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达生回得晚,看到许铎屋子里七七八八的物件,有些惊讶,不知是无奈,还是羡慕。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许铎把一顶帽子,一件披风,还有一套衣裳塞进了他怀里。
这是一顶牛角帽,据店家说,是深林中的猛兽,独角,很珍贵,顶在头上,直挺挺,硬邦邦,惹人怜爱。
孙达生觉得这帽子不符合他的审美,但还是接受了许铎的好意。衣裳就朴素些了,至于披风,孙达生不大愿意披上,又不知怎么拒绝。
广成站出来道:“许铎,你这审美,怎么越来越退步了。不是我说,这披风太艳了吧。”
“这你就不对了,我们为什么来京城,不就是为了做最拉风的男人,不然,在家养猪不好吗,所以,这披风,就是我们三人行的标配了,兄弟一场,我能坑你吗?看着,我来给你示范一下。”
许铎把这件由三十八种材料拼凑而成,天然成色不下百种的披风挂在肩上,还真有几分拉风的气质。
店主说,这叫万色从中,一点星光。许铎很喜欢,得意洋洋,看这俩哥们儿,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许铎不由伤感道:“算了,既然你们不喜欢,就不要穿了,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晚饭我就不吃了。”
孙达生心下不忍,想到对方一路对自己多有照顾,还将喜欢的东西给自己一份,把自己当了兄弟,有些感动,答道:“没有,我很喜欢。”
广成暗骂许铎这个死骗子,但这种时候,也不好揭破,不情愿道:“还行吧,我也收下了。”
注意到地上放着一个马鞍,广成来回打量起来,问道:“这马鞍不错,也是给我的吗?”
许铎一连推开他,嫌弃道:“这马鞍这么精致,和你不合适。”
“紫鞍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看这雕工精细,我才没兴趣呢。”广成也一副嫌弃的表情。
许铎道:“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银鞍照白马,我那匹是黑马,这叫紫鞍衬黑马,清水一墨汁。”
大笑起来,晚饭吃了三大碗,兴致很高。
广成接着便入住了据说他二叔公家,留下了地址。
许铎非要他穿着自己送他的披风去,广成争不过,最终不情愿地披上,走了一段路,居然觉得还挺好看,心道人真是犯贱。
孙达生第二天也在城边的一条小巷里,寻了个简陋的单间。
不像广成有人来帮忙,许铎帮他把一些工具衣物拿过去,顺便购置了些生活用品,孙达生拒绝不过,收了下来,房间布置简单,也基本不缺什么。
如今,只有许铎一个人还寄住在客栈,不由再次骂起自家老爹来,一点儿不靠谱。找出那一对儿玉猪,心道还是用了吧,偌大的京城,没个熟人,也不方便,而且靠旧物联系的感情,一定是靠谱的,就是有点心疼。
三日后。
没等许铎送出玉猪,却收到了回帖,不是许父反复提到的老交情,而是一个让他试试的,不要抱希望的人家。
拜帖的对象叫宋元,许铎送上拜帖的时候,已被宋府的气魄震撼了一番。
宋府位于北城,西平坊,声色游娱之所,靠着梧叶西街。站在街边,可看见皇城巍峨的城墙,依稀殿宇的勾檐。
许铎有些忐忑,临别时,许父告诉他,和宋元交情不深,而且,其人富贵之后,与他便没了来往,不过,还是可以一试。
许铎到宋府前时,已有家丁等候。从大门引入,见面的地方是正厅,这是会客的最高规格。许铎不解,暗想该不是搞错了吧。
正当许铎犹疑之时,一个高胖的男子,从厅前走来,爽朗的笑声令许铎轻松不少。
男子径直上前,按住许铎肩膀,动容道:“贤侄,你来了,哈哈哈。”
“宋叔,我来这边,是——”不待许铎说明来意,便被制止了。
宋元转身招呼侍从,吩咐了几句,侍从接令走开。
宋元对许铎笑道:“帝国北边不平静,我这几日,都在北边,这才一到家,便看到了你的拜帖,十多年了,上一次见你,你还在你妈肚子里呢?”又是笑声不歇,似乎他的开心,永远不会停。
许铎暗道,我在我妈肚子里,你见的是啥,也不知怎么接话,只好陪着他大笑。
宋元问:“你一个人来的,有中意的女人了吗?”
许铎尴尬答道:“算有了吧。”
“年轻人,说话痛快些,什么叫算有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宋元的直爽让也许铎心怀大畅,爽快道:“有了。”
“没关系,大丈夫,一个妻子怎么够呢,要不要宋叔,帮你寻一个,这次来京城,恐怕要呆不少时间吧,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再纳一个也是不错的,否则,要憋坏的。”宋元似乎对此道颇有造诣,仆一见面,便指点起许铎来。
“这——不用了吧,宋叔的好意,我心领了。”
“心领怎么够,身体也要做才行嘛,圣人说,观察一个人,要听他说话,还要观察他的行为,你要是心领了,不做,岂不是成了伪君子,你来宋叔这里,宋叔让你成了伪君子,怎么跟你爹娘交待,好了,一会儿去见见她,年轻人嘛,兴许把持不住,一接触,就自燃了也说不定呢。”
许铎有些无奈,但对方如此好意,铎也不便断然拒绝,盛情难却,便不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有家丁来告禀,说是院子已经收拾好了。
宋元握住许铎的手,便往别院走去。
说起来,这个住处绝对远超许铎的预料。
整个宋府的布局和大部分府宅没有不同,前院,后院,别院。
前院主要是府中活动的场所,包括家丁侍女的住所,还有一个演武场。后院是宋元和他的妻妾,以及未成年的孩童。别院便要小许多,但胜在精致。
宋元给许铎安排的别院有两间房,除了一间卧室以外,还有一间休息室,一颗针叶松在院子中间。
院子不大,简单幽静,且足够独立,对许铎而言,倒是意外之喜。
许铎道谢,也不客气,观察起这个自己要呆好一段时间的地方。
宋元将许铎送到,让他自己熟悉熟悉。本来,他也想多陪着说说话,再介绍些人给他认识,却被一封来信打断,必须去处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