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急行军,中途进行了多次短暂的休息,将近六个时辰,韩令坤以及张光翰、曹彬部来到涿州城外十五里外,他们都没有打旗号,隐蔽在大路两旁。此时太阳还没有出来,东方的鱼肚白若隐若现,打前站的羽林卫都头回报说:涿州通往幽州的道路都已经设伏,应该可以阻截报信的信使。
“好,再休息两刻钟,吃了早饭再出发。”韩令坤又安排了手下的骑兵在涿州城外设伏,准备拦截报信的信使,他要绝对的拦截成功。
当韩令坤率领周军来到涿州城下,正准备攻城,谁知涿州城门大开,涿州刺史刘厚德献城投降了,让准备大干一场的韩令坤毫无办法,只好欣然接受,派兵接管了城防,分批安排将士们休息。
张光翰看到韩令坤闷闷不乐,就笑了:“德顺(韩令坤,字德顺),不战而降乃大喜,首功来得如此之快,还有什么不高兴呢?”
“我憋住劲,等了这么久,他竟然投降,让我打不着,你说不生气。”韩令坤还在气头上。
“德顺,你稍作休息,然后北上,还是赶得上的,幽州才是主菜,参谋长都分析过了,这些地方投降的机会很大,我先出发,你随后跟上来就是了。”
“好,我调整好涿州城防就来。”
“好,幽州城下见。”
韩令坤按照枢密院的命令,把涿州的防务交由曹彬接掌,然后就率部北上,跟随张光翰直驱幽州。
与韩令坤一同出发的还有其他部队,张永德、李重进、高怀德、董遵诲、韩通、赵彦徽、李琦等部也是连夜北上,固安城小,由赵彦徽负责攻打,其余各部直接越城而过,直驱幽州。
跟韩令坤一样,固安小城的守军一见周军出现在城外,守将就打开城门,城内的老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让赵彦徽非常感动,好生安抚守将,然后就接管防务,等候李汉超率部来接防。
此时,羽林卫早就渗透到幽州附近,按照前期侦查所得,羽林卫开始在周军前方三四十里范围内,猎杀幽州城派出的斥候与巡逻队。本来这里离边境将近一百里地,又是寒冬时节,辽军的警惕性降低了不少,贸然遇到围剿,确实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况且这不是遭遇战,而是围捕,没有一个辽军可以逃脱。
当天傍晚,幽州城照例关闭城门,城中守将接到报告,反映多支巡逻队和斥候没有回城,顿觉奇怪,此事不正常啊,你说少一两个可以说是意外,问题是多支巡逻队还有许多斥候都没有回来,必定是有问题,至于问题在哪里呢?难道有敌人来到附近?那也不至于一点警报都没有吧?守将又仔细查看了其他巡逻队和斥候的报告,似乎是巡查幽州南面几十里的巡逻队和斥候出问题,也许敌人已经来到幽州了。
高勋素来谨慎,他的部下也深知上峰的脾性,于是,守将连夜求见高勋,汇报了这个情况。
高勋一听,马上来精神了,事出突然,必然有问题,高勋略作思考,就吩咐守将:“你明天多派几支骑兵去侦查,提高警惕,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今天晚上城墙上加双岗,增加巡逻的次数,务必谨慎。”
“遵命。”
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也不能一惊一乍,幽州乃雄城,城内有三万多精锐,不是普通人轻易能够撼动的,高勋想了解清楚再作安排,况且耶律斜轸率部驻守在德胜口,一百里地不到,随时可以增援或者牵制敌人。
一夜无话,幽州城稳如泰山,高勋一大早就召集了南京守备府的将领,下令提高警戒状态。
多支骑兵相继出城,开始搜索昨天失踪的巡逻队以及他们的巡逻范围,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这些骑兵警惕性很高,随时准备冲杀或者撤退。
骑兵们一路向南,大平原一望无际,这再熟悉不过了,今天天气不错,视野开阔,暂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的情况。正当他们跑得欢快,一直来到城南三十里附近的时候,远远就发现周军的大营,大为惊恐,虽然还没有看到旗号,但是还有哪里的敌人呢?很明显啊,周军啊,看到这么多军营,不用想也知道是周军来犯了,当这些骑兵还想看仔细,看看有谁的旗号的时候,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早就惊动了他们,周军来了。
辽军的骑兵马上就走,其实,能给他们靠得这么近来侦查,很明显,这是一个陷阱,多支骑兵已经包抄过来了,辽军一看马上就要被围了,于是就挥舞砍刀或者骨朵,直扑上前,他们希望干掉这些周军的骑兵,他们相信自己的实力,在马上,以一敌二,没有问题,这是北伐以来的首次遭遇战。
正当辽军策马冲向周军,准备冲杀的时候,只见周军的骑兵纷纷举起手弩射击,远一点的周军就用弓箭来射,哇,骑射不是辽军的专利吗?这么近,弩箭的杀伤力非常厉害,瞬间就射倒多名辽军,远处的骑射也射倒多名辽军,剩下的辽军见势不妙,马上就向侧翼逃跑,他们要回去报信。
在周军的拦截中,不断地有辽军掉下马,最后只剩下两名强悍的骑兵突出重围,拼命向幽州城跑,周军的战马不如他们,追不上。
他们拼命地鞭打马匹,战马发了狂一般飞驰,眼看周军追不上,正要松口气,忽然看见路边几个草堆一动,几张大网抛了过来,“糟了,有埋伏。”悍卒连忙挥刀阻隔,这是渔网,连人带马一起罩住,一下子就摔倒了,数名士兵拿着盾牌、手弩扑上前,迅速制服了这两名辽军。
原来,羽林卫早就埋伏在幽州城外,使用了大量的伪装,专门拦截辽军的信使的,辽军一出城,周军的观察哨就通过望远镜看到他们,李重进安排了数支骑兵进行远距离包抄,这些都是战前热身,毕竟一两天内就会暴露出整个作战意图,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加紧修筑营房、准备出战。
其他的部队已经陆续到来,在幽州城东面、南面和西面建立大营,高怀德率部在幽州城西北埋伏,张彦斌、赵匡胤率领羽林卫大部在北面埋伏。
外出打探消息的骑兵几乎丧失殆尽的情况下,高勋终于知道为什么巡逻队和斥候会消失了,大周大举进攻,已经到了幽州城下,这个消息实在是骇人,这个时势,怎么可能调动如此多部队北上,却没有走漏风声呢?他们的辎重呢?
高勋也明白涿州有可能投降,但是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啊,况且那么多斥候、巡逻队在边界巡查,难道他们飞过来?抑或轻骑突进?不要辎重?怎么攻城?难道也寄希望于我投降?开玩笑!我在辽国,深受皇上信任和重用,高官厚禄,人生得意莫过于此,这么可能放弃呢?
高勋一收到信息,马上就派出信使去德胜口通知耶律斜轸,又召集了南京守备府的所有将领,下达了作战的命令。
“耶律奚底率领萧讨古和乙室王撒合等,驻扎幽州城北,与幽州形成掎角之势,随时准备与周军野战。”
“耶律沙,耶律学古等随吾守城,看看周军有什么本事,诸位不得懈怠,务必齐心杀敌,等皇上派来援兵,击败周军。”
“遵命。”
耶律奚底领命后,马上率领萧讨古和乙室王撒合等,点起本部人马,打开通天门,率兵出城,在离城二十里设立营寨。一路上,耶律奚底和萧讨古、乙室王撒合咒骂无耻的周军竟然在过年的时候偷袭,大冬天的,搞得谁都不好过,他们恨恨地发誓,务必狠狠地教训周军,让他们死在北地。
高勋马上就调动部队上城墙,提高防御的级别,又调动城内的精壮,搬运防守物质上城墙,堵住一些城门,宣布幽州城戒严,调动军队控制城内的街道,严防奸细作乱。一系列措施有条不紊地实施,打算把偌大一个幽州城变成一个军事堡垒。
幽州城是辽国的一个重要据点,储备了大量粮食、兵器、军用物资,高勋丝毫不担心城内的物资供应,他更担心的是城内的汉军串通周军,临危造反,但是这个时候又不能说得太白,只好威胁一下,说出各人手上都有汉人的血,谁也别想抹得掉。
为了更好地控制军队,高勋更为倚重契丹人、奚人的将领,起码他们不会投降。高勋任命他们为各段城墙的主将,率领督战队负责防守。
按照计划,耶律斜轸会在两三天之内会来到城外,威胁周军的侧翼,使他们无法专心攻城,等上十来二十天,上京的精骑就会来到,哪怕数量不多,那也不是周军可以抗衡的,届时再伺机攻击周军侧翼或者粮道,把他们困在幽州城下,大冬天的,来到这里,想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高勋对此战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