婆子把睡袋做出来,外面加多加两层油布,之前让你做过一个,所以这件事情由你负责,去吧!”
“是!”蓉娘到了杯温水递过去之后,转身出了卧房,嘴角微勾,她能感觉到小姐是越来越倚重她了,这样真好!
关门声响起,捧着杯子有些发愣,有什么好谈的,大厅里的那群人,除了马六郎,放谁出去都会再杀回来,在这些人眼中,小小的柳庄可没有跟他们谈条件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