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房中心出来后，坐在副驾驶坐位上的陈晶晶，撅着嘴，一路不言语，耳朵里塞着耳机听音乐，随意地仰躺着。
廖俊宇心里冷的心惊肉跳：难道吃饭的时候，我说错话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侧头看了看眼睛微闭的女子，眼底透着疑惑地光。
“看我干什么，好好开你的车。”
廖俊宇哆嗦地声音在封闭的车间内响起。
“你没睡着啊，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有透视眼啊。”陈晶晶的语气不缓不急地钻进男子的耳朵。
“胡说八道，那你还是地球人吗？”每天斗嘴的相处模式，已经成为了廖俊宇津津乐道的事情。要是不说上几句，他还浑身难受得很。
偏偏陈晶晶是那种一点就着的性子，她也不甘示弱地回嘴：“我是来自外星球的地球人。”
这理由，也是没谁了。
要不是后面的车子喇叭声催促着，廖俊宇真想和她“吵”到底。只是车子刚开了没多远，就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喂，你好。”
陈晶晶发现廖俊宇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大腿。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否则，刚才还和自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廖俊宇，不会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电话结束的时候，廖俊宇的眼中含着泪光。
陈晶晶的一颗心揪得更加紧了。
眼里蒙着雾气的男子，抽泣着哭了起来。
哭声撕心裂肺，感人肺腑。
副驾驶上座上的陈晶晶，更加的困惑不已。她试图接近他，一只手刚接触到他的皮肤，他就抓着她不松手了，孩子一样地啜泣声再次袭来：“我妈妈……我妈妈她……她死了。”
“怎么会这样？”陈晶晶心中闪过一阵刺痛。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她是深有体会的。
特别是像廖俊宇这种久别重逢的母子，亲情显得尤为珍贵。
她冷静地从副驾驶座上走下来，打开了主驾驶座的车门，彼此互换了位置。
“家居城，改天再去吧。你现在赶紧订两张去云南的机票，我们先回去拿点行李。”
说这话的时候，廖俊宇已经在携程上买票了。
到了下一个高速路口，陈晶晶就利落地调转了方向，往出租屋的方向开走了。
廖俊宇订了凌晨一点的机票，这已经是今天的最后一趟飞机了。
陈晶晶开到半路上的时候，廖俊宇低沉地声音响了起来。
“先去老城区看看奶奶。”
“好。”
陈晶晶什么多余的字也没说，又重新调转了方向去了趟严奶奶家。
严奶奶看到廖俊宇的时候，就发现他的眉宇间神色不对劲，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勃勃。
暗黑的眸子里，看不到流动的光，只有暗无天日的黑暗涌动着。
“奶奶。”沉闷地男低音响起。
“哎，俊宇快进来陪奶奶看电视。可是，你这眼睛是怎么一回事，好像哭过的样子。”
廖俊宇抓着奶奶的手，不松开，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双早已凹陷下去的双眼，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真相，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
一个“奶”字还没从嘴里说出来，陈晶晶已经抢先一步走了过来，朝廖俊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最好不要说出来。
“奶奶，有没有想我呀？我可是想死你老人家了。”
严奶奶一手抓着廖俊宇的手，另一只手抓着陈晶晶的手，脸上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
“你们终于走到一起了。以后就是一起过日子的人了，生活中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俊宇你要让着些你媳妇。”
说完后，用手使劲地拍着廖俊宇的手，又拍了拍陈晶晶的手，接着又讲起了自己的观点。
“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千万不要记仇，吵也吵了，第二天日子还要接着过，年轻人要学会互相体谅，互相理解，婚姻才能长长久久的。奶奶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你们了，就把这几句话送给你们吧。”
“谢谢奶奶。”廖俊宇热泪盈眶地凝视着老人，目光久久不愿意离去。
“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快别哭了，这马上就过年了，多不好看呀。”
苍老干瘪的手，抚摸上他的脸，廖俊宇一时之间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严奶奶不知道他是因为林静的死而哭的如此伤心，以为他是被自己说的话感动了。
他的脸上有多少地泪水，她就全部替他擦拭干净。
这个时候，陈晶晶也不好说什么，转身走去了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餐。
吃饭的时候，廖俊宇几乎没怎么吃，竟顾着发呆了。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脸上的凝重之情越发地明显了。
严奶奶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眼神空洞无神，就好像丢了魂一样。
“晶晶，俊宇，这孩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呀？看着不是特别开心的样子。”
陈晶晶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才从恍惚中回神过来，咧嘴一笑。
那笑比哭还难看。
“奶奶，您看错了，他能遇上什么事啊。再说了，他有事，也不会瞒着我的，你吃菜……”
陈晶晶一边给严奶奶碗里夹菜，一边用眼神对廖俊宇示意：“虽然我知道你没有胃口，好歹也吃点。伯母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廖俊宇为了不让严奶奶发现，最终还是勉强自己吃了几口饭。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一路上，廖俊宇都绷着一张脸不说话。
他还没邀请她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他竟然不知道她有胃病，而且还是晚期的那种。
此时此刻，他很绝望，很无助。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妈妈，命运却和自己开了一个这样天大的玩笑。
他还没有来得及在她的怀里撒娇，他还没有和她说起过自己的生活，他还没有看到自己得到幸福……
他有太多太多事情没有和她一起做。而现在，留给自己的只有大写的遗憾。
夜色越来越浓厚，就像他此刻蒙了灰尘的心情。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倒流，那个时候，他一定不会因为公司的事情，而丢下自己的妈妈不管。
妈妈只有一个，公司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濒临倒闭。
他的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憋的慌，难受死了。
这条通往市区的路，他开车走了很多遍，今夜却觉得格外的漫长，不知尽头在哪里。
看着此时脆弱不堪一击地男子，陈晶晶的心也跟着一块儿低沉起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懂他，他亦明白她。
一路上，陈晶晶专心致志地开车，耳畔频频传来男子唉声叹气的声音。
