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歌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昨天夜里，在那个名叫曹忠的前叶城守城小兵的家中，叶歌将发生的事儿跟曹忠和她年迈的母亲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叶歌已平复了心情，止住了哭泣。
曹忠在一旁唏嘘不已，他也是怎么都想不到，天一般的叶问天就这样死去了，而庞然大物般不可动摇的叶家也就这样烟消云散了。世事实在是无常。
而曹忠那满头银丝的老母亲，则是一直在心疼年纪轻轻就已遭受了人生莫大打击的年轻孩子。
最后老妇人轻轻摸了摸叶歌的头，“苦了你了，孩子。”
这简单的一句，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叶歌差点再次泪崩。
最后，在那张并不很大，也不很软的硬板床上，叶歌跟曹忠挤在一起，竟出奇的睡的特别香，直睡到曹忠做好早餐，喊他起床吃饭才醒。
用过早餐之后，曹忠已问了邻居的一位老猎人，得知青云山离着这边小镇，得有五百里路，若是按叶歌的脚程，怕是得赶一个月路才赶得到。没得法，曹忠好人做到底，给叶歌备了十多两银子的盘缠，外加骏马一匹。
是以跟曹忠母子道别后，叶歌得以以马代步，向西北疾行。若是不出意外，十天内应当能赶得到了。
一路无事，一直骑马走了大半日路程，走到天色渐晚，叶歌才在一处山林道上，放慢了速度。此时也不知道前方是否找得到住宿的地方，说不定就要露宿野外了，这样的话，山林就是不错的选择。
此时是深秋，林间已满是厚厚的落叶，走在上面软软的很舒服。叶歌将马儿拴好，就在林间找好了枯枝落叶。
不多时，篝火已燃起在林间。叶歌坐在篝火边，解开了曹忠给他准备的粮食，几斤熟牛肉和一葫芦米酒。嚼着酱的上号的牛肉，就着甜甜的米酒，比不得之前的山珍海味，倒也吃的十分惬意。
寂静的林间忽然响起了一声马嘶，正是叶歌拴在不远处的那匹黄马。叶歌扭头一看，却没看到什么异常，马儿安静的低着头，在地上寻觅着吃食。
再回过头来的叶歌，却是被吓了一跳，因为篝火边多了个人。
多了一个身着红衣，头上有着两条马尾辫的年轻姑娘。
姑娘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叶歌。准确的说，是看着叶歌的手，抓着熟牛肉的手。嘴角明显有晶晶的液体正在缓缓滴下。
叶歌被看得有点尴尬，于是他把干脆装着牛肉的袋子递过去道，“要吃你自己拿。”
红衣姑娘还是不说话，轻轻咧嘴一笑，接过纸袋，就低头大口吃起牛肉来。
看着红衣姑娘吃的那么香，叶歌也轻轻笑了笑，继续吃手里的牛肉。
忽然红衣姑娘复又抬起头来，看向叶歌。
叶歌一愣，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姑娘摇摇头，只是把眼神投向了叶歌身边的酒葫芦。
“额...那个，是我喝过的。”叶歌有些不好意思，确实，只吃牛肉有些噎人的，只是自己只有这一个酒葫芦，对嘴喝过了的，是在不好意思给眼前的姑娘喝。
姑娘不说话，仍是盯着酒葫芦，
没得法，叶歌只得把葫芦递过去，“要是不嫌弃的话，你拿去喝。”
红衣姑娘接过酒葫芦就轻轻灌了一口，似是很满意米酒的味道，朝着叶歌甜甜一笑，又低下头对付袋子里的牛肉。
最终，叶歌一包两斤的熟牛肉，除去他自己吃掉的两块儿之外，剩余的全进了红衣姑娘看起来小小的肚子里。
好在米酒还是给叶歌留下了小半葫芦，也不算酒肉全空。
“谢谢你请我吃东西。”酒足肉饱的红衣姑娘开口说话了。
叶歌目瞪口呆道，“你会说话啊？”
红衣姑娘白了叶歌一眼，“我也没说我不会说话呀。”
那你之前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叶歌心道。
似是看出了叶歌的心里话，红衣姑娘又是一记白眼，“我一个女孩子跟你又不熟，开口问你讨吃的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这哪跟哪啊，叶歌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有时候就是不能跟女孩子讲道理就是了。
“吃你这么多东西，我送你一个东西哦。”红衣女孩不由分说就递过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红色的玉石雕刻而成的小鸟，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内里似有荧光流动。
“这不用吧，就是一点牛肉而已，姑娘你不用介意。”叶歌笑着摇摇头。
确实是没必要。
“不行，你一定要收下。”红衣姑娘有点倔，“你有你的想法，我却有我的道理。我赤羽从不白白受人恩惠。”
眼见这个自称叫赤羽的姑娘这么倔，叶歌只得伸手接过了玉石。
那玉石入手温热，叶歌笑了笑，“这玉挺暖手的。”
说完却发觉眼前的姑娘忽然红了脸，轻轻道，“那.....是我一直贴身戴在胸前的。”
叶歌怔住，只觉脸庞热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接口，所以只能假装没听到，随手将玉石揣在腰间。
赤羽姑娘突然站起身来，“我该回家啦。”
“哦，是哦，已经很晚了。”叶歌点头，“姑娘你家远吗，需不需要我送你？”
“不用啦，我自己回就好啦。”赤羽摇摇头，“让我爸妈看见我带了一个男人回家，不骂死我才怪。你不用送啦，我走啦。”
叶歌觉得姑娘说的也没错，于是只能目送着姑娘起身离开。
姑娘走出一段距离，忽然回过头，对叶歌笑道：“你长得很好看，我们以后会再见的。”
说完再次转身离开，红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姑娘走后，叶歌偷偷的将那块红色玉石从腰间摸出，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这块红色的小鸟形状的玉石上竟隐隐有幽香传来。
“要点脸要点脸。”叶歌默念着，还是克制住了想把玉石放在鼻间嗅一嗅的冲动。
叶歌喝掉葫芦里剩下的米酒，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往篝火里填了填柴，叶歌躺进自己用落叶铺好的床上，软软的很舒服。
这是哪里来的姑娘呢？这附近难道还有人家？叶歌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篝火，想着这些问题。
不过随即摇了摇脑袋，不再去想了。哪里来的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人已经走啦。再想也没有用啦。
困了，睡觉了。
闭起眼睛来，有一个眉眼弯弯的姑娘。
姑娘着红衣，双马尾，笑起来甜甜的，真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