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清不知道听见了没有,白诺年说完之后,很久都没有回应。
沈封信看了看时间,再看了看林晚清,轻轻地说:“她睡着了。今天比昨天还好些,清醒的时间也长一些了。”
林晚歌更加沉默了。
白诺年看了她一眼,将她带出病房之后,才掰正她的肩膀:“我不许你再胡思乱想了,林晚清能活这么些年,你应该也清楚,这已经是万幸了。”
林晚歌摇摇头:“万幸?诺年,你知道吗?我这样会遭到报应的。不说别人以后怎么看我,我就是自己看自己,都觉得恶心。”
恶心?
白诺年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样的林晚歌,只能用一种最直接的方式,顾不得这里还是医院的长廊,白诺年一低头便将林晚歌的唇堵住了,往死里吻着,林晚歌没有挣扎,而是从未有过的热烈回应,让白诺年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封信从病房里出来看到了这一幕,呆了一会儿之后便转身走掉了。
林晚歌就像抓住最后的稻草一样,拼命地吻着他,白诺年也一直不愿这样放开她,这一个吻很绵长。
结束的时候,林晚歌都还是恍惚的,盯着白诺年看了很久,才道:“走吧。”
用一个吻换来的平静,让林晚歌更加沉默。
这天夜里,沈封信也在白诺年的住所待着,很不巧的,白峻禹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什么事还是如何,再一次找上门来。
见到沈封信的那一刻,他还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老沈也在。”
白诺年瞧见自家父亲,连忙让他坐下了,沏了壶茶:“抱歉,晚歌今天情绪很不妥,就不下来见您了。您要是有什么,跟我说也行,跟沈叔叔说也行。”
“诺年,你是不是恨我?”
白诺年给他满了一杯茶,最后挣扎之下,说了一句:“不敢。”
沈封信看得出来,白诺年对白峻禹是敬重的,甚至这两个字是刻在脸上那般明显,白峻禹喝了一杯茶,才缓缓道:“老沈,我们这么多年合作伙伴,哪怕算不上什么挚交,也算得上朋友。可你也知道,我不能让白家……”
“行了老白,”沈封信连茶都顾不得喝:“你总是用这套来说话,我都替你臊得慌。林晚歌不贪图什么荣华富贵一步登天,她唯独看上的,就只是白诺年这么一个人。他俩相互喜欢了十一年,你说,人生哪来这么多十一年?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若说沈封信前一秒还跟个有礼的书生一般娓娓道来,那后面那一句就几乎是用一种压抑着的痛苦,说出来的一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直到凝初死了,我都不敢说那一句,我要娶她。”
沈封信笑了笑,抬眼看着白峻禹的时候,眼神也已经柔和很多:“我知道,晚歌确实配不上诺年。论学识也好,家境也罢,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但是学识,我完全可以送她出去念书,直到考了研回来,这样成不?若说家境,她从我认定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我沈封信的女儿,从此她在我这儿,只姓沈不姓林。若你还瞧不上,不也就跟瞧不上我没什么区别。”
白峻禹一直没说话,反倒问了一句:“林晚清,如何了?”
沈封信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白峻禹却是一派清风的模样:“怎么?我儿子喜欢上的女孩,我还不能多了解了解?你不舍得晚歌受任何委屈,难道我就舍得让诺年受一点委屈?”
白诺年不约地笑了笑,不消多时,白峻禹便轻轻地说:“我暂时……同意吧。”
这样的转折让白诺年都有些觉着有可思议,看着他爸好半天,才问:“您……同意了?”
“暂时吧,这姑娘大概不错。不然,你会喜欢十一年?再说了,老沈都说,我要是不给他面子,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送走了白峻禹的时候,白诺年简直觉得自己要用感恩戴德这四个字来感谢沈封信,但沈封信只是摆摆手:“晚歌现在满脑子只有林晚清,他日若是林晚清去了……大概也是心里的一道伤,我没法开导她,就只能靠你。你们之间的那段故事,我听过,但终究是局外人。”
白诺年点头。
夜深了,白诺年的房间就在林晚歌的隔壁,白诺年站在林晚歌的房门前好一会儿,抬起手打算敲门,却还是没有落下。
或许已经睡了,没必要叨扰。
白诺年勾起一抹笑,转身往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这一夜,至少白诺年是睡得很安稳的,然而第二天的风起云涌,让林晚歌承受不来,让白诺年也不知道如何面对。
清晨,林晚歌和白诺年依然到医院去探望林晚清,林晚清清醒的时间很短,却用很长一段时间看着林晚歌:“以后……别来看我了,糟心。你糟心,我也糟心……晚歌,我不骗你,我到现在,也不想看见你幸福。”
林晚歌不说话,林晚清便轻轻地叹了口气:“死之前……白诺年能陪陪我,也就足够了。”
几乎说不上几句话,护士便进来给林晚清打了镇定剂:“病人要休息了,你们回去吧。”
很奇怪,一连两天都没瞧见林阿姨,林晚歌道过谢之后便问了一句:“这……她就自己一个人?不是还有一个阿姨陪着吗?”
“什么阿姨?哦,很多天没来了吧,最近也没人给她送饭,也是吃的医院的。”
林晚歌觉着自己担心‘咯噔’一下,皱起眉头瞧了白诺年一眼。俩人再一次被护士下了逐客令,林晚歌便被白诺年拉着出来了。
“这……不行,我要去林家一趟。”
林晚歌皱着的眉头让白诺年觉得不舒服,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林晚歌,白峻禹已经同意他俩在一起的事实,而且无论怎么说,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白诺年点了点头:“行,我送你去。”
“其实……你也是关心晚清的,对吗?”
白诺年一瞬间觉着有不大好的预感。
果然,在上车之后,林晚歌便开始说:“她快死了。”
白诺年:“……”
“她方才说……希望,你能陪陪她。”
白诺年:“林晚歌,你把我当什么?你只考虑到林晚清的感受,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