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医院就到了。
欧阳离泽和夏同安两个人肩并肩地走向住院部,刚走到服务台护工小宋就急匆匆的从病房方向跑了过来。
她看见欧阳离泽来了,立刻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狠狠喘息着道:“欧阳医生你在就好了,病人……病人她……”
“病人怎么了?”夏同安拧着眉,急忙的询问道。
小宋摆了摆手,刚才她跑得实在是太急了,现在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得缓一会儿才能说话。
看见她摆手,欧阳离泽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似的,也耐不住性子留下来继续听她接下来的话了,拔腿就往病房方向跑。
夏同安拧着眉,也面露担忧的跟了上去。
“病人醒了!她……”小宋顺了顺胸口才把要说的话给说出来,可一抬头,之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她摸了摸后脑勺,“咦”了一声才后知后觉的转回病房。
之前听张姐说了祁念的事,小宋对她又是心疼又是羡慕的。
在她进病房之前祁念就已经醒了,看她进来,一双大却无神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她叫来医生检查之后,又想着要把欧阳离泽给叫来,所以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十来米的距离,仿若有了好几个世纪。
欧阳离泽走到病房前,伸手握住门把手却迟迟没有用力,犹豫了好几秒,直到夏同安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才深吸了口气,打开门进去。
医生正有条不紊地做着检查,躺在病床上的祁念已经睁开了眼睛,她望着天花板,目光空洞,了无生气,犹豫一个被尘封已久的瓷娃娃。
听到门边的动静,祁念转动眼珠看过去。
大抵是太久太久没见到了,不然怎么会连眼神之中都带着些许陌生?
医生例行检查完毕,交代了几句便安安静静的出去了,还顺便掩上了门。
祁念的目光越过欧阳离泽,直接落在了夏同安的身上,小声无力地叫了一声“师哥”。
欧阳离泽的眼,黯淡了几分。
“嗯。”夏同安应了一声,矮下身伸出两只手指按住祁念的额头,制止住她想要起身的动作,柔声说道,“先别说话,也别多想,等身体养好了些想知道什么师哥都告诉你。”
祁念无力地闭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欧阳会在这里陪着你的,好好休息,我有事得出去一趟,晚一点儿再来看你。”夏同安说完,拍了拍欧阳离泽的肩,转身出了病房。
等着夏同安掩上门之后,欧阳离泽一句话还没能跟祁念说上,她就阖上了双眼,歪头睡了过去。欧阳离泽的心重重地颤了一下,这种无声的排斥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祁念刚醒,身体很虚弱需要多休息,欧阳离泽也没去打扰她,拿了把椅子,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旁,像之前那样望着她的睡颜。
突然地,祁念的手从薄被中伸了出来,碰了碰欧阳离泽的手。
欧阳离泽浑身一僵,少顷,他把祁念纤细屋里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之中,向来沉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怎么了?”
“怎么?我不理你,你生气了?”祁念声音沙哑的问道,她仍然是闭着眼睛的,但嘴角却带着一抹捉弄的笑。
这家伙,刚醒满脑子就想着要这么捉弄人了。
“我不生气,我怕你生我的气。”欧阳离泽低声说着,如果让祁念知道她这些年受的苦都是因为他,她应该会生气会怪他的吧?
祁念睁开眼睛,苍白孱弱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格外灵动,她望着欧阳离泽,旋即咧嘴笑了起来:“泽哥,你把头低下来。”
欧阳离泽听她的话,低下头去。祁念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地抚过他的眉眼,笑着说道:“还能看见你,真好。”
“只要你不嫌烦,以后每一天你都能看见我。”欧阳离泽说着,捉住了依旧在自己脸上乱摸的那只手放进薄被里,劝道,“你刚醒,体弱,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待会儿闹得没了体力说饿我可不理你。”
难得从欧阳离泽的嘴里听到这样苦口婆心的话语,祁念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别笑了,你先再睡会儿,休息一下。”欧阳离泽故作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字里行间都带着独有的霸道。
祁念抿了抿嘴唇,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但那只手却没有从欧阳离泽的手里抽出,反而用了更大的力气回握住他。
没安静一会儿,祁念又睁开了眼睛,有些委屈的说道:“泽哥,我好像在一个又黑又冷的地方待了很久,现在不想睡了。”
欧阳离泽看着这双清澈灵动的眼睛,心里一颤,却没有多余的解释,碰了碰她的脸,说道:“嗯,那就等累了再睡,现在我陪你说会儿话。”
……
祁念虽然醒了,但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大多数时候都还处于沉睡状态。
六年多快七年了,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祁念靠着床头,望着窗外的阳光出了神。
最终,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垂下脑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从前那样正常的生活。
“想什么呢,又是发呆又是叹气的。”欧阳离泽坐在床边,伸手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把温水递到她的嘴边。
祁念就着欧阳离泽的手喝了两口水,目光再次转到窗外:“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走走……”
说到这,祁念的目光又下意识地瞟向自己的双腿,改口道:“看看。”
近来她的身体状况恢复得不错,双腿也是有知觉的,但完全用不上力气,即使能走路,也只是几步而已。
“过两天我就带你去楼下走走。”欧阳离泽撩了撩祁念耳边的发,他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渴望外面的世界。
忽然,病房的门被敲响了,一名护士走了进来,把祁念今天需要吃的药一一拿了出来。
看着欧阳离泽一丝不苟看着药单检查药物的模样,祁念偏头笑了笑,余光,瞥到了门口那张清秀灵动但未脱稚气的陌生脸庞。
祁念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疑惑,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来探病的。
但是,她并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