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风冰原,彻骨冻肤,千古罕迹,万载封尸;奈何,着了道,中了邪,舍了管乐为魔念,扯断千层万缕线,只为碾碎那道梗。
虬须大汉:“二十年前,我就钢筋铁骨;二十年后,更可撼天动地。”
白衣冷男:“朝日繁华,流光蝶影;幽塘桂兔,水月镜花……”
黑衣劲装的虬须大汉,乃是现今西月环大陆有数的内家高手——项立,其自创的成名绝学煜炽功,已臻至完美。其对面持剑而立的白衣冷脸男子,却是个不知根源由来的流浪剑客——自称寒雁,人送外号飘雪。此二人,本是毫不相干的陌路人,只因天公作弄,遂使二人结成二十个春秋的生死仇敌。概因二十年前的一场前庭坊会,二人为了争夺一株七百年份的离火蕨,竟直接于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当年,那项立便已是个名动天下的横练家子,一身皮骨坚如铁石。不曾想那籍籍无名的寒雁竟使出以刺人要穴,而闻名于东西大陆的寻龙诀,令其是处处掣肘。若是寒雁仅凭一套寻龙诀剑法,项立自是不会败得那么快,奈何这寒雁竟不知从何处?习得了一套流光蝶影的诡异身法,仅在呼吸间,便劈出了三道剑光,不仅破了他的外功,更是让项立摔了个狗吃屎。堂堂男儿身,岂容任人辱。激愤中的项立当即自废修为,激将寒雁与其定下生死斗——相约二十年后会战于冰崎晶原。
项立:“前庭一战,是我这一生中莫大的耻辱,二十年会期已至,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寒雁:“浮浮沉沉二十载,恩恩怨怨芝麻烂。直至今日,阁下还解不开心结,那便化为我的剑下魂吧!”
项立:“嘿嘿嘿!你以为我还在原地踏步嘛!告诉你,我的血肉早已重铸金刚,我的丹心早已纯青如火。任你有千万剑矢,难斩我身,难碎我心。”
寒雁:“哼!我手中的雁翎剑,可不止一把。”
项立:“废话少说,今日,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了。”
项立见寒雁淡定如往昔,不禁三尸恼火,二十年来压抑其心底的苦痛魔念,那日日夜夜积攒出的阴煞邪气,是再也压制不住地井喷出来,恍若是深渊里的妖魔鬼怪成群拔队地嘶吼狂奔,靡靡魔音令其是浑浑噩噩、嘶吼不已。对面的寒雁直觉一股热浪扑来,不禁眼角抖动了下,抬头定睛望去,就见那项立是握拳躬身,蛇发乱舞,赤面火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印堂处更有一滩黑雾浮现而出,其厚如云,其黑如墨,明显是那项立运功时走了岔、入了魔。
就在寒雁心生留存其一命的打算时,忽然一股热浪邪风叱咤而来,一双黝黑枯骨蛆附其右臂之上,十指鹰爪顺势而为封了气脉,锁了筋骨,令其右臂如火炙烤,侧立之身如置冰窖。寒雁心中一惊,空置的左手急忙掣出雁翎剑。但见其一剑挥劈,便有千重剑影裹缚而出,层层叠叠若千层丝片捻搓鲸吞,囫囵咬下。也不知此剑的威力到底有何可怖之处,即便是癫狂中的项立也不惊为之一震,眸中迷惑之光一闪即逝。只见剑影中的项立炎目火焰吞旋,残存于剑光之中的身影如覆水之舟,绕着寒雁的右臂是陀螺转动了起来。受制于项立的寒雁,只得与其化为两坨陀螺剑锋,极速撕扯向对方。一阵短促的火星蹦射之后,原地被绞断出两个大坑,未曾待二坑吸气纳冰分毫,便又再次被掀成一个黑不窟窿的巨洞。对掌之后彼此爆射后退的二人,身影于未凝之际,便又携带着一股凌冽杀气,杀奔向对方。此前心存小眈的寒雁,此刻是面若重枣,以其现如今的境界,竟然压服不了二十年后的项立了。「难道我的武道就此止步了吗?武绝之道难道真的没有止境嘛!」,心念至此的寒雁,手中的雁翎剑已然不再留存分毫。道道雪亮匹练六巷十八弯、横劈竖砍地游刃过去,地上举臂格挡的项立是发出「咯咯」的诡异笑声,其方圆十丈之内是升腾起数十道烟雾,模糊了视线、还模糊了身影,未及脱身的寒雁瞬间被笼罩在内。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连绵不绝的「锵锵」是不绝于耳。
就在二人激战之际,不知为何,脚下的冰晶大地猛然一颤,紧接着是一阵破漏筛子的抖动,直震得雾气中对轰的二人,摔跌滚落出来。一阵冰晶碎粒扑打向项立的眉目,「嘶啦啦!」地数道冰雪融化声响,面目鲜红的项立兀自抽了个搐,人便直挺挺的插在冰地上。阴差阳错间,冻住了先前走岔的气脉,令癫狂中的项立是一口大血喷涌而出,一身潮红尽数退却,眼目遂是恢复清明。清醒过来的项立,还来不及搞清四围发生的情况,就听脚下一阵阵「嘎嘣嘎嘣」的闷哼声响传来。待其看清脚下状况,吓得他是三魂跑了六魄。不知何时,百丈开外处的大地上,豁然撕开一条深渊裂缝,蕴养于地底深处的巨大冰晶,被整排扯断,参差不齐的针锋相对。就在项立心中诧异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欲要近前一探究竟,裂缝之内忽地掠出一道身影,电闪般地先后袭向项立与寒雁。对方虽只是隔空各打了一掌,却逼得寒雁二人施展全力抵挡。气血未畅的项立,更是被一掌拍飞,连带数滚方才停了下来。这令项立是心中骇然不已,要知道,以其现如今的内功修为,这天底下已然没几个人能与其抗衡了;再说自己的仇敌寒雁,那也是有数的剑道高手;那人竟然同时攻击他们二人,还稳稳占据上风,这能不令项立惊骇嘛!
项立:“这怎么可能?……阁下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紫金华服男子:“哈哈哈!二位并非鹬蚌,在下也非渔翁。此次本尊出关,本欲寻友互艺,不期与二位相遇,不妨切磋切磋。”
寒雁:“你袖口处,绣的是……两仪鼎!……你是两仪殿的人!”
紫金华服男子:“阁下好见识,千年不曾问世,竟然还有人记得本殿的名头,呵呵呵!”
此话一出口,下方寒雁二人尽皆大惊失色,二人身影同时间化为一抹残影,朝相反方向飞掠离去。
紫金华服男子:“二位仁兄,何必急着离去呢?先陪本尊走上几招再走不迟啊!”
霄天峰峰顶处,负责守卫罗生门山门的两位二代弟子,正出手拦截下一个素衣鹤发的老者。
鹤发老者:“二位少侠还请过目,这便是请帖了!”
乾服青年:“不行,门主早已下了‘禁闭令’了。”
坤服汉子:“确实如此,但凡‘禁闭令’一出,内外不得出入,即便贵客手握重帖,也需禁绝。还请前辈见谅!”
鹤发老者:“这可是你家门主的亲笔书信!”
坤服汉子:“此乃历代祖定门规,还请前辈莫要为难我等!”
鹤发老者:“唉——!二位少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老朽若是再苦苦相逼,那就显得我过于蛮——横——了——!”
鹤发老者面色微黯,背朝二人,仰天长叹,一脸落寞之色。让后方二人是忐忑不安,两双精瞳是死死锁定住鹤发老者,后又听其有离去之意,二人这才相视一笑,冲鹤发老者欠身行了一礼。却不想,老者竟趁其行礼之际,自袖内打出一道白沫粉尘。二人不及闭气,当即着了鹤发老者的道,竟然直愣愣地僵立不动了。老者也不看二人分毫,转身化为一道烟尘,直奔山顶上的霄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