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言硬气,死撑着都不想在燕无归面前低头,憋着一口气往上走,青梅在山下就耗尽所有力气,阮秋言干脆让她在山下休息,她固执,但不能让青梅跟着她受苦受累。
南起没什么高山,建有枫华寺的山并不算多高,要知她当初也是登顶办过重阳宴的人,不过是到半山腰,本该算不得什么,只因她是从王府一路走来,身上已没有多少力气。
上山过程中,燕无归没再唧唧歪歪,一路安静地很,阮秋言十分庆幸,不然她亦没有力气和精力理会这个人。二人一前一后,一鼓作气上了山。
到枫华寺门口,阮秋言腿一软,直接坐在寺庙门口的台阶上。此时是正午,寺庙人流稀少,就连和尚也是在用膳的时辰,故而门外空无一人,不然定被阮秋言吓到。
“王妃真是固执,令燕某佩服,能徒步从城中走到山下,又直接上山的人,除了王妃,找不出第二个。”燕无归常年行军打战,走了这么远的路程,仍旧脸不红心不跳,阮秋言啧了声。
“本王妃谢过少将军夸奖。”阮秋言闷闷坐着,燕无归不知阮秋言为何生气,要开口问她,又担心说错话惹阮秋言生气,思量再三还是决定闭嘴,他还是不要再造孽好些。
坐在台阶上休息片刻,阮秋言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迈步进了枫华寺。她只知舒敏在枫华寺暂居,可诺大的寺庙,舒敏住在哪一块阮秋言并不得知,只好找寺中和尚询问。
在寺庙暂住的人里,多是中年妇人或男子,年轻的女子并不多,阮秋言只问了舒敏姑娘,和尚立即就记得,给阮秋言他们指了路。她就住在西边的客房,离佛堂有些远。
“要不王妃先去吃些东西休息片刻,找人不急于一时,既然都到了枫华寺,要见她还不容易,你也可以让人传她来,不能伤了自己的身体。这会时辰还早,不耽搁。”
阮秋言看了一眼高挂的太阳,摇了摇头,既然出府,还是快些把舒敏的事情搞定,余下的时间就能到处走走,她已经有好久没有出府游玩,枫华寺她还没有来过。
“你要是想歇着就寻个地方歇脚,我很快就回来。”燕无归奉命保护她,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也不易,她对燕无归的态度不善,想来觉得不妥,还是对燕无归客气些好。
毕竟身为将军,燕无归恪尽职守,可没有欠她什么,她不能凭着自己的脾气就肆意胡来。燕无归见她态度缓和,脸上浮现微笑来,默默跟在阮秋言身后。
他执意跟着,阮秋言见说不动,就懒得理由他跟着也不会如何,不然她一度态度强硬地不让燕无归跟着,反而像是她图谋不轨,来枫华寺是为着见不得人的目的。
“本将军知道你来枫华寺见舒敏,多半是二公子的缘故,他有本事跟王爷说去,其实您与二公子也不甚熟络,怎么对他的要求总是接受,要说您是他的亲姐本将军都信。”
燕无归气哼哼给阮秋言鸣不平起来,阮秋言对萧逸是如何态度他看在眼里,阮秋言对人感情纯粹,能看得出来,她愿意帮萧逸,是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来看待。
对一个人好,首先也得看那个人值不值得你对他好才是。阮秋言被燕无归一番言论说得哭笑不得,走过一棵红枫下,阮秋言顺手折下一枝开玩笑地扔在燕无归的脸上。
“你瞧二公子不顺眼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他的行事你自然看不顺眼,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就不要叽叽喳喳了,又不是让你来做这件事,那么多抱怨做什么。”
那红枫长得很好看,一片直接拍在燕无归的脸上,纤细的枝条打在脸上怪痒的,燕无归接住落下的枝叶,嘴角微扬,把红枫的枝叶仔细收在怀中。
僧人指的院落就在前方不远处,远远就能看到院子里种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到了秋日里银杏树一树金黄,在枫华寺的一众枫树中尤为突出,独树一帜。
看树长了有两层楼那么高,可见种了有些年月,阮秋言怔怔望着从院子里伸出来的枝丫,庭院里种着这么一棵高树,要说舒敏不愿回王府都情有可原。
“傻站着做什么,都到门口了,还不快些进去坐着看个痛快。”燕无归从背后推了阮秋言一把,阮秋言踉跄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推开院落闭着的房门。
说是关着,其实院门只是虚掩,一推就打开了,眼前的视线瞬间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院落中长得如火如荼的银杏树,还有银杏树下紧紧相拥的两道声影。
秋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树上的银杏叶簌簌飘落,那叶子分明是轻飘飘的,阮秋言看着只觉得沉重,如石头砸在心头,疼得阮秋言捂住心口,堪堪扶着门才没有摔倒。
那银杏叶在阳光下,远远看去是金黄的,亮地有些刺眼睛,但阮秋言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银杏树下,黄金遍地中相拥的两人,不是萧靖然与舒敏又是谁,一个身躯伟岸,一个小鸟依人,好不登对,燕无归进来看到这一幕也被炸了一下,有些搞不清状况。
反应过来后还是先去扶着阮秋言,阮秋言的病前阵子好不容易才养好,只不过落下了心痛的毛病,这一受刺激只怕是不怎么好了,此情此景,萧靖然该怎么解释。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没想到会有人进来,一听到动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开对方,就算他们动作再快,阮秋言终究还是看到了,而且看得无比清楚。
萧靖然看到阮秋言,神情有些闪躲,要向阮秋言走过去时,却被舒敏拉住。阮秋言见此心中又是一刺,两眼发黑,只看了萧靖然一眼就转身决然离去。
涌出来的泪阮秋言愣是忍着,死命不让泪落下来,纵使要哭,都绝不要在这两个人面前哭。
燕无归看了看萧靖然又转头看阮秋言,犹豫之下还是朝阮秋言离开的方向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