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铎哪能让对方如此放肆,卷起披风,便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有声音传来:“大舅哥,你来了,里头坐。”
李兮兮一惊,竟是李祺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李祺气势逼人,也不结巴了。
“你不结巴啊,可骗了我好久。”许铎搂着他肩膀。
“我——我不——结巴。”又被打回原型。
“哥,你怎么来了?”李兮兮惊道,还有些心虚。
“你们——怎——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儿,你的好兄弟,和你妹妹,长夜漫漫,江心偶遇,互有倾诉,心生仰慕,干柴烈火,你说呢?”许铎大笑。
“滚。”李兮兮指了指许铎小破船的方向。
许铎见两人都没有欢迎自己的意思,自乘着小破船,上岸了。
才一上岸,许铎便道:“李祺,有问题。”
“啥问题啊?”许昌接过话,很识趣。
“还能有什么问题,以后他就是我大舅哥了,被他占便宜了。”许铎窃笑着。
一路上,许铎还想着她吹箫的样子,那沾上口水的嘴唇,被它包裹,是什么感觉?一念此,不由打了个哆嗦,大笑起来。
许铎已决定要入京了,先前还有些犹豫,昨晚酒后,便下了决心。
临走前,派人去通知了父母,儿将远行,自然要一起吃个饭,说说话。
以前,有事都喜欢找朋友说,临到分别,却发现除了爹娘,原来并无牵挂,也无须多话,有人却非要找上门。
广成牵了匹老马,茸拉着头,慢吞吞地,往许家庄园走,被后面赶来的许铎父母追上。
许父名则,许母刘香云。
“广成,这是去哪儿?”许则唤道。
广成回头,喜道:“伯父,我这去你家呢。”
“这马怎么回事,像是要死了。”许父问道。
“我这不是要上京吗?家里就给了我这匹马。”广成很委屈。
似是对他家的事了解得清楚,许母笑道:“怎么,屈家姑娘,不挺好的吗,还不愿意呢。”
“伯母,这感情的事,强迫得来吗?”广成自怨自怜。
“小时候,你们不是挺玩得来吗?”许母有些不解。
“那是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和男的女的不都一样吗?”
“呵,小成长大了。”许母和许父对了一眼,大笑。
不管两人的调笑,广成自牵着马,沮丧着,低着头慢走。
肥马冲过,许父将广成提起来,放在敞篷马车上,招呼人把老马牵回去。
许铎这边,一家团聚,广成独坐一边,情绪不高。
简单话后,许铎和父亲一起,在书房谈事,大约是,需带上多少银两,有没有旧识投奔之类。
这边谈完,许铎又陪着母亲说了说家常。说起他喜欢上了李兮兮,打算拼个前程,回来娶她,原本以为,母亲应该高兴才对,迎来的却是沉默。
良久,许母才道:“她就要嫁人了。”
“嫁人,嫁给谁?”许铎连问。
“别再打她主意了,只怪时间上差了些。”
许铎也不恼,只当都听了进去,将其放下,然后上京,搏个前程,不再似往日一般,混天过日,和养猪场的猪一个样子。
许铎踌躇满志,父母都很满意,唯独老祖母,在吃饭的时候,看出了端倪,也不揭破,大吃大喝,一边坏笑。
饭后,终于有人理广成了。
许铎把他拉到自己住的小院子里,坐在庭中。
“李兮兮要嫁人了,你知道吗?”许铎问。
“才知道不久,怎么,你当真了?”广成望着许铎。
李兮兮很出名,一般大的男子都声称要娶她,可就是声称而已。
“昨天,饭后,我见过她,我觉得她对我有意思,但就是没说出来,如今听到这消息,总算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广成问。
“郎情妾意,结果被该死的婚约给束缚了。有道是——”许铎仰头,就要吟诗,一时间忘词了,戛然而止。
“反正不管怎样,我要让她自己做这个决定。”许铎猛一拍石桌。
“醒醒,老哥,睡过头了吧。”广成伸手,在许铎眼前晃悠,被许铎摆手甩开。
“你得帮我,不然,我不上京了。”许铎说着气话。
“哇,我当你是兄弟,你威胁我?”广成蹦地站起来,怒气冲冲。
“这可不是威胁,你不能为了你的幸福,让我放弃我的幸福。”
“她喜欢你?”
许铎点头。
“她被逼的?”
许铎点头。
“我怎么帮你?”
“需要你用一次美男计。”
“对谁?”
“屈恬。”
杀气凌冽,各退三步。
聚拢低语,如此这般。大青石板桌上,两人最终定计。
早可以动身的许铎,已经在家呆了半月,也没有交际,每日便是在院子里练练拳,去养猪场里喂喂猪,像是找到了人生目标一样。
许母虽然希望许铎能有个好前程,却也是不愿催促的,能在家多留些日子,也是好的,日子便这般过去。
另一边,牵着老马的广成回了家,同样闭门不出。甚至开始翻书来看,似乎决定走上文人科举之路,不再指望着继承家财苟活。
这一日,屈恬来了广家,广成没有再避着她,将其引入花亭。
亭阁闲静,其下引水穿流,花园正春色,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两人对坐,侍从也退得远远的。
“你不走了。”屈恬噙笑。
“不走了,许铎不去了,我也去不成了。”广成叹气。
“这小子,总算做了件正事儿。”
广成腹诽不已,面上却是淡然,只当无事发生。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屈恬问,眼睛死死盯着广成,一丝表情的变化都不放过。
广成表情不变,反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嫁给我?”
屈恬愣了愣,羞怯低头:“这种事,怎么能问女孩子呢?”
广成心下无语,这人变得太快。
“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我自问没有什么出色之处。”在平庸这个方面,广成少有地有信心。
“很多的,说出来,让人怎么好意思。”
“那别说了。”广成没继续这个话题,在腰包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红木盒子,推到屈恬面前。
“我老妈让准备的,给你。”
屈恬打开红木盒,是一根玉簪,女人未婚,是用不上发簪的,因为不用起发髻,俏脸一红,将盒子盖上,收了下来。
屈恬道:“三日后,李兮兮大婚,我们一道吧。”
“我本来就会去的啊,我和她哥,可是好兄弟。”
屈恬撇了撇嘴:“那家伙,一点用没有。”
“怎么了?”广成故作讶然。
“他要是有那么一点用,兮兮就不用靠联姻,来维持家门了。”屈恬带着怨气。
“这不是常事吗?难不成都要跟你一样。”
屈恬眼神一狠:“怎么?我这样不好!”
“好坏来评价一个人是不贴切的,关键还在,喜欢不喜欢。”
屈恬心想,这木头人居然会说情话了。
其实,广成并不是这个意思,但双赢的误会,没有去解释开的必要。
聊着聊着,广成忘了许铎的嘱咐,和屈恬聊到了小时候的事。
没有男女之情的时候,广成觉得她很可爱,有趣,不觉心情畅快起来。
屈恬走后,广成一阵后怕,暗道:“怎么回事,居然觉得她有些可爱。”
许铎要在李兮兮婚前,见她一次,但见这一面并不容易,这也是许铎让广成用美男计的目的,找屈恬帮忙,但是,广成聊得开心,把事儿忘了。
“忘了?”许铎哭笑不得。
续道:“那你主动约屈恬一次吧。”
“我约她?不行,这已经说不清了,再约她,那我这一辈子,不是和她绑一起了。”广成连连否定。
“这不如你所愿吗?不然,这事儿,能聊天聊到忘了。”许铎坏笑。
广成怒气冲冲:“许铎,你什么意思?”
“两个意思,第一,你们很谈得来嘛,说了一下午的话,居然把这事儿忘了,第二,你不就想再约她一次吗,我这事儿,就给你当理由了。”许铎煞有其事。
“哼!”广成不理许铎,这种损友,真是过分,简直不想再帮他。
夜色深深,广成几经思索,还是决定不抛弃自己的朋友,再帮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