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睿冲了过去,一把扶住倒地的顾居安,而张太医听到萧皇后的指示,即刻打开药箱,摊开一卷银针,众宫女七手八脚地将顾居安的身体放平,张太医此时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额头的汗簌簌而下,施针的右手竟然有些颤抖。
“张太医,你一定要救救他啊……求求你了张太医……”乐睿跪在顾居安的身旁,不住地请求着张太医,而此时,张太医也只能说:“郡主,娘娘,不是老臣不愿施救,而是……唉,白唇竹叶青的毒的确可解,唯一一个疗毒的方法就是吸出来,只要在毒液扩散之前,有人将毒液吸出即可,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吸毒之人,就会有生命的危险,老臣定当竭尽所能,但是是非成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到张太医的一番话语,乐睿低下头,将面颊埋入双手之中,眼泪顺着指缝流淌出来,滴在顾居安的身上,而萧皇后则在背后拍了拍乐睿的肩膀,温柔地说道:“睿儿,你来,咱们别打扰张太医施救,听话,跟本宫过来。”
虽然心里不愿离开顾居安一步,但是萧皇后说得在理,即便是再怎么任性妄为的乐睿,此刻也必须给张太医留出空间来施救。
紧张焦急的神色在每个人的脸上蔓延,张太医每每施下一根银针,萧皇后的手都紧紧握住乐睿一次,而张太医已经是满头大汗。
“咳……咳……”此时,谁都没有留意到床榻之上的毓笙,自从顾居安将毒液吸出来之后,张太医早些时候施下去的银针此刻也是起了作用,终于止住了少量毒液的进一步渗入,而随着毓笙的一口黑血咳出,整个人的呼吸慢慢恢复了过来。
萧皇后在一旁,看着毓笙死里逃生,终于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双手合十,在口中呢喃着:“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
张太医将顾居安的身上的银针施好,转身探查毓笙的脉象,虽然依旧虚弱,但好在终于恢复了稳定,而眼前当务之急,便是昏迷不醒的顾居安了。
“启禀娘娘,老臣倾尽毕生所学,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如果这位公子熬得过今晚,只要呼吸有所恢复,那么明日以后稍作调养即可,若是没有熬过去……那也只能是认了天命了……”
萧皇后对着张太医点了点头,转身对祝喜说:“天色不早了,送张太医回去吧。”
“老臣告退。”
春羽端着一盆清水走过来,轻轻擦去了毓笙嘴角的黑血,此时的毓笙虽已转醒,但意识尚且模糊,春羽安慰了她几句,便合上眼再度睡去了。春羽细心地给毓笙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脚,随即转过身来,对萧皇后说道:“娘娘,时候不早了,这里交给我们这些下人就好了,您快回宫歇着吧。”
萧皇后不舍地看了看毓笙,收起手帕,对身边的太监说:“把毓笙姑娘隔壁的房间打扫出来,将顾公子抬过去吧,今夜,务必要有人守着,一旦有事,尽快报与本宫。”说完,便转身向门外走去,刚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乐睿还在房中,便清了清嗓子,对着乐睿说道:“睿儿,你随本宫来,今夜本宫会派人带口信给你父亲,你就现在本宫这里住下吧,瞧你这一身狼狈的样子,哪里还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皇后娘娘,乐睿不走,乐睿要留下来照顾他们。”
萧皇后张了张嘴,但很快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太晓得乐睿的性格了,只得应允道:“若你坚持,本宫也不勉强你,就让宫女在这房里给你收拾一下吧,虽说你们感情这般好,那也要照顾自己的身子啊。”
“是,皇后娘娘。”
萧皇后又看了看床上的毓笙,而此时,太监们也已经收拾好了隔壁的房间,已经将顾居安抬了过去。看着一切似乎归于了平静,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萧皇后这才轻叹着气,走回了内殿。
亥时一刻,毓笙突然再一次咳嗽起来,宫女们闻声而来,不敢怠慢,只不过,这一回并无黑血咳出,只是轻微的喉咙干涩。宫女将毓笙扶了起来,喂了一碗清水后,毓笙慢慢睁开眼睛,虚弱地问着:“我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乐睿本已疲倦不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听到声音,也从梦中惊醒,跑到毓笙的身边,看着毓笙恢复了意识,一时之间喜极而泣:“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毓笙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拂去乐睿额前掉落的发丝,乐睿却突然泪如泉涌,毓笙不解,轻声问道:“怎么了?为何这般悲伤?”
“毓笙,都怪我,一切都怪我,若不是我任性,我一意孤行,就不会害得你中毒,居安他,他也不会为了救你,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你说什么?兄长怎么了?他来过?”
一旁的宫女低声说道:“姑娘,顾公子的确来过,只是当时你失去了意识,要不是他吸出了你体内的毒液,恐怕……”
听到此话,毓笙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子,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而乐睿和宫女纷纷拦着她,毓笙却不管,偏要挣扎着去照顾居安。正在此时,照顾顾居安的宫女跑过来,脸上甚是喜悦,跑进来直接说道:“公子想必是没事了,面色已经有所好转,而且,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毓笙闻言,好似吊着的一口气忽然放下了一般,整个人瞬间虚弱了起来,宫女扶着她重新坐回了床上,乐睿也安慰到:“张太医说了,只要居安今晚能恢复呼吸,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了,毓笙你相信我,张太医是这宫里最好的太医了,明天一早,一大早我就带你去找他,你现在,好好休息,好吗?”
毓笙闭上眼睛,苍白的面孔上慢慢浮起一丝释然的微笑。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入窗洒在床前,毓笙便央求着宫女扶着她去顾居安房里,乐睿为毓笙稍作打扮,看上去有了些气色之后,才同毓笙一道,走进了顾居安的房里。
一旁伺候的宫女见到二人前来,屈身行礼说道:“郡主,姑娘,这位公子还没有醒呢。”
乐睿轻轻摆摆手,示意宫女不要说话,而自己,拉着毓笙走到顾居安的床前坐下,拿起宫女手中的湿手帕,为顾居安擦拭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毓笙则是将手轻轻覆上顾居安的手背,突然,她感觉自己手掌之下的手指动了一下,随即惊喜地抬头望去,只见顾居安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顾居安抬眼望去,整个世界是模糊的,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努力眨了眨眼睛,待眼前的一切慢慢恢复了清晰的时候,顾居安发现毓笙和乐睿都坐在他的床前。
“毓笙,你没事了,真好……”
毓笙则是泪眼朦胧地看着顾居安,一时之间,竟悲伤得不能自已。乐睿见状,拿着湿手帕擦拭着顾居安的手臂和颈间,顾居安也微笑地看着乐睿,这让乐睿有些尴尬,随即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吐出来的黑血,吓坏我了呢。”
顾居安干笑了两声,不作答,而毓笙却擦了擦眼泪,问道:“兄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请太医来看看?”
未等顾居安作答,乐睿便抢着说:“居安,你现在身子太虚弱了,皇后娘娘这里的红枣桂花羹甚是养人,正好能给你补补身子。”
“还是不要了,红枣太过热切,兄长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我去给他炖一份何首乌骨鸡汤,兄长的身体,我还是了解的。”
“何首乌骨鸡太过大补了,居安刚刚转醒,会不适应的,还是温和些好。”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顾居安偏着头看着两人,一时之间气氛好生尴尬,引得宫女忍不住抿嘴发笑。
两人仍旧争执不下,而此时,门口响起通报的声音:“太子殿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