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败一场之后,唐军更不敢迎战周军了。一直待在金陵城的皇甫继勋听到大败一场,本来平常事,但是听到竟然损失了两万多人,“怎么可能呢?一个军营不到几千人?”连忙询问一下战败的细节,亲信就加油添醋地细说了卢绛等人私自纠合在一起,想要设陷阱吃掉周军一部,他们设置了两个陷阱,一个是马诚信在军营内设伏,引诱周军,结果失败了,马诚信生死不明;另外一个成功包围了一部周军,本来要消灭这股周军的,不过阻援失败,周军的援兵杀到,重挫了卢绛等人,以致唐军损失惨重。
皇甫继勋听完之后,那个气啊,按原来计划,慢慢熬,起码可以多拖一旬半月,如今本钱又少了,怎么熬过去呢?皇甫继勋不愿意到城外去,直接把卢绛他们召进金陵城。
在府衙,皇甫继勋召见了卢绛、呙彦、郑宾、马承俊,见面客套了两句,皇甫继勋就问卢绛:“损失了多少将士?”卢绛也不隐瞒:“禀大帅,尚余一千多人。”
“就是说损失了快四千余人,你们合起来损失了多少?”
呙彦说:“损失了一万五千余人。”
皇甫继勋就说:“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的军令,忘记了朝廷的方略?什么叫‘坚壁以老周师’,你们明白吗?我再给五万人给你们,再去打一仗,打完,是否我们就打开城门投降?大唐各地数十万的勤王部队还来金陵城吗?你们明明知道打不过周军,还蛮干,我没有别的本事,斩马谡的本事还是有的。”
“将军,我们这次本来是有机会成功的,已经包围了数千周军,如果其他同袍一起去拦截周军的援军,我们一定可以吃下那数千周军。”
“你也知道要援兵,周军不会继续派援兵?到头来就是来一场决战,对吗?几天之内打光城外的部队,然后呢?”
卢绛听了,低下头,无话可说,明明就是畏战,却满口道理,偏偏全占理了。
“你们部队都打光了,去训练新兵吧,好好训练,别再惹事啦,否则定斩不饶!”
“谢大帅!”
卢绛等人悻悻然离开府衙,去军营报到去了。
唐军的退缩,并没有带来什么好处,周军接二连三地攻击唐军城外的军营,打破一个又一个营寨,只剩下最靠近城墙的数个军营,这些军营有金陵城城墙上的保护,得以避免周军的攻击。此时,周军已经直逼金陵城,随时可以攻城了。
此时,韩通拿下句容,王明和王环也击败了金陵城残余的水师,攻占了水寨,彻底包围了金陵城。
辅政院的陈乔接连不断地收到战败的报告,十分无奈,十余万大军这么不经打?一个月不到,就基本打散了,估计被俘的有一半多,剩下的将士都退回金陵城。陈乔觉得打败了,重新整军,再战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退回来呢?那些大头兵,给足钱粮,不就愿意上阵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陈乔和张洎的质问,皇甫继勋还是毕恭毕敬地回复:“大人,导致我军不敌的原因主要是周军的火力太猛了,一般的铠甲和盾牌根本挡不住,不是每一名战士都可以披挂多重铠甲保护全身的,盾牌的硬度也不够,根本经不住周军的打击啊,一个火药爆炸,起码十多名士兵受伤,即使身披重甲也难免脸部受伤啊,周军的弩箭射过来,盾牌根本没有用,一击即破,如果没有盾牌遮挡,起码可以射穿两三名士兵,你说谁受得了啊?”
“经受这样的打击,谁还敢去面对周军的攻击?不把他们调回来,留在城外,下次周军攻击的时候,他们肯定一哄而散,反而乱了军心,这些士兵回城之后,都是单独安顿在军营休养一段时间,没有跟其他部队混在一起,否则,肯定会把其他部队的军心也干扰了,到时就没有可战之兵了。”
“现在周军根本不用跟我们野战,就这样狂轰滥炸就足以摧毁我军的营寨,你说我们怎样应对?”
“看来我们要多造点器械才行,周军有床弩、投石车、井阑,我们的能工巧匠多不胜数,我们也可以造,而且可以造出更好的,皇甫将军,你回去约束军马,严防周军攻城,还要安排好城墙的防御才行,不得懈怠。”
“诺。”
陈乔和张洎把工部尚书叫来,询问了军械的库存和制造问题,看看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把床弩、投石车等武器拿出来,与周军对抗。
工部尚书回应道:“大人,库房应该有床弩、投石车的,不过制造新的器械需要有一段时间,器械的图纸应该是有的,至于工匠,肯定没有问题,他们都在朝廷作坊办事,一声令下肯定可以很快造出大人需要的器械。”
“不要说应该有,我要一个准确数,你马上去检查一下这些器械,看看效果如何,还有什么物资可以用来防守的,尽快把它整理出来,分发部分器械到各处城墙上,抵御周军即将到来的进攻。”
“诺。”
工部管理的事务本来就多,器械制造只是由一个小官兼管着,因此工部尚书对于实际的情况根本不了解,在文风兴盛的大唐,制造器械本来就不讨好,所以器械制造这一行就更受轻视。如今辅政大人问到如此细微的工作,实在出乎工部尚书意料,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回去再找专管的人了解一下。
经过多天的详细追查,工部尚书终于拿到资料了,投石车、床弩这些器械有百十来台,都存放在仓库,效能要测试之后才能确认,因为这些器械没有什么需求,所以工匠们都学习的兴趣不大,懂得制造的工匠数量有限,制作这些器械的图纸也有保存,至于重新打造就要多花点时间才行,物料也要准备才行。
辅政院府衙,日夜操劳的陈乔,依然保持淡定,他相信只要大唐的勤王大军一到,局面必定改观,毕竟大唐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兵多将广,只要金陵城在,大唐一定可以熬过大周的。
陈乔轻轻吹了吹杯里的茶叶末,喝了一口茶,这些茶挺好的,陈乔看了看前来汇报的工部尚书,“你做得好,这么短时间可以办好这个事。你说那些投石车和床弩的射程有点近,可以改进一下吗?”
“大人,暂时很难改造,毕竟有好长时间没有打造这些器械了,工匠们的手艺有点生疏,需要重新打造几台,测试一下效果,然后琢磨一下才知道可否改进。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投石车有了,这个大石块没有啊,怎么搞?”
“你是工部尚书,这个问题,你问我?你不想办法,谁想?”
“额。。。。。。”工部尚书无话可说。
张洎也知道这样有点为难,就插话说:“我们可以把皇甫将军他们叫来,看看用什么方法可以发挥这些器械的作用。”
工部尚书连忙点头附和:“是的,大人说得有道理。”
“哦,大人,那些工匠说材料不足够,我们安排人找来一些商家,现在那些好的材料比较贵,相对差一点的材料也可以使用,而且价廉物美,我们应该怎样安排呢?”
“先买来打造,比较一下效果不就知道了吗?如果差不多,就买便宜的,节省一点,如今花钱的地方很多,要精打细算才行。”陈乔拍板了。
“多加点钱粮给那些工匠,让他们尽快打造器械,不得延误,你们要盯紧了,不要让他们偷懒。”
“下官一定盯紧,尽快打造出新的器械。”
“好。”
“还有一个事情,你回去尽可能多地召集一些会修补城墙的工匠,我们需要对金陵城的城墙进行一些修改,你们工部要把那些建筑材料准备好,三天后就要动工,要把城墙的剁墙要修高一点,让敌人登城之后也不能轻易下来。”
“但是这样做,我们也不方便攻击登城的敌人啊?”
“对,但是周军爬上来的有多少,我们守在上面的士兵又有多少,你们算一下,哪个划算?”陈乔似乎很有把握。
张洎听了有点诧异:“子乔,为何想起修整城墙?”
陈乔拿出一封信,递给张洎。“这是林仁肇派人从溧阳送回来的信,绕了很多路才送到城外大营的,林仁肇说溧水早就给周军攻陷了,他收集了周军攻陷溧水的资料,想出了应对的方法,向朝廷汇报,如今他在溧阳有两万唐军,正在整军备战,等候朝廷的旨意。”
张洎仔细看过信件,“哦,原来如此,总算有了几个应对的方法,林仁肇做得不错,我们也可以按照他说的方法,改造一下盾牌,布置一下城墙的防守,让周军吃个哑巴亏。看信使说的话,就是说周军已经拿下句容,把我们的路堵住啦?确定吗?我们是否应该下令各地一起勤王?”
“我已经安排皇甫继勋派斥候去打探了,勤王的命令也发出了,一个月之内应该有援兵到,我们从现在开始,要加强金陵城的备战工作,等援兵到了,届时我们数十万大军把城外的周军重重围困,让他们插翅难逃,我们再从城中杀出去,里应外合,吃掉这些周军。大周失去这些军队,估计也只剩半条命了,也许就是大唐北伐之时了。”
“大人高见。”工部尚书听了,马上眉飞色舞,附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