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觉得自己这样问不妥当,萧靖然又换个说法问:“王妃的伤可要什么稀罕药,只要能治好王妃的病,大夫尽管把药方写下来,本王会想尽办法为王妃求来。”
阮秋言今日所遭遇的种种皆与萧靖然有关,别说是稀罕的药材,就算是天上的星星,萧靖然同样要为阮秋言捧来,他眼下不求其他,只求阮秋言能够好起来。
“王爷,王妃的病是心病,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想王妃早日好起来说难不难,但也不简单,只要王妃心头的心事放下来,再好生修养些时日就好起来,不过就眼下看来只怕是难。”
好端端稀里糊涂没了孩子已经够可怜,再得知导演这背后事情的人是自己同床共枕的夫君,换作谁都不能轻易接受,阮秋言没有气地直接去了都是好的。
“大夫您再看看吧,肯定还有什么法子能够救王妃。”青梅抓着大夫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大夫仔细看,大夫何尝不想治好阮秋言,能得到多些赏银,只是他委实无能为力。
在朝歌时就是成天的下雨,好好的垂丝海棠被雨打得七零八落,好端端的美景就这般没了,原以为回到南起天气就能好些,可太阳也只出了几日就转成阴雨绵绵。
南起少夺人眼目的花卉,就连王府里的紫藤花都谢了,剩下阮秋言院子里种着的向日葵依旧盛开,阮秋言昏倒后再没醒,大夫说她是不愿意醒,这才一直沉睡。
以她的身体状况昏睡几天也是好事,只是睡的时间一长,人既有可能再醒不过来,所以得身边有人寸步不离地陪着,亲近的人在她耳边多说话,她不醒但能听到。
耐心开导开导,指不定她愿意醒。此法子说得轻巧,真做起来谈何容易,阮秋言前半生孤苦伶仃,陪伴阮秋言最久的是身边的婢女青梅,她的家人有还不如没有。
至于朋友,唯有近来才相识的李云徃,燕无归勉强算能说得上话。
作为阮秋言的夫君,萧靖然理应当仁不让担起这一责任,要说前阵子阮秋言与萧靖然之间的关系是好不容易好了,眼下又生隔阂,一切回到原点,不如毫无进展。
真说起来,阮秋言竟连一个能说体己话的人也无,不可谓不可悲可叹。
王府上下因阮秋言鸡飞狗跳,阮秋言在睡梦里则正经历着另一番奇遇。
阮秋言喜欢看花,在上辈子最穷的时候宁可吃的差都不能房中没有花,怎么都要挤出钱来买一枝花插在花瓶里头,左右看着生活再苦心头都是跳的。
她看过不少花种,好看的,奇异的,若一一罗列一天是写不完,可是眼前草地上的种种花草阮秋言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诺大的花园中,只有一条路向前延伸。
都说人做梦时意识模糊,往往不知自己身在梦中,可阮秋言无比清醒,知自己是在梦里。
路的前方是一片看不到头的白,阮秋言不知自己要走多久,但顺着这条路走总不会有错。就算这么一直走着都好,外头的世界已经足够糟糕,找不到路不见得是坏事。
阮秋言才冒出这个念头,前方的白雾瞬间散去,散的速度之快让阮秋言有些惊愕,眨个眼的功夫眼前就恢复一片清明,在花田中央,是一块儿空地。
空地上摆着一张用树墩做成的矮几,样子随意,但随意恰恰是它的独特之处。
桌前坐着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那女子见到她并不惊讶,也不急着开口,就对着阮秋言笑,阮秋言只是看见她就知道,眼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南起王妃。
“你不是这里的人,是不能待在这里的,方才的念头不要有为好。一些光景看看便好,没必要停留,华美的景致看多也就腻了。”
面前的女子身上有着从骨子里带着的云淡风轻,眉眼柔和,不带锋芒,连着说话的语气都是软的,这便是阮秋言笔下所描述的真正的阮秋言该有的样子。
看她应该是一直看着自己,她不过一个不速之客,占了人家的身体,得知真正的主人始终关注着自己,这样的感觉很微妙,心里难受着,连着嗓子一并哑了:“你一直在看着我?”
“阮秋言”淡笑:“是。”
她的声音很空灵,与阮秋言的不大一样,甚是好听。
阮秋言听青梅说过她有着一副好嗓子,从前是喜欢唱歌的,时常偷偷躲在房间里哼唱,后来被阮湘文母女拿这事做了文章,就再没开过口。她这副嗓子,唱歌当是真好听的。
“你当初被暗中下毒丧了命,我才成了你,至今我都不知背后凶手是何人。你年纪轻轻,死于非命,想必也不甘心,不然就不会待就在这空蒙之境中,不去投胎转世。”
阮秋言丧命丧的突然,只是被另一个灵魂替代才不被人发觉,萧靖然与阮秋言关系不合,但不至于到要害阮秋言性命的地步,阮秋言暗中追查,都始终查不到被害的端倪。
“你错了,我只是不想转世。这里很好,我很喜欢,在这里是孤单些,但我有自己的空间,不用担心得罪谁,亦不用担心有人来害我。不说这个,你可知你为何来此?”
转世投胎,投个好人家自是好,然而也有可能比今世还惨,既然如此不如维持眼前的现状,未尝不是个好选择。她的死只是一个开始,阮秋言经历过于坎坷,她都快看不下去。
“在下愚钝,还望姑娘指点。”阮秋言在树墩前坐下,桌台虽是树墩,但雕刻地很好看,纹样流畅不生硬,不是凡物。她命悬一线是出现在这里,瞧阮秋言也不像要带她走的。
“你如何看待王爷?”“阮秋言”也不避讳,直言相问。这个问题问在点上,阮秋言神色一禀,手轻抚着树墩上的纹路,这纹路一圈一圈缓缓绕绕,没有尽头。
“提他做什么。我如何看待他,并不是如何重要的问题,左右现在说这些都无关紧要,我们两个本不该纠缠在一起,在你去时阮秋言与王爷之间的缘分就该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