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居安告别了杜焚琴之后,便沿途买了一匹骏马,绕回了既定的方向,朝着胜芳古镇的方向快马而去,自从听了杜焚琴的话,顾居安不再忧心。曾经,他一度以为,杜焚琴会不同意自己和毓笙的事情,没有想到,杜焚琴如此爽朗地应允了,这让顾居安赶去寻找杜焚琴的脚步,更快了。
于老三夫妇从集市上赶了回来,正好看见杜焚琴一脸笑意地在院子里忙活着,于老三有些奇怪,走上前去问到:“婶娘,为何如此高兴?”
杜焚琴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过明显,便收住了笑容,轻轻摇了摇头,随即,目光落到了于老三老婆的小腹,温婉地问到:“这回去镇子上,找大夫瞧了吧?”
于老三哈哈大笑:“婶娘,真没想到,我夫妇二人成婚多年,苦于没有孩子,这下好了,我们老于家终于后继有人了!”
“死鬼,小点儿声。”于老三的老婆狠狠地捶了一下于老三,娇嗔到:“让别人听见多不好。”
“诶呀怕什么,扭扭捏捏的,还是不是我于老三的婆娘啊!”
杜焚琴打心眼里为这两个人高兴。自从她住到于老三的家中之后,承蒙两人的照顾,知道于老三的父母早逝,他老婆又是从外地嫁过来的,也是命运不好,自从他老婆出嫁之后,父母的村子便被匪徒洗劫了,父母和家中的一个哥哥全都被害了。夫妇两个人,孤苦伶仃的,靠着打猎为生,杜焚琴的到来,让他们感觉到,有一个长辈在身边的温暖,渐渐地,杜焚琴于二人之间的交流频繁多了。
“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了孩子,我这个当长辈的,没什么可以送给你们的,”说着,杜焚琴从手腕上取下了一个佛珠手串,递到了于老三老婆的受伤,说道:“这串佛珠,是我在紫阳山的时候,师傅送给我的,今天送给二位,也算是我对这未出世的孩子,一点点的心意,收下吧。”
见于老三的老婆有些推辞,杜焚琴便强塞入了她的手上,于老三眼见那佛珠精致,便劝说道:“婆娘,收下吧,这也是婶娘的一番心意啊。”
于老三的老婆婉言谢过杜焚琴之后,便套到了手腕上,举起来在阳光下仔细看看,越看越是精致,便从心底里愈发的喜欢。
武和殿外,一个身影跑了过去,在高欢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高欢的脸上顿时一惊,赶紧遣走了来人,撩开衣襟,快步走向了殿内。
“陛下,陛下……”高欢一路喊着,一边小跑到了裴恪的身边,有些气喘,却也没有忘记了下跪行礼。
裴恪抬眼看了看高欢,说道:“平身吧,有什么事,这么惊慌?”
“谢陛下。”高欢从地上站起身来,向裴恪又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宫外的探子来报,杜焚琴,找到了。”
裴恪目光一亮,当即放下了手里的案卷,厉声问到:“在哪里?”
“在……在万青山脚下,那里有一个村庄,村里人以狩猎为生,那个杜焚琴,就住在一个叫做于老三的猎户家,探子已经打探清楚了,那村里的人早就知道有个老尼姑住进了于老三家里,但是没有人理会过,那里的猎户也都是粗人,一问三不知。”
“山野莽夫!”裴恪大怒,猛地站起身来,眼中似乎能喷出火来。
高欢从未见过裴恪如此动怒,整个人伏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高欢……”
“奴才在……”
“派人,把杜焚琴,给朕抓回来。”
高欢抬起头,有些好奇地问到:“陛下,只是……只是捉回来就好么?”
裴恪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神色十分决绝:“朕的旨意,难道你也不听么?”
高欢吓得再度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办……”说完,高欢起身就要往外跑,马上,又被裴恪叫住:“等一下,急什么,朕还有话没说完。”
“陛下请吩咐。”
裴恪将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似乎在思考,随即,狠狠地说道:“派建康府衙的人去,就说是缉拿朝廷侵犯,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个杜焚琴给朕抓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话到最后,几乎是从裴恪的牙缝之中挤出来的一般。
高欢感觉到来自裴恪的怒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之后,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杜焚琴,这么多年了,你和毓钟,就像是两个阴魂不散的幽灵,在朕的身边徘徊了这么多年,终于被我逮到了你的踪迹,这一次,朕就不信抓不到你,只有抓到了你,毓钟那个人,那么重情重义,见到你在朕的手里,就一定会出现!”
裴恪将拳头握紧,重重的打在了桌子上,力度之深,将桌案击出了一个裂痕。
“建康府尹何在?”高欢站在建康府衙门口,对着守卫厉声说道。
守卫见高欢一身宫廷服饰,不敢耽搁,随即进去通报了。建康府尹听闻宫里来人,连官帽都没来得及带好,就冲了出来,见到是高欢,当即在门口跪了下来:“下官不知高公公前来,有失远迎,请高公公见谅。”
高欢微微昂着头,不理会。建康府尹赶紧起身,将高欢请进了府中。
落座之后,高欢向建康府尹说明了来意,建康府尹当即大惊:“那个妇人是朝廷的钦犯?下官还曾经见过她呢,可是,为什么没有见到陛下颁布巡捕令呢?”
高欢目光一冷:“陛下的心思,也是你等小官可以随意揣度的?杂家今日是带着圣上口谕来的,如今,口谕传达完毕,杂家,也该回去了。”说罢,高欢站起身就要离去,建康府尹马上毕恭毕敬地将高欢送了出去。
手下的侍卫看到高欢走了,凑过来问到:“大人,我们是否要出兵?”
建康府尹敛了敛袖口,严色说道:“立即集合,前往万青山,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个妇人捉回来!”
“是!大人!”
建康府衙很快便集结了兵力,向着万青山的方向进发。万青山距离尚远,按照建康府衙的一众士兵行军的速度,少说也需要一整日的时间,建康府尹心中不解,为何不要就近的镇子上派官府出兵缉捕,偏偏要自己出动兵力千里迢迢前去呢?但是每每想到这里,高欢的那句话便浮上心头,心里面对这个问题的疑惑也就被建康府尹按压了下去。
万青山下,于老三所在的村落位于一个平原之上,视野开阔,村口处又一棵高大的槐树,村中有顽皮的孩童,经常喜欢爬到树上来玩耍。这一日傍晚时分,村东头吴老头家的孙子喊上了几个平日里一起玩的小伙伴,爬到了大槐树上玩,远远地,就看到了有一伙部队,正在远处朝着村子的方向走来,村里的孩子没见过官兵,那吴老头的孙子跳下树来,跑回了村子里把此事告诉给了吴老头。
正好于老三在吴老头的家中喝酒,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觉得事情不妙,马上找了个借口赶回家中,把这个事情告诉给了杜焚琴和自己的老婆。
杜焚琴一听,当即变了脸色,急切地收拾东西就要离开,却被于老三拦住:“婶娘,虽然我们夫妻两人不知道婶娘你有什么秘密,但是婶娘待我们如同亲子,婶娘若是想走,我们不能阻拦,但是婶娘,你听我一句,我们夫妻二人不会害你,你若是想躲,就随我们来吧。”
“不行,我不能牵扯到你们。”杜焚琴马上摇头,于老三的老婆走过来,也婉言相劝。奈何杜焚琴仍旧是摇了摇头:“你们二人,已经有了孩子,就不要再牵扯到我的事情里来了……”
“婶娘,”于老三的老婆劝说着:“婶娘不愿牵连我们,我们也不逼迫,只是我想告诉婶娘,猎户平日里打猎,都会有隐蔽的山洞,婶娘就随我们去那边躲一躲吧,那里不会有人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