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之间,已经完全被雪沙所笼罩。
“白朗,你还不肯回头吗?”司马奉的声音缓缓传来。白朗冷笑。“回头?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们说吧!你们是无法撼动雪侠帮的,难道你们不明白吗?”
“白朗,你可知道我们为何来到此地?”司马奉掣出斩灵剑,剑光直刺白朗。
“为何?不就是因为永乐城之事吗?”白朗冷笑,“可惜你们全都是错的。”
“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欧阳成愤然道。
白朗冷笑。“无论我说什么,这一战都无可避免。而且我未必会输,你认为我有说谎的必要吗?”欧阳成撇了撇嘴,正欲开口问难,却被上官约拦住。“让他说下去。”
“我知道你在城内留有内应,而且应该不止文青一人。”司马奉道,“所以我当初的分析,你应该全部了解,那么请问,我的分析哪里有错?”
“从一开始就不正确。”白朗冷笑,但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其实永乐城灭亡的主谋,根本就不是我。”
“你认为我会相信?”司马奉问道。
“你不会信的。”白朗冷笑,“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充其量就是一个帮凶,而真正的阴谋家早已在你攻打我帮的时候就逃之夭夭了。你们如此舍本逐末,可笑啊可笑。”
司马奉没有回答。良久,他轻轻吐出了两个字。“魏霁?”
“正解!”白朗大笑。“也许你以为魏霁与永乐城并无利害关系,但这正是他手段的高明之处。利用永乐之利诱导我等出战,又引导你们向我寻仇,鹬蚌相争,他却坐收渔翁之利。可笑你自以为判断力数一数二,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岂不可笑?”
司马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竟然一直都是错的?可是,他的动机......”
“我的废话可能有点多了。”白朗长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动手吧,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凭借着什么,竟敢来我这里捋虎须!”话毕,座下白狼王怒吼一声,巨爪落下,直直踩向脚下的三人。欧阳成见状,忙于一瞬间召出乌骓,携带另外二人冲出。只一刻,刚刚他们所在的地方便已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果然不简单。”欧阳成心下暗惊,忽地灵光一闪,结合自己在雷电惩中所悟,仰天长啸。“霸王幻体!”
登时,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可以与白朗并驾齐驱的巨人,而那巨人,赫然长着欧阳成的脸。欧阳成大喝一声,手中巨型霸王枪显现,猛地一挥,竟将白狼王也逼退了三分。白朗冷哼一声,提起雪神钺,与欧阳成激战起来。
“欧阳兄的进境真是快啊。”战圈之外的司马奉一边抵挡着二人的气劲余波,一边出声赞叹。旁边上官约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你怎么了?”
“玄学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上官约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早些修习玄学,我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百无一用。”
司马奉不禁失笑。“你什么时候又对玄学感兴趣了?如果真的用心修炼的话,以你的基础,是绝对不晚的。”
“是么?”上官约似乎有了一点信心一般,提起手中大弓。“破空之箭!”一枝羽箭以极其凌厉的气势飞向二人,却很快就被气功所粉碎。
“你竟然已经懂得玄功了!”司马奉大惊,“你们在阵中都经历了什么?只有我一点进境也没有就出来了吗?”
就在说话间,战场轰然大变。
一声巨大的爆炸传来,缠斗中的二人都似用尽了力量一般,身体变回了原本的形态。但相比之下,白朗的状态明显要良好得多。“想不到只是一个人就这么难对付......”白朗有些喘息,提起了雪神钺,指向欧阳成。“只是,你们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哈,哈,现在说还太早了点吧。”欧阳成喘息着,擦干嘴角流出的鲜血。“别忘了,我们可是三个人。”
“不错。”司马奉看向上官约,“现在,是你我出手的时候了。”
“正合我意!”上官约与白朗同时大笑。霎时,白朗竟从白狼王身上跳下,直逼上官约而来。上官约毫无惧色,脚尖请点避开,又以迅雷之势连续射出三箭。白朗挡过,再欲进逼时,却被司马奉拦住。与此同时,欧阳成也提霸王枪挡住其后路。一时间,竟成了包围之势。只见白朗呵呵冷笑,脸上毫无惧色,手腕上扬,大钺祭起。“不好!”司马奉突然想起,在永乐城时,他曾见过这一招式。
“结束吧——钺祭!”
祭起的大钺突然闪耀出光芒,无数无形的气刃接连飞出,司马奉等人形成的合围之势竟在顷刻之间就变成了遭困的劣势。司马奉暗暗叫苦,忙催生花草,形成柔软而又坚韧的劲草屏障以抵挡大钺的攻击。但见这攻击毫无减弱之势,白朗大笑一声,大钺压下,坚韧的屏障登时粉碎,欧阳成忙唤乌骓飞出,上官约一记滑步躲开,却不见司马奉的身影。
“他人呢?”欧阳成惊问道。
“在那儿。”上官约目光如电,手指指向那飘摇着的身姿。
“飞凫步吗?”白朗显得有些意外,突然大笑。“和她的身法一模一样吗?这对我来说,可未必是件坏事。”毕竟自幼一起生活,白朗对苻婕的这一步法极为了解,便回到了狼王背上,收了钺祭,一扬手,大钺飞出,竟在瞬间化作万千之势。这是结合魏霁的影幻大法而创立的绝招,千万柄大钺若有若无,却无一不可致人死命。而这大钺如同瞬影千灭杀一般毫无死角,避无可避。司马奉正游走间,忽觉一股巨力传来,忙提剑挡时,却又被二三柄大钺同时击中。瞬间,司马奉便感觉筋骨尽断,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人也跟着倒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司马奉躺在雪上,只感觉一阵疲惫,身旁欧阳成与上官约的呼喊声只觉越来越小,眼皮也越来越沉。
“好想睡......”司马奉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之后,只觉越来越疲倦。慢慢地,两人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眼前的景色也变得昏暗起来。终于,眼睛一闭,司马奉陷入了无边的虚无之中。而几乎毫无意识地,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拇指顶于右手腕处,二指则压在右手虎口之上......
“小兄弟,别昏过去啊。”突然,一个声音从心底传来。脑中忽然一点清凉,意识几乎在瞬间变得清醒了。司马奉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全身披着华丽的金甲、手中持着金质长枪的英朗男子。
“召唤手印吗......”白朗长吁了一口气,“竟然是二十八宿中的亢金龙,看来这一仗真是太不简单了。”
“我成功了?”司马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天神,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别高兴得太早。”亢金龙的声音充满了戏谑。“你虽然能独立把我召唤出来,但我也不过是一个幼体,想打赢前面那条小狗,可有点难啊。”
“那......我该怎么办?”司马奉问道。
“小子你的要求有点高诶,我都出场帮你壮威了,你还想让我帮你打胜仗?”亢金龙戏谑道。或许这就是他的说话方式吧。司马奉不禁对这位星宿大人减了几分敬畏之心。
“嘛,小兄弟你好像身上有伤啊。看在你把我放出来透透气的份上,我帮你把伤治好吧。至于别的,我可就帮不了你喽~”亢金龙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将身体化作一条细如蚯蚓的金龙,钻入司马奉的身体。一瞬间,司马奉只觉自己充满了力量——那是不可能的。星宿是很守诚信的。亢金龙正是如此,他很守承诺地帮司马奉治好了伤,也同样很守承诺地没有再额外帮助司马奉一点。旁边的上官约见状,不禁对自己未来的守护者充满了恐惧。
“我真不明白你们在这里耍些什么。”白朗冷冷一笑,大钺再度飞出。司马奉不敢硬接,忙运起飞凫步,更改其中的步式,虽然避开了那些攻击,但由于运步不便,险些绊倒。“看来咱们之间的默契还是不够啊。”上官约叹道,“我们一直在自顾自地打,却完全没有发挥出人多的优势。”
“哈哈......”司马奉与欧阳成同时笑了起来。“是啊,我们真不知道都在干些什么......”
只一瞬间,白朗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无数羽箭破空而来,每一箭都瞄准白朗的要害之处。白朗欲闪躲时,狼王却被司马奉所催生的花草所缠住,动弹不得。而在他伸手阻挡羽箭的同时,又有一杆长枪刺来,竟直刺进狼王的身体。狼王痛叫一声,挣断花草,猛扑向欧阳成,却又被无尽的花草所绊倒。登时,来自天上、地上、脚下的攻击同时而来。白朗大喝一声,祭起大钺,气刃飞出,瞬间摧毁了全部的攻击。白朗轻舒了一口气,方欲再度攻击时,却发现一个人,已突兀地出现在了白狼王的脊背之上。
“司马奉!”白朗的瞳孔急剧收缩。
“结束了!”一向矜持的司马奉竟露出了如同亢金龙一般的戏谑笑容,手持斩灵剑,猛地插下。一声凄厉的嚎叫过后,司马奉的剑中出现了一点光芒,而白狼王已然不见,仅剩孤零零的白朗坐在祭起的大钺之上,一脸萧索。
“你输了。”司马奉轻轻道,看向白朗。“还不肯放弃吗?”
“这一仗的确输了。”白朗冷冷道,“耗费了我这么多的力量,的确是一种失败。但从另一种意义来说,还没有结束。”说罢,他大喝一声,雪原间霎时风云雷电涌动、汇聚,一匹崭新的狼王赫然出现在白朗脚下。“四老的力量,我刚刚可是没有动用的。”白朗冷笑道,“现在才是战斗的开始,但我相信你们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再见了,各位。”狼王长啸一声,一股极其驳杂,又极其强劲的飓风袭来,竟将三人直接掀翻在地。这风中蕴含着雷电的力量,受了这一击的司马奉等三人为雷电所麻痹,已然动弹不得。
“看来,是你赢了。”司马奉不甘地叹了一口气,看向另外二人。“对不起,各位......”话未说完,司马奉的声音突然顿住了。只见欧阳成与上官约均露出震惊的表情,看向白朗的方向。
司马奉定睛看去,只见一阵猝不及防的爆炸过后,白朗、狼王均不见踪影,留在地上的,只有一点焦臭的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