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和黄威在听完故事以后,加紧赶路,终于在天黑后赶到了县城。住进了县城内唯一的客栈。
这个县城明显比诸县繁华的多,诸县的客栈由于多年都未进行修缮,显得特别破旧,而这个客栈明显规模装饰好得多,当然住一晚的价格也同样高出去不少。
就在秦心计算剩下来多少盘缠的时候,而黄威刚刚进县城时看到了一个戏班子在表演,就打算出门逛一逛这个县城,看看热闹。
现在秦心也不能用过午不食,不歌舞唱伎亦不往观听之类的戒律要求已经还俗的黄威,但又不放心黄威自己去逛县城,最后只能要求黄威在宵禁之前赶紧回来。
秦心给了黄威一些银两,朝黄威摆摆手让黄威早去早回。自己接着整理两人的行李,在客栈补充些干粮饮水。
出门在外当然不如之前在寺里方便,秦心还是每天尽量完成早晚课,继续修习玄功,可惜屋内空间有限,不能锻炼拳法棍法。
就在秦心进行晚课时,出门不久的黄威又回到了客栈。
秦心看着黄威没出门多久就回来了,就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么一会就把钱花完了?”
黄威摇摇头,反而低声对秦心说:“是发生命案了,戏班的一个女子杀了贾家的大爷。听说那女子和贾家有杀父之仇,混进戏班就是为父报仇。”
“出家人不得妄语,你可不要胡说。”
黄威听到秦心不信,赶紧说明:“我可不是胡说,这件事你也知道,之前你还感慨世道不公。”
秦心看黄威说得越发离奇,赶紧摇头,不再听黄威胡说。
黄威赶紧补救,“就是诸县的商秀才商世禹,你还有印象么?”
这时秦心才想起了这件事,事情发生在两年前,商秀才来邻县会友,听说因为嘲讽了贾家,被贾家的仆役们一顿毒打,回到家里就死了。商世禹的俩儿子直接就找到了贾家的门上,谁知连贾家人都见不到门,在贾家的大门口就被赶走了。
然后俩孝子就直接告上了官府,谁知贾家请了个善辩的讼棍,颠倒黑白竟然让不善言辞的商家打输了官司。商世禹原本家底就不殷实,等打完官司都快要家徒四壁了。
商家一家人都悲愤不已,但一家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忍受冤屈。据说之后商家的俩儿子自此就发奋读书,一定要中个进士,将来此案反正。
商世禹有俩儿子一个女儿,俩儿子要读书为父平冤,唯一的小女儿却在父亲的葬礼后突然消失了。
当时就议论纷纷,甚至还有说是贾家干的,就是让商世禹的俩儿子以后老老实实的不要想报仇平反了。但此事没有证据,商家一家找了大半年也没有妹妹的踪迹,从此就不了了之了。
黄威看着秦心点了点头表示记得这件事,立马说道:“就是这个商家的小女儿,偷偷扮成戏子,杀了贾家的大爷,自己也自杀了。”
黄威接着感慨道:“原本大家都以为商世禹的女儿被人杀害了,但谁成想身为女儿身,性格却这么刚烈,混进戏班就为了手刃杀父仇敌。”
“不过孙家的戏班算是倒霉,现在都在衙门里受审,不过贾家的老太爷发话说不许为难孙家的戏班,想来孙淳班主还有几个徒弟都能脱身。”
这时秦心想起了今天听到的几十年前贾家的故事,几十年前的受害者现在反而成为了加害者,也真是世事无常。
原本秦心和黄威都没有这件事放在心里,被害者的女儿手刃仇家的故事当然让人感慨,但两人于此事无关,也不想牵扯到其中,耽搁接下来的行程。
然而谁成想,此事最后还是找到了两人的头上。
第二天,就在秦心黄威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官府的衙役直接找上了秦心和黄威。
“喂,你俩的事情发了,赶紧跟我回衙门受审。”
黄威在诸县的时候,父母是铁匠和官府的差役们打交道不少,自己也见了不少。立马把两把铜钱偷偷塞到站在前面的衙役手里。
那个兔头獐脑的衙役嘿嘿一笑,看这一和尚一少年还算懂事,解释说明了一下情况。
“你俩小子是从诸县过来的吧,之前查出来那商家的女儿还有同伙在县城里潜伏,甚至有个检验尸体的仵作被女子的同伙打得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据仵作醒来后交代,打晕他的人看着身形不高,像是个少年。然后就查验到你俩刚刚从诸县赶到了这里,时间刚刚好。”
秦心和黄威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这样的无妄之灾,但现在只好先跟差役去衙门,先洗脱身上的罪名。
等到了官府门口,秦心和黄威发现了十多个和自己一样等待审问的嫌疑人,各色人等都有,既有小商小贩也有访友的书生,众人都有些恐慌。
衙门也没有怎么为难这群人,只让这群人在一块空地等候一个个传讯。
等轮到秦心和黄威的时候,已经散了大半的人群,差不多所有人都平安离开了衙门,直接就放了出去,秦心和黄威也就放下心了。
带着他俩去大堂的正是之前那个兔头獐脑的差役,那个差役看着两人嘿嘿一笑,漏出了嘴里的黄牙,“两位需不需要帮忙啊,之前我看到你俩就觉得特别有缘,到时候包两位没事。”
秦心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帮忙,反而是旁边的黄威拉住了秦心,偷偷和秦心说道:“秦师兄啊,咱们要破财了,你拿出十两银子贿赂给这人,要不咱们得在大牢里待上几天,平白耽搁了正事。”
秦心看着之前那么多人都平安的出去了,何况师傅留下的盘缠才四十两,怎么能平白给了他人,就拒绝了黄威的主意。
大堂离空地不不愿,很快就走到了大堂门口,那个差役冲着俩人一笑,“两位到了。”转头就走了。
秦心和黄威俩人就直接进了大堂。等两人进去了以后,发现在堂前坐着的并不是县令,而是一个主簿,但整个大堂的排场却很足,两边排满了拿着杀威棒的差役们,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两人,让刚进门的两人惊了一跳。
“堂下何人?”
“我和师兄都是诸县人,小民的爹在诸县做了个铁匠。这次是师兄和我去金山寺。”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你这个和尚度牒上还写着少林寺出身,该不是假的吧,少林寺可不在诸县。”
说着主簿一拍惊堂木,“说实话你两人是何来历,是不是和那个商三官有勾连,协助谋害了哪贾府的大爷。”
这时周围的差役围了上来,就要抢过秦心和黄威身上的包裹,给两人搜身。
秦心身上不仅带着银两衣服等物,还有师傅给的金山寺师叔的书信,当然不肯把包袱就给这些不怀好意的差役。
但为首的俩衙役看两人抗拒,反而伸手要抢包袱,秦心拽住两人的胳膊,顺势就将两人摔了个狗啃泥。
大堂里的其余人一看两人还敢反抗,直接抽出了腰刀,指向了居中的秦心和黄威。
那个主簿也是大怒,“两个无知小子,还敢反抗。”
黄威一看事情发展到这样,也是大声冲主簿叫屈:“大人啊,是我等草民无知,我师兄脾气不好,请大人见谅。但我俩真是诸县的人。”
“哼,再不说真话,可就给你俩大刑伺候了。”
然而秦心却无视了主簿的威胁,虽然十多把刀正对着自己,衙役们看上去也是练过几手功夫,但却明显各自为战,没学过怎么配合。
秦心想起了可本师傅给自己说的,混战中最怕对方阵法配合,结为一体,否则对付起来比对付一个人还要简单,以快打慢,震慑住对方,就会越来越好应付。
场面就僵持了下来,衙役们也许功夫不行,但眼睛绝对贼亮。那个高壮的少年还好,最起码没有那么强烈的反抗意识,而那个小和尚功夫很强,看眼神绝对是你敢砍上去,对方就劈回来的愣头青。
主簿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但看着一群衙役们都不敢上,也有些头疼俩刚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怎么处理。
原本只是想敛财加上确实找找协犯的线索,讨好下贾府,但不意味着衙门就要拼命了。主簿只能自己想办法找个台阶下。
“两位少侠,本官也是为了命案着想,你二位拒绝搜身,不正是惹嫌疑的举动。本官正是为消除两位的嫌疑啊。”
看着主簿服软的话,秦心也把敌意收回了点,气氛终于变得和缓了些。
秦心主动把两人的包袱抛给了周围的衙役,松开自己的戒衣,表示怀里并没有私藏东西。
衙役们看到两人终于服软,又开始嚣张了起来,打开了包袱乱翻里面的东西,当看到里面三十来两银子的时候,几个靠近的衙役都不由高兴叫嚷了起来。
秦心看着几个衙役乱翻自己和黄威的东西也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当看到衙役翻出书信的时候,“几位小心点,那封信是我师傅写给金山寺明清师叔的书信,你们不要碰坏了。”
那个拿着书信的差役听到秦心的警告,反而抖了抖手上的信。这个差役不识字,翻来覆去也看不出来这封书信有什么,最后只能呈给了主簿。
和不识字的差役不同,主簿发现了信封不同寻常,信封通体雪白表面还有一层顺滑漂亮的纹路,一看就知道价值不凡。
至于信封上可本的佛印,自己并不熟悉。但就是刚才那小和尚说的金山寺明清大师,自己却是听说过的,主持戒律堂,甚至还听说接任下一届金山寺主持。
主簿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原本自己看到小和尚度牒上少林寺的名头,第一印象就是伪造的,但看这封书信,纸张就不容易买到,价值更是不菲。
看到堂下的衙役们已经偷偷把银两都瓜分完了,剩下乱糟糟的衣服扔回给了秦心。主簿不敢再有什么动作,真把少林寺高徒给伤到了,不说少林寺来人,恐怕金山寺就不能放过自己。
主簿看着已经得罪了这个少林寺高徒,只能希望这个小和尚没有记仇记上自己,先把这两人关上两天,就赶紧放两人离开。
然后主簿让差役把这封信还给秦心,吩咐暂时把两人在最好的牢房关两天就放两人离开。
秦心和黄威看着主簿再也没有多言语,只说需要关押两人几天,洗脱两人的嫌疑再放两人离开。
秦心也不想直接大闹官府,最后弄一个通缉,看着主簿细言好语的态度,也没有反抗,跟着用目光押送两人的衙役们进了衙门背后的牢房里。
等到狱卒把秦心和黄威锁进大牢离开以后,黄威才松了一口气。
黄威对着秦心竖起大拇指,“还是秦师兄强,最后不得不让官府服软。师兄你不知道,我听爹说过,像咱们待的牢房,稻草是干的,没什么积水,通风也不错,说明那个主簿给了咱们优待,估计过几天就放咱们出去了。”
“黄威你不是还要当大侠么,怎么对官府的门道这么熟悉?”
黄威厚着脸皮,说道:“这不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吗,而且我还没有拜进炼剑山庄,要不把那些衙役们都打了也不算什么,官府还给和吃好喝供着我。也是师兄年纪太小,那个主簿肯定认为师兄的度牒是假的,要不然根本不会这么审问咱俩。”
秦心从小都在五莲寺内,还真不知道大派弟子还有如此的优待。之前秦心还是内心生气,只是忍住没有发作,现在知道是主簿认为自己是个假的少林寺弟子。但现在给自己和黄威优待,肯定是从书信上认出了真假,那自己也不想用越狱之类的手段,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但因为这么一件命案,还要耽搁好几天,秦心叹了口气只能先体验一下大牢里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