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风表情僵硬,站在前厅,一言不发。“那方法,风险实在是大。”简化义摸了摸下颌上灰白的胡须,摇着头说:“可是,除了那办法,还真是没什么方法。”简随风听着,眼中爬满了苦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救人,乃医者本分。”一道更苍老而遒劲的声音响起,原本无风的前厅亦微微起风。闻声父子二人皆一惊,简化义随即转身,二人一起向主位方向躬身,右拳放在左肩上行礼道:“父亲。”“爷爷。”
来者一袭白袍,干净整洁。白色的长发上部束起,下部分散在脑后,同样雪白的胡须长约三寸,在风中微动。此人乃是简随风的爷爷,简阳天。也是简家目前辈分最高的人。简阳天的出现,简随风是高兴的。如今整个神界,若说医术,谁也不及简阳天。简随风本来想若简化义也没办法,再去找简阳天,毕竟老爷子闭关许久,他也不想打扰。
“免礼免礼。知道我大孙子回来了,我想着出来聚聚,没想到居然能听见这样的事。”简阳天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那爷爷可有办法救治?”见简阳天有意,简随风忙问。看着自己孙子眼中亮起了光,简阳天捋着胡子,表情严肃地问:“随风啊,是谁,怎么伤成这样?”简随风迟疑了几秒,颔首,说:“是,玉引。”
此言一出,前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简化义和简阳天脸上带着震惊和不解,简化义迟疑地说:“二公主?”简随风微微点头,承认了。二老已经避世多年,可还是知道苏晚棠是叶灵榇的学生,虽说她的身份给她带来不少麻烦,可谁又能将她伤成这样?除了,叶灵榇!二老想着,沉默不语。简随风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继续说:“爷爷,父亲,此事说来话长。如今二公主已经昏睡不醒了,您们医术精明,可有办法?”
简阳天和简化义对视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随风啊,古籍之上,确实没有治愈案例。这病,也不是没办法救。方法,你不是知道了吗?”简随风有些慌乱,进入简家后,他确实有个思路,可他不敢用。“随风。”简阳天继续说:“有方法,却没有治愈案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简随风的眼睛里又爬上了血丝,他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爷爷,这实在是太过危险。我,我不能用。”
简阳天也叹了口气,他曾见过苏晚棠几次,那个美丽精致,但眼睛里充满着复杂情绪的小姑娘,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而简化义亦是有些惆怅。他上次见到苏晚棠时,是苏晚棠失控。那时她抬手便可粉碎一切,势不可挡,如今却只能昏睡着,危在旦夕。
简随风难受极了,他本想着回到简家,能找到什么办法,可如今,方法虽有,却从未有人成功过。这让他的希望破灭了。简家二老说没办法,天地间就再也找不出什么方法了。“怎么办。”简随风想。行医千年,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简随风同简阳天简单寒暄几句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叶家。
推开房门,走进客厅,简随风正巧碰见叶灵榇下来喝药。“怎么了?”见简随风苦涩得仿佛滴出水的脸,连忙问。简随风强打精神,摇了摇头,苍白的薄唇轻启:“没事。”说完,走向楼梯,准备回房继续看书。
“随风。”叶灵榇叫住了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简随风的手猛地搭上了楼梯扶手,手上用力,骨节泛白。闭上眼,狠狠地咬了咬牙,艰难地开口:“阿榇,有办法。”叶灵榇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握着水杯的手,泛出青白色。“那为什么。你并不高兴。”叶灵榇迟疑地问。
“阿榇,对付保护机制,你应该知道怎么办。”简随风说着,嘴角垮了下去。“真的只有这样吗?”叶灵榇的手有些颤抖,脸色一白,声音亦有些颤抖。简随风面对着他,没有说话。
“可是这样做,她有极大的可能……”叶灵榇顿了顿,说:“会死。”简随风无奈地笑笑,说:“历史上,从未有过成功的案例。保护机制破碎,神力会飞速流逝,身体也会迅速衰败,来不及医治。而且……”简随风有些不愿说出口,张了张嘴,继续说:“棠棠伤的是神识,这样做的结局,可能是她必死无疑。”
客厅里陷入沉默,二人的威压让屋里其他人不敢开口。甚至动都不能动。只有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让他们觉得时间并未停止。
人界
快开学了,风青岑执意要自己去帝都,不用父母去送。
和父母在机场挥手告别,风青岑一个人背着包上了飞机。
坐在飞机上,风青岑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和其他飞机,风青岑有些惆怅。这是他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第一次离开父母这么久。他也舍不得。可是为了更好地提升自己,他必须走。
飞机起飞,莫灵均站在小森林里看着飞机远去,双手背后,转身亦消失不见。林间的风拂过草叶,安静祥和,仿佛他并未来过。
飞机落地,风青岑一走出机场大厅,就看见陆简一身着黑色毛呢大衣,双手插兜,站在车边等他。整理好心情,风青岑小跑着过去,给陆简一拉紧了外套,说:“怎么不在车里等?这么冷的天,别感冒。”陆简一抱住了风青岑,将他的双臂纳入自己的外套里。
风青岑比陆简一高出大半头,陆简一抬头,笑着说:“我没事,倒是你,只穿了短袖套着夹克,小看了帝都的冷啊。快上车。”
一边的保镖马上拉开了后座的门,风青岑拉着陆简一的手,坐了进去。
“想我了吗?”陆简一掰着风青岑的手指,声音愉悦地问。风青岑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在陆简一的头顶摩挲几下,说:“想了,怎么会不想。日思夜想。”陆简一抱着风青岑的胳膊,轻轻晃晃,说:“今天就住我家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学校报道。”风青岑点点头,轻笑着答应。
汽车在路上奔驰,陆简一向风青岑诉苦,讲述着自己这几天的应酬琐事。风青岑知道陆简一这几天很累,他眼圈下微微乌青,但还是打着精神,笑得温和。帝都的风确实是冷,可吹不散风青岑心底的温暖。
风青岑一边安静地听着陆简一说的点点滴滴,一边轻轻按摩着陆简一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